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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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向朗瞬间懂了。
    他向苏胖子确认:“……你也不记得了?”
    苏胖子:“……”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宁向朗跟苏胖子相顾无言片刻,幽幽地说:“厂里好像没别的一年级生。”
    苏胖子说:“你不是很多朋友吗?快去问问!”
    宁向朗斜睨他一眼:“你不是也挺多朋友的吗?”
    这话可就一语惊醒梦中人了,苏胖子一拍大腿:“对啊,我跟你扯什么!我去叫人给我做不就行了吗?”
    这时候他们背后响起一个声音:“叫人给你做什么?”
    宁向朗也一脸天真地给他加把火:“对啊,给你做什么?”
    苏胖子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一脸洋洋得意的笑容:“这你就不懂了吧?叫人给我做作业啊!你也需要吧?我先把行情告诉你好了,五毛钱一份,语文数学一块做完也就一块而已!唉哟哟哟哟!!!!”
    苏胖子正说得起劲,耳朵就被人用力揪紧了,他正要瞪向揪住自己耳朵的人,背脊就泛起阵阵凉意。
    整颗心也哇凉哇凉的!
    他想起来了,刚刚那个声音可不就是他父亲苏文凤吗!
    苏文凤冷冰冰地说:“看来你还挺了解行情!”
    苏胖子欲哭无泪。
    苏文凤正好有空,当下就打电话询问苏胖子的老师寒假作业是什么。
    坑完苏胖子的宁向朗脸皮忒厚,硬是跑回家拿了作业本去苏胖子那蹭题!
    苏文凤是个磊落人,没有将他跟宁安国的恩怨带到两个小孩子身上。
    他让妻子给宁向朗榨了杯果汁,然后拿了份报纸坐在一边盯着苏胖子跟宁向朗做作业。
    小学一年级的作业对宁向朗来说当然没有任何难度,他唯一苦恼的是怎么把字写得更符合他的年龄。所幸六岁小孩的手实在没多大劲,写出来的字瞧上去没什么力气,倒也不算太离谱。
    不过有他这个做得又快又好又整齐的参照物摆在一边,苏小胖子真是可怜极了,因为苏文凤那冷峻的眼神在苏胖子每次咬笔杆思考时就会自动下调温度,看得苏胖子浑身冷飕飕的。
    在苏文凤的逼视之下,苏胖子终于熬不住了。他扯了扯宁向朗,开始“忍辱负重”地向宁向朗请教问题。
    宁向朗心里直乐,面上却一点都没表露,反倒耐心地教起了苏胖子。
    苏文凤的目光渐渐缓和下来。
    宁向朗边教边做,速度却还是比苏胖子快一大截。
    在苏胖子哀求的目光下,宁向朗乖乖坐到一边喝果汁,不时为苏胖子解决疑难问题。
    瞄见苏文凤稳如泰山地坐在一边,宁向朗灵机一动,跑到苏文凤身边坐下发问:“苏叔叔,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苏胖子听到这话后竖起耳朵!
    这小子还真是够厚脸皮,还故事!根本不可能嘛,他就没听过他父亲讲过训斥以外的话!
    没想到苏文凤看了宁向朗一眼,说道:“你想听什么?”
    宁向朗说:“将相和!”
    苏文凤锐利的目光扫向宁向朗。
    宁向朗说:“听说是在说一个国家的丞相和将军本来不太齐心,丞相见到将军掉头避让、将军看到丞相转身就走,但是后来为了国家握手言和的故事啊!”
    苏文凤淡淡地笑了:“还要我讲什么?你不都知道了吗?”
    宁向朗说:“那苏叔叔喜欢这个故事吗?”
    “真是个机灵鬼。”苏文凤抬手揉揉宁向朗的脑袋,笑着点出他的真正意图:“你觉得我是廉颇,还是蔺相如?”
    宁向朗:“……”
    这是个挺难回答的问题,要说苏文凤是廉颇吧,那是不是暗喻他应该去跟宁安国负荆请罪?他怕苏文凤会立刻把他扫地出门!
    可要说宁安国才是该负荆请罪的那个,他又不想……
    而且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为什么每个人都爱蹂!躏!他!的!头!发!
    宁向朗哈哈一笑,抄起自己辛苦做完的寒假作业说:“我也不晓得,我回去问问我爸爸好了!苏叔叔我先走了!”说完他就一溜烟地跑走。
    苏胖子眨巴着眼,老可怜老可怜地看着苏文凤:“爸,我困了。”
    苏文凤想到宁向朗那机灵劲,又瞧瞧自家的儿子,顿时来气了:“做完再睡!”
    苏胖子泪流满面。
    这可是一个月的作业!他又不是宁向朗,哪有可能一晚搞定!
    他再也不跟宁向朗一起写作业了!
    ☆、第十章:相互试探
    夜色正浓,宁向朗蹬蹬蹬地乘着春夜的花香跑回家。推开门见到胡开明在,宁向朗有些讶异:“二舅您来了!”
    胡开明说:“怎么,你不欢迎我?”
    宁向朗高兴地说:“当然不!二舅你要在我们这住多久都行!我可以把床让你半张!”
    胡开明开怀大笑。
    宁向朗年纪小,宁安国也没打算避开他。
    宁向朗很快就知晓了傅徵天派人去胡家湾的事。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正想着怎么搭上傅家这艘大船呢,傅徵天就自己行动了!
    这种轻而易举就达成目的的感觉怎么有点不太对味?
    宁向朗坐在一旁边听边思索,没一会儿就理清了“不太对味”的原因——原因就在于主动权是握在傅家手里的。
    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很不好受,更别提他有着那么多年来一点点养成的谨慎个性,实在不太习惯把未来都交付给别人。
    这也是他以前始终都没点头把胡家湾的重建工作交给楚家的原因。
    像楚家、傅家这种庞然大物,即使表现得再怎么温和有礼,都改不了商贾世家利益至上的本性。
    宁向朗眸色微沉。
    他何必五十步笑百步,自己又何尝不是利益至上的人!
    既然傅徵天这么看好胡家湾,那胡家湾怎么好让傅徵天失望!
    要是他没有“回来”,自然没法跟傅徵天比。可他现在“回来”了,胡家湾又阴差阳错地搭上了傅家,那他就再也没有瞻前顾后的理由!
    宁向朗微微地笑了,笑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小孩子脸上不太合理,所幸其他人都没往他这边看,错过了那一闪即逝的野性光芒。
    另一边,傅徵天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宁向朗摆到了“对手”的位置上,他也正跟父亲傅麟商量胡家湾的事情。
    傅麟自幼体弱,一直被人说活不过二十岁。可在他十八岁时爱上了傅徵天母亲,为了追求傅徵天母亲努力了好几年,终于结婚了,也熬过了二十岁的坎。
    这时候医生说他很难有孩子,结果没多久傅徵天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为了看着傅徵天长大成人,傅麟努力让自己活得更长久。
    傅麟交了许多知心朋友、栽培了许多得力下属,并且在傅家其他人讶异的目光中来到西州这边开辟新市场,为的就是尽可能地给傅徵天支起一个可以尽情发挥的舞台。
    傅徵天的天赋极好,待人接物也出奇地早熟,傅麟一点都不担心傅徵天的未来。
    他唯一不太放心的是傅徵天那谁都不亲的脾性,即使他煞费苦心地把傅勉弄过来跟傅徵天作伴,傅徵天依然是那副“我眼里只有正事”的模样。
    傅麟为了这件事跟妻子愁了很久,昨天听傅勉说起那个叫宁向朗的小孩,傅麟就来了兴趣。
    能牵着傅徵天鼻子走的小娃娃到底长什么样子?
    认真听完傅徵天一项项地列出他要注资胡家湾的原因、他对胡家湾未来发展的详尽构想,傅麟点点头说:“你的想法很成熟了,真要搞起来的话,我可以让人去你李叔家取取经。”
    这个李叔指的自然是西北李家的人,傅麟提到他主要是因为……近。
    傅徵天乖乖道谢:“谢谢爸。”
    傅麟无奈了:“自家人谢什么。”他拍拍傅徵天的肩膀,露出带着几分促狭的笑容,“正事说完了,来跟我说说你新认识的小朋友。”
    傅徵天只是稍微一愣就想到了宁向朗。
    他据实以告:“我觉得他挺可爱的。”
    傅麟笑眯眯:“你这次行动得这么快,是不是想跟那个小家伙多见面?”
    傅徵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荒夜谭一样,默然许久才反问:“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在哪里,要见面还不容易?”
    傅麟:“……”
    就知道不该想得太美啊!
    傅徵天恭恭敬敬地目送傅麟去回房睡觉,自己却没有半点睡意。
    他取出橱柜里的盒子,打开盖凝视着那泛着明丽光彩的花浇,脑海里想得却是在那家不怎么明亮的古玩店里面的情景。
    提到瓷器,那小娃儿整张脸看起来神采飞扬,而且一被问起那方面的东西就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仿佛生来就对这东西喜爱无比。
    不可否认的是,傅麟问到“是不是想多见见那小家伙”的时候,傅徵天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个说法。
    也许真的被父亲说对了,他挺想把那个机灵的小鬼头绑上傅家的船。
    那么小就能找到未来方向的小娃儿,将来肯定不比他父亲宁安国差!
    傅徵天把花浇重新收起来,回房间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傅勉就小心地找过来,询问傅徵天的意见:“我想去找小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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