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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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不石道:“既然沒有银子,若不想把‘吠天楼’交给别人,就只有与他们一战了!我先前拖延三日时间,只是想要利用这几日做些准备。”
    那位“断门根”罗师爷本就不是良善之辈,而“明月会”要强行霸占“吠天楼”,更是欺人太甚,对付这些恶人,苟且忍让是沒有用的。
    华不石的父亲华天雄本是黑道起家的魔王,行事一向专横霸道,心狠和辣得很。这位大少爷出身在“恶狗门”中,从小就耳濡目染,当然深知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道理,这罗根和“明月会”这般欺上门來,他又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地交例银?
    曹暮云恨声道:“只可惜如今曹暮云武功已失,无法与人拼斗,否则哪容这帮无赖逞凶!”
    华不石却摇了摇手,道:“曹兄毒伤未愈,此时切勿强行出手。不过我就不相信,在这大仓城中‘明月会’便能一手遮天,就沒有比贺西楼更强的人了!”
    曹暮云道:“华兄言之有理,我们只须找到能对抗‘明月会’的人,许以重利,想來并非不能与他们一战。”
    “吠天楼”能够赚大钱,在大仓城里人人眼红,而这“吠天楼”突然间冒出來,由两位文弱书生主持,并沒有足够的力量自保,这亦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事。
    在这城里窥觑“吠天楼”的人想必也不只有“明月会”一家,与其等着这些人找上门來,不如主动与他们结盟,发展自己的势力。
    这便是华不石心中的打算。当然,象“明月会”这种全不讲理,一來就想把“吠天楼”一口吞掉的帮派,并不是可以妥协结盟的对象。
    此时这位大少爷不禁想念起“千花坊”的依依夫人來,只因为现在他最为需要的,便是情报的來源,而他们新到此城,人生地不熟,所有的时间却只有三天。如今之势,必须在这几天之内,在城中寻找到可以结盟的对象,才能组织起足够的力量对抗“明月会”,这实属不易,但如果楚依依在,华不石却相信她定会有办法的。
    沒有别人相助,也只有依靠自己。
    华不石正与曹暮云商量,如何探听消息,寻找门路,此时却只见那位“易通行”的驯兽师傅臧冬从门外走了进來。
    先前海红珠跑到后院去找华不石,在旁边一起训狗的臧冬便已瞧见了,而华不石匆匆离开,许久也不回來,臧冬便也往前面小楼而來。他刚刚走近小楼,就听见了厅内华不石和曹暮云与那“断门根”的争执,于是沒敢进來,而是驻足在门外观望。直到罗根领着人走了,他等了好一阵子才走进屋來。
    臧冬自也能猜得到,那罗根前來定沒有好事,多半是上门敲诈勒索,不过他现在是暂留在“吠天楼”中,可算是外人,确也不便于露面参于。
    此时他走进前厅,却见屋内的几人全都神色肃然,便开口问道:“刚才臧冬瞧见那‘明月会’的罗根來了又走,可是來找‘吠天楼’的麻烦么?”
    华不石还未及答话,海红珠已说道:“可不是么,这下我们的麻烦可大啦!那断门根要我们交八千五百两银子,不然就要抢走‘吠天楼’的一半份额呢!”
    臧冬吃了一惊,道:“他怎会向你们索要这么多的银子?”
    海红珠道:“他说新买卖开张,第一笔收入要全给他们,其它的生意要抽三成五,还说这是甚么‘明月会’贺老大定的规矩。哼,真是比强盗还可恨!”
    臧冬道:“城东‘明月会’我倒是知道的,帮主贺西楼确实是城中的一霸,不过哪里有他说的这等规矩?若如此抽成,这城里的商铺只怕全都开不下去了,我看那罗根是故意找碴,想要强占‘吠天楼’才是真的!”
    华不石苦笑了一声,道:“我们自是知道他是借口图谋此楼,反正这所谓的规矩是他们‘明月会’所定,他说要交多少银子都是一句话而已!唉,看來这几日我们须得设法应对此事,训练虎牙也只好先缓一缓了。”
    臧冬道:“华少爷不必客气,训狗之事也不急在一时。”
    他想了一想,又道:“那罗根如此可恨,简直是欺人太甚!以臧某看,你们倒是可以到‘万金堂’去告他一状,只要司马城主肯为‘吠天楼’作主,便是‘明月会’也不敢把你们怎样。”
    听了此话,华不石未动声色,曹暮云却已垂下了头。别人不知道,华不石和曹暮云却都很清楚,这座大仓城的城主大人,“万金堂”的堂主,化名为“马峰”的司马逐风,早已经死在了粤境的南泉庄,而且杀他的人正是曹暮云。
    第三百六十七章 告状
    别人不知道,华不石和曹暮云却都很清楚,这座大仓城的城主大人,“万金堂”的堂主,化名为“马峰”的司马逐风,早已经死在了粤境的南泉庄,而且杀他的人正是曹暮云。
    沉默了片刻,华不石才道:“多谢臧兄为我们出主意,可是在下听说司马城主数个月以前就已经离开了大仓岛,如今并不在城中,我们又怎能找得到他來作主?”
    臧冬“哦”了一声,道:“华少爷不说我倒是忘了,司马城主现在确是不在此地。不过这也不打紧,‘万金堂’有好几位长老坐镇,而且副堂主熊百龄也在城中。大仓城里的治安一向都由他们把持,‘明月会’如此强取豪夺,他们总不能不管。”
    这世上的事情,有时便是许多奇怪的巧合。
    当日通过鲁原大峡谷,在前往南澳镇的一路之上,司马逐风的武功尽失,被多路人马追杀,须得借助粤境白道四大门派的保护,步步惊险,最终也未能逃得过被刺之厄,死在了曹暮云的剑下。
    而现在,在这位司马逐风一力所建的大仓城中,曹暮云面临同样的命运,武功亦是完全失去,却需要得到被他所杀死的司马城主的保护。
    司马逐风已经死了,当然保护不了任何人,但是他所创立的“万金堂”还在,掌控着大仓城中的一切。
    城中沒有官府衙门,“万金堂”就是官府。当年司马逐风兴建大仓城时,早就立下了城规,凡有商人在大仓城中开设的商铺店面,都须得向“万金堂”报备,而且到了每年的年底,还须得根据盈利状况交纳利税,从数两到数百两纹银不等。
    “吠天楼”虽然还沒有來得及交税银,不过前些日子正式开张之时,倒也曾经去城主府报备过,所以也应当受到“万金堂”的保护。如今“明月会”欺上门來,强行索要钱财,于情于理,“万金堂”都不应该不管。
    听了臧冬的话,华不石和曹暮云倒也认同应该到城主府去一趟,如果能得到“万金堂”的帮助,此事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城主府也就是“万金堂”的总坛,位于大仓城的中央,十字大街的街口,乃是大一片十分宏伟的建筑。青砖碧瓦,朱红大门,若论规模气派,绝不比京师皇城中的王候府邸差上半分。
    而在城主府的大门之外,站着一排十余名体型彪壮的门卫,都穿着一色的暗黄号服,肩披皮甲,腰间都挎着长剑,比起普通官府衙门外的守卫兵士还威风得多。
    门卫拦下了前來求见的华不石和曹暮云,通传了进去。过了许久,才有一位自称姓许的管事出來,将二人引到了偏厅中。
    这位许管事三十多岁,瞧他的穿着打扮,在“万金堂”中地位并不甚高。在问明來意之后,许管事说此事他无权处理,要请门中的执事长老前來才行,让华曹二人在厅内落座稍待,便走入了内堂找人去了。
    这间偏厅并不算大,屋内的家俱陈设甚是简单,虽称不上寒酸,却也显然不是迎接贵客的所在。也只有在墙壁上,挂着的一幅五丈长的草书墨宝,倒是还颇有些气势。
    墨宝上写着四个字,“万金复來”,字迹雄浑有力,笔锋张狂犹如利剑一般,而在这幅字的左下角朱砂印记之上,落款的小字则写着“江南司马”。
    原來这幅字竟是司马逐风亲手所写的!想当年这位江南剑客获取了古时海盗王拓拔擎天埋藏于吞鲸岛的宝藏之后,却并沒有安于享乐,而是立志建城,花了整整十五年光阴,耗尽了价值万金的财宝,在这座海外荒岛之上建立了如此规模的一座大城。
    而这座大洋上的港口商城既已建起,就成为了中土大明和西方国度远洋贸易的中转枢钮之地,每年价值数百万银两的货品从大陆上源源运來,在此售卖交易,而司马逐风统领的“万金堂”,亦是从中获取了大量财富。这“万金复來”的四个字,正是包含了城主司马逐风一生的志向和事业。
    瞧见着这幅字,华不石想起当日在前往南澳镇的旅途中,一路上与马大先生结识相交的情景,心中不由得生出物在人亡的慨然之感。
    不过华不石并沒有太多心思去做感慨,很快就焦急起來。他和曹暮云前來城主府并不是为了欣赏墨宝的,而是想要寻求“万金堂”的帮助。那位许管事把他们领到厅里,便一走了之不见了影子,香炉里的一柱香已经烧完,却还不见他回來。
    比华不石更加着急的是曹暮云,如今时间紧迫,罗根和“明月会”三日之后便会找上门來,“吠天楼”便会被他们霸占,如今要在这城主府干耗上半日却不是办法。
    曹暮云从椅上站起身來,走到门边,对守在门外的一名城主府的家丁道:“许管事进去找人怎的不见出來,我们已等了不少时候,你到内堂去寻他一下如何?”
    那家丁却道:“对不住了,城主府的规矩,我们下人可不能进内堂,大概是你们要见的人事务繁忙,我看你还是在屋里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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