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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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文龙尽量坐正点:“十七,再过些日子十八岁……”后面半句纯属多余。
    维克托也坐得比较正:“我们比较谈得来,有些小事情打算聊聊……”
    老李挥挥手:“生活无小事,十七岁已经成年了,很不错,拿到了奥运冠军,说明你确实是一个在体育方面很顶尖的人,我一直都认为,十七岁,应该具备的潜能跟能力就会体现出来了……”
    维克托在家对自己的父亲说话居然都是恭恭敬敬的:“对……我们交流过,小龙有些方面很让人惊讶。”
    惊讶的是陆文龙,他突然觉得老李是不是过于咄咄逼人了一点,刚才打断自己儿子的那个口气明显让维克托有点憋住,主动开口:“伯父您十七岁的时候在做什么?”有点抱不平的意思,终究还是年轻人。
    维克托转头挑着眉毛看他,老李单手虚握,用拇指搓搓食指边笑着回应:“十七岁?一九四六年……我想想,那一年我判断日本人的石英表一定会取代瑞士人的机械表,建议……嗯,你的外公,可以把重心转向石英表,而不是继续花费大量的精力去代理瑞士的机械表……”
    维克托显然熟悉这些往事,笑着回应:“母亲经常提到这件事的,说那时就觉得您有眼光。”
    陆文龙有点抬杠:“现在都不戴表了!”
    这会谈的气氛是真不算太好!
    ☆、第三百八十九章 切口
    第三百八十九章 切口
    陆文龙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什么招小弟的任务,他也没有接受过统战工作培训,哪里知道怎么做统战工作,纯粹就是被对眼前父子之间那种不太登对的关系带偏了道。
    其实他可能也意识不到,自己是有一种下意识别的情绪,陆成凡似乎在他的生命中就出现得没有这么频繁?
    所以剩下的时间都是在东拉西扯的延续这种对话状况,老李有点气势压人,陆文龙不知所谓的抬杠,大李讪讪的打圆场,直到一位助理进来:“老细……时间差不多了。”这个称呼陆文龙这些日子没少听见,都是这边称呼老板的。
    老李才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扩扩胸:“好久没有跟年轻人这么聊天了……不错不错。”
    陆文龙居然懒得起身,点点头算是送别。
    老李走过这边的沙发边的时候,终于掉头看自己的儿子:“你说你跟小陆有生意要谈?”
    不等维克托回答,陆文龙已经帮忙回应:“没有没有……我那都是小生意,不能跟你们比。”
    老李转头看他:“你说什么是大生意跟小生意?”
    陆文龙说自己这一趟出国比赛以及在香港的见闻:“我看你们都是做房地产或者股票什么的,这叫大生意吧?”
    老李关注后面:“小生意呢?”
    陆文龙说自己:“开个店搞个车间什么的。”
    老李哈哈哈笑着转身出门:“任何小生意做大了都是大生意……”
    陆文龙在背后摆个不以为然的鬼脸,维克托看见他的动作,之前一直低眉顺眼的表情也放下来了:“你倒是轻松……走吧,我们也走,我还以为有时间可以跟你单独长谈,就只有在车上谈了。”
    陆文龙再喝一口参茶,虽然不太好喝,但是明知道是好东西啊,跳起来:“你说你有生意跟我谈?我这种路边混混小渣渣的事情你也给你父亲说?”其实他更好奇这种父子关系。
    维克托指指门外:“我父亲十四岁开始做工,先在茶楼做跑堂,十七岁开始出头,二十七岁开始做自己的厂子,也就跟你说的车间差不多,一开始也就是生产买卖塑料花……所以说只要时运济人,再小的生意也是能做成大生意的。”一副家教甚好的样子。
    陆文龙惊讶:“当小茶倌?我也是嘛,三年前我都还在当茶倌呢,给人打得遍体鳞伤。”
    维克托也惊讶:“然后呢?”一边说,两人就一边往外走,保姆递上一件整理好的西装,一位助理递上一把车钥匙跟一包文件和一个彩色的纸手提袋。
    陆文龙骄傲:“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把这个家伙弄翻,打断了他的手脚!”
    维克托楞了一下哈哈大笑:“咋一看,你跟我父亲的经历差不多,但是完全南辕北辙嘛,你真是个混混!走吧,还是你开车?”递过那把车钥匙指指那辆更符合晚上年轻人出席酒会身份的s600c。
    陆文龙不推辞的接过,口中有些不以为然:“不然怎么办?只有用暴力手段才能打平人,我们那里就是个小县城,难道你以为可以有什么别的手段?现在大陆说是改革开放,到处都乱糟糟的,我看就是要有些暴力手段才能捞到钱。”
    维克托似乎想起点什么:“五六十年代的香港,也有过这样一个阶段,现在有些叔伯也就是那时积累下来的,但是不能过界,一旦被政府清查,嗯,国内叫严打?”
    陆文龙打开车门坐进去,才发现自己习惯性的来了左边,笑着又跳出来,跟专心思考也走到了右边的维克托也笑着换方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打棒球?这个东西不越界!”
    维克托坐进车厢侧头有点思考的模样:“原来是这样,那你就真的打算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陆文龙点头:“你老子说的这句话我还是赞同,任何小生意做大了都是大生意,我那个赌档,一晚上能有几万块的收入,其实放开了做,几十万也是可能的,但是我认为是细水长流的生意,不起眼的悄悄赚钱就好。”
    维克托居然盘算:“一晚上几万?你还有些什么生意?”
    陆文龙在他的指点下把车开出私家车道:“我有一大帮弟兄,之前我们收过保护费,但是有点钱就不干这个容易被严打的事情了,搞过游泳池旱冰场,也搞台球场,后来我觉得这些都是偏门,就要求他们必须做点正当生意,所以有开小旅馆的,典当行的,哦,还有饭馆,好几个饭馆,还有搬家公司、摩托车配件车间、小修理铺……还有些什么?太多了,我有时候还要跟着弟兄们去河边挖沙,卖给建筑公司修房屋……”
    维克托居然有点羡慕:“你……太自由了,不错不错,你居然做了这么多事情,但是贪多嚼不烂哦?你这样胡乱铺摊子是很容易出事情的。”美国名牌大学硕士用自己渊博丰富的经济知识提醒。
    陆文龙笑着摇摇头:“混混们不是这样的,和你们做正当生意不同,我们有分弟兄的亲疏,一个弟兄带一帮人去做一件事,大家都有份,所以要帮忙的时候很多人帮忙,而且现在大陆什么生意都刚允许做,这么多人齐心协力的做,不难的……”
    维克托比他更了解大陆现在的形势:“那倒是,五六十年代的香港也什么都好做,关键是有基础有眼光,你现在两样都有了!你想做到什么样子?”
    陆文龙还是有点小得意:“以前只是想大家求个温饱生存,现在心野了,就想做大,这次得了冠军,来了香港,看到的东西更多,眼界更高,就更要好好做了。”
    维克托只回应了一句:“怪不得你说棒球只是个小事情……走那边,一直顺着走就好……”余下的时间他就不说话了,只是偶尔伸手指指方向。
    陆文龙好好的过了一把瘾,中途猛加油猛提速,很是啧啧吸气的感受那种跑车的强劲冲击力,都没法跟自己那个四轮车作比较,只能跟白天坐的那些劳斯莱斯比,倒也一路无话。
    车停在一栋白色建筑前面的时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已经有人过来帮忙开车门,维克托突然伸手拉住陆文龙:“我们俩一起做事吧?”
    已经半个身子都伸出去的陆文龙诧异的坐回来:“你还真看得起我这样的小生意?”
    维克托摇摇头:“你那些继续做你的,我也不可能去掺杂,我们一起到……你是哪里来的?华国这么大……”
    陆文龙哈哈笑:“你想了一路,都没有想我是哪个地方的,就决定要和我一起做事?”
    维克托也哈哈笑:“我是跟你合作,又不是跟你那个地方,说说是哪里?”
    陆文龙撇嘴:“估计会让你失望,内地很偏远的地方,渝庆,听说过没?省会都不算。”
    维克托点头:“抗战陪都,我知道……算是大城市嘛,不过不了解,回头了解一下,你还没答应我行不行呢。”两边的车门都已经打开了,后面又来了车,维克托指指外面,陆文龙就跳出去,自然有泊车的来开到停车场。
    只是他身上穿着红色运动服,跳出这样一部白色跑车的模样,引来周围无数闪光灯的拍照,当然另一边的大李下车更是被拍得厉害,这样的场景有点诡异,两人私交甚好的样子就够吸引眼球了,居然还是这个陆冠军开车过来,当然这个可能涉及到一点驾驶资格的问题,不过人家不在乎,对吧?
    大李这边更靠近建筑,笑着等陆文龙走进,有些亲热的搭住他的肩膀一起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跟周围招招手,口中微笑却低声:“也要微笑点,挥挥手……”
    陆文龙就照做,也是嘴唇不动却发声:“你为什么要跟我合作,看你们家的气势,到处都有生意吧,别跟我说和我投缘,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的……”
    维克托侧脸看他一下:“我以为我们是弟兄?”
    陆文龙也看他:“你确定你不是喝醉了?”
    大李哈哈哈的笑起来:“我早上起来是在想有没有这么说过!”
    陆文龙点头:“做弟兄不是那么简单的,慢慢来吧……”他居然还摆架子!
    维克托也赞成:“嗯,这么说吧,为什么跟你做呢,你是个有头脑的人,最重要的是,你应该是个讲信义的人,对不对?”两人已经走进建筑门廊,离开记者和围观人群的视线,维克托就把手收回来,用另一只手掰手指一条条梳理给陆文龙看。
    陆文龙双手拱一下:“我们袍哥人家认黄落教,绝不拉稀摆带……”
    维克托有点楞:“什么意思?”手还掰着呢。
    旁边就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就是信义为先,一诺千金!”然后转手就对陆文龙也拱一拱手:“不知道小兄弟门朝哪边开,烧得什么香?”
    大李张大了嘴有些惊讶的看着,香港是个拥有深厚社团历史的城市,他也或多或少接触过,但是李家的生意真的跟道上没多大关系,所以第一次看见这种切口对话,真的很惊讶!
    何况面前的几位中年以及老者他都认识!
    ☆、第三百九十章 期待
    第三百九十章 期待
    华国历史上千百年来拉伙结社都没有停止过……
    最有名的社团成员当属右岸的国父,当年的同盟会很多人都是他从洪门带过来的人,所以洪门也号称流传至今最大的一个门派,其实主要还是因为解放以后洪门的根基在国外,没有受到覆灭性的打击。
    国内对这样的社团打击是非常严厉的,毕竟在华国政府看来,拉帮结派是大忌,所以大陆的社团寥寥无几,但是袍哥是个例外。
    倒不是说袍哥能在国内生存下来,而是袍哥这种独特的文化影响面实在是太宽广了,就因为这种帮派是地地道道的街头文化,基本上都是穷苦平头百姓组成的,加上一直在蜀都省这个相对比较封闭的环境里面孕育,整个这一地区的生活已经被这种袍哥打上深刻的烙印,迄今为止蜀都一带群众说话的方言里面,都有大把的袍哥切口,影响力之大,可见一斑。
    如果这样,袍哥也就跟大多数地方小社团一样会被逐渐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但抗战这件事就改变了这种历史发展潮流。
    首先是抗战中袍哥为主的蜀军出战,战死者众,也算是为国立功,其次就是国民政府搬迁到了蜀都渝庆成立陪都,太多达官贵人混迹在袍哥中间,大大的抬高了袍哥的档次。
    而且随着国民政府的倒台,又有太多跟这个政府关联的高级袍哥望风而逃出国了,所以袍哥就难得的成为一个比较高级一点的社团,虽然不敢跟洪门比,也比其他很多强了。
    荀老头以前就给陆文龙说过,仁义两堂在蜀都周围扎根比较多,礼堂因为是武力为主,所以一来在抗战中战死比较多,二来就是逃出来的多,没有留下什么人在国内,信堂是搞擦背卖唱的,也就是现在的服务业跟娱乐业,依附于礼堂跟贵人们的比较多,死得少,逃得是最多的,因为传说共匪是决不允许这些阶级残余的,所以最后逃出来的是最多的。
    香港,就是当年外逃的第一个落点,这些依附于人的外逃者,没有能力像洪门或者礼堂再逃远点,就好像火车皮上的灰尘,全都被抖落在这里生根发芽了,倒也有了另一番天地。
    陆文龙不知道这些过往历史,但他之前故意摆出袍哥的手势就是想试着看看,有没有荀老头说的香港还有什么袍哥人家没,没别的意思,结交一番总不是坏事,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身上那种江湖大哥的习气,在愈发的浓厚起来。
    这个时候他的动作就更加浓厚,依旧还是当年庞老头教给他的那个食指回环在拇指旁边,中指竖立,却多了一根无名指也竖立,只有小指是卷曲的,单手用左手压住在身前拱一拱,就好像有三只香一样:“门朝四海,香烧三排,敢问一个智字!”
    这都是荀老头悉心浇灌了,不再是以前跟着庞老头只学了个动作,动作幻化得很熟练,开口更是换成了蜀都口音,三句话铿锵有力,抑扬顿挫,引来对方三老两中年的一阵表情剧变!
    其中一个老者抱抱拳,却不是一手包另一手的动作,而是小指拇指收敛,一根无名指也收敛,只有剩下五指交叉抱拳拱一拱:“当头一个信字!五湖皆兄弟,香烧五排!”
    陆文龙却笑起来收了自己的手势:“您几位别当真,我就是跟着师父学功夫,没有操练家底,所以只算是挂个名!”
    另几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表情笑呵呵起来!
    社团嘛,最讲究就是个等级高下,荀老头能留在大陆,自然是接掌了智堂,还是总舵的智堂,那就面朝四海都是最高一份的智堂,其他的都是四以后的排列,至于烧香,只有舵爷大哥才是烧一排香,陆文龙跟着荀老头当接班人,自然就只掉一级,烧三排香,理论上来说就是掌管一方生意,流落海外的信堂是没资格自己排出大哥的,只能是依照逃出来时候的身份报送,第三级五排香,就是高级头领大骨干,顺便说一下,袍哥是一、三、五、六、十有五个级别,关二爷、赵子龙赵四弟还有瓦岗军叛徒老七罗成,以及杨门女将**妹是忌讳,这几个数字不用。
    总之就是搞得神神秘秘,陆文龙刚学这个的时候是一个劲的笑:“为嘛一定要从三国跳到隋唐,还要杨门女将呢?难道有奸情?”
    荀老头也觉得丢脸,直拿烟杆抽他的屁股:“袍哥人家有个屁的文化!还不都是看戏的时候讨论的这些事情,都是跟戏文里面经常出现的人物有关的!”
    但真的能唬人啊,维克托在旁边看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
    陆文龙看看前面汪领导已经在看着这边,指指前方:“要不另外找个机会说一说?”
    信堂的人是真有些激动:“没想到啊!没想到国内居然还有人?一定要说,一定要说……”
    陆文龙就跟大李拱拱手:“那我就先归队了,你说的我肯定愿意,也有空再说说?”
    维克托就自然得多,笑着学陆文龙拱拱手:“好好好……待会儿再说,黄叔叔好,我也就先入座了……”都是显贵,但平时真的没太多交集,相互拱拱手就分开了。
    陆文龙表情自然的走到汪领导身边:“陆文龙找小弟回来,请指示!”
    原本满脸严肃的领导脸上顿时就笑了:“你这个小同志!就是调皮!”
    陆文龙确实没那么多严肃的因子:“调皮点好,人家也不会忌讳我是大陆来的,对不对?”
    领导却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哦?很不错嘛,你自己都能想到这些东西?没有人教你?”指指前面,他们是要坐到礼堂看台前的一排椅子上的,其他冠军都已经陆续坐下了,杨淼淼跟另一位正在接受记者采访。
    陆文龙跟着过去坐下,领导趁着记者还没有围上来赶紧问:“效果怎么样?”
    陆文龙咨询:“他们要是到我的家乡去投资做生意,违反政策不?”
    领导大喜过望:“我们就是欢迎去投资啊,为什么?你们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不至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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