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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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景山的五座亭子聚着璀璨灯火,中和了夜单调的黑。
    凛冽寒意刮过来,程梨拢了拢衣领。
    见陈墨还跟着她,程梨问:“还不回去,就这么跟着我晃大街?”
    陈墨踢着脚边的碎石:“我弟在家,烦他烦的我心肝脾肺肾没一个好的,看见武警大院就愁得慌。”
    程梨:“告诉你一道理。只要不死,但凡活着,有些人总要见,躲得了今天避不了明天。”
    陈墨晃着手机,上面一串未接来电:“他跟我老子似的,不一般的烦。不是我爸亲生的,胜似我爸亲生的,念经的啰嗦劲儿一模一样。”
    程梨捕捉到她那刻意装可怜的眼神,抢先拒绝:“别惦记我,我床小,您那长腿长脚伸展不开。”
    陈墨即刻声明:“地板,我说要床了吗?”
    程梨:“地板是我那俩猫的。”
    陈墨:“靠,就你那儿地球人住得最多。”
    **
    程梨带着陈墨进四合院的时候,里面黑漆寂静。
    人的脚步声被拉长,显得格外清晰。
    陈墨皱眉:“你能不能住个有人气儿的地方?白天蹲冷宫,晚上蹲鬼屋,你这什么癖好?”
    程梨噢了声:“原来都有人住,这几个月搬走不少。”
    陈墨:“什么毛病,都走你不走?”
    程梨又哦了声:“我懒。”
    陈墨:“……”
    进了门,白炽灯即刻打在人脸上。
    陈墨抬手遮眼适应了下光线,又问程梨:“你门口挂那鸟笼里的鹦鹉呢,怎么不叫了?”
    程梨:“送人了。”
    陈墨:“送帅哥?”
    程梨摇头:“送一母鹦鹉,它是公的。”
    陈墨:“……”
    陈墨又扫了眼程梨这间房的布局。
    一床,三桌,四椅,一柜,一书架,一沙发。
    内里物件简单到比上次她来时还不如。
    虽简单但又不简陋,生活气息不多,工业风格明显。
    两只英短正窝在程梨脚边蹭啊蹭,程梨弯下腰抱起个高的那个。
    见陈墨眉蹙成峰,程梨给出建议:“你要觉得无聊可以抱老二逗着玩,它比老大温柔,对吻人没兴趣。”
    这是说这猫不会咬人?
    陈墨:“……”
    她拒绝跟只猫套近乎。
    程梨又拿了一叠外卖单给她:“喜欢什么自己点,这里不方便开火,点什么都要双份就好,我都可以。”
    陈墨接过,也没急。
    程梨嘱咐完她就一头扎到室内西南角的案几上。
    那是她在家里的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工具。
    细刀,锤,锯,漆刷,钻……
    还有已经成品的小木雕。
    有人偶,有猫偶,有静物……
    程梨拿起一个椴木块,木块已经被打磨了大半,可以看到人的形体轮廓。
    陈墨也往前凑:“这个也是人偶?”
    程梨嗯了声:“对。”
    陈墨:“真有耐心。”
    程梨:“孤寡老人都有。”
    陈墨笑:“哎,小梨子,你真是……”
    懂说话的艺术。
    陈墨凑到程梨开工的案几旁。
    两只英短也跟着轻巧地跳上案几,在程梨左手边和右手边分散坐好,默契十足。
    陈墨瞧它们这架势也不是一两天养成的,跟接受过常年训练似的。
    程梨拿砂纸打磨着椴木,陈墨又开始研究起她那一堆人偶。
    她顺手拿起一个,正反两侧都看了看。
    是个男偶,身材还不错。
    上身肌理线条分明,腹肌胸肌都紧致突出。
    浓眉长眸,鼻梁高挺,五官深邃。
    程梨的雕功细致,人偶面部挂了个蹙眉的不耐的表情,显得栩栩如生。
    陈墨看着,觉得这人偶还有那么点儿面熟。
    她好奇:“原型是谁?”
    程梨瞧她,挪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脑袋:“没有,靠这个。”
    陈墨看了下那一堆人偶,有三个和她手里这个是同一张脸:“没唬我?”
    程梨坚持:“这种小事,我至于吗?”
    是不至于。
    陈墨把人偶放下,木偶离手的那刻她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我说,你能不能多刻几刀,给他们穿件衣服。”
    几个人偶几乎都是裸体。
    程梨看了木偶一眼:“穿了。”
    陈墨:“三点式内裤也算?”
    程梨:“皇帝的新衣都算。”
    陈墨:“……”
    ***
    半城之隔,同样失语的还有下午被任西安打发去陪3号场顾客吃饭的周鲸。
    当然,肥鸡不在此列。
    恒业这一堆人很能喝。
    周鲸带着俱乐部招募的两个新人作陪,喝到月近中天,才把那堆人给喝趴下。
    喝到最后他连嗓子都不想动一下,摆摆手就打发走几个手下。
    下午任西安提着那个肥鸡不过半分钟,就松了手。
    可那人不太争气。
    任西安手一松,他腿一软“啪”一声半坐半跪在地上。
    当是时任西安就打发憋着笑的周鲸招呼3号场剩下的人找地方坐坐,而他自己和那个肥鸡留下深入切磋。
    三号场那堆人大概是觉得任西安虽然神隐了,但好歹算是个公众人物,惹不出什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儿来。
    倒没不卖面子,没有执意留下掺和同事的麻烦。
    虽然任西安出场时气势凛冽,提起人来像是要将人捏死。
    **
    周鲸估计任西安这切磋得是以对方鬼哭狼嚎收场。
    论身手,任西安碾压无疑。
    废掉那人身为男人的尊严,或者废掉那人身上点儿零部件,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何况龌龊到天狼星里面来手/淫,是那人自己找死。
    周鲸这酒喝到一半,俱乐部里的一个小弟给他发来信息:“鲸哥,任哥太帅了啊卧槽。”
    周鲸:“把你的鬼话说完。”
    小弟回:“我以为是场大战,谁知道任哥一个拳头没出,一下都没屑于跟那个渣动手。把人领进屋坐着,闲聊几句。一杯果汁配几粒伟/哥下去,那人身上的衣服都让他自己扒光了,那翻滚的赘肉,那充血求/欢不得的模样……脸都丢尽了啊卧槽。我服。”
    周鲸也服。
    他只想到拳头。
    而任西安连拳头都没屑于出。
    ***
    出手留下手机号,从第二日开始,程梨就在等。
    等手机的动静。
    一连几日,她和陈墨频频上山,次次路过天狼星,可手机也日日没有来自那人的消息。
    程梨出手时倒没觉得真能得到来自任西安的只言片语。
    他泾渭分明,又不愿中和。
    如胶似漆的时候他只想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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