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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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麟堂,你要想喝什么?状元红?”祝清泽随口问了一句。
    “清酒。”事实上在顾千树的记忆力,顾麟堂很少喝酒,就算要喝,也只喝这一种酒,不过话说回来,按祝清泽对他的了解不应该不知道这个问题啊……现在居然开口询问他……顾千树想到这里,目光沉了沉。
    “唉,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只喝这一种酒啊。”可是祝清泽的下一句话就打消了顾麟堂的怀疑,他叹道:“清酒那么淡,想和你不醉不归也不行啊……”
    顾千树不说话,只是端起茶默默的喝了一口。
    在顾千树的设想里,这本该是十分平静的一顿饭,菜上来之后祝清泽就该闭嘴了……而自己也能不知不觉的填饱肚子。
    而祝清泽想的却是和顾千树不一样的,他觉的今天好不容易找到顾麟堂,就一定要好好的和他唠唠嗑……现在有酒有菜,气氛不能更好了。
    可惜的是顾千树和祝清泽都想错了,他们第一次或许在过去的日子里,从未想过会遇到这样一幕场景——
    当三五个穿着花里胡哨衣裳的纨绔,跑来把顾千树当做小丨倌调丨戏的时候,他们三个人都静默了许久。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被惊的。
    这世界上不长眼的是挺多,可是能不长眼到这个地步……也的确是令人啧啧称奇,就以顾千树那气势,能偷看他几眼已经算十分的有胆量了,竟是还敢出言调戏……
    “小美人儿,怎么不说话?”领头的公子哥看上去还是长得不错的,只不过实在是有些油头粉面,让人看了就心生不愉。
    “哈哈哈哈,大哥,我看这美人上丨面的嘴巴不说话,下丨面的却是能好好说上一说嘛。”污秽的言语从身后的小跟班口中传来。
    “也对,美人儿,来告诉爷,你叫什么名字?”领头的公子哥道:“你要是实在不愿说也可以……跟爷回去,爷在床上好好问你。”
    “……”你们真的还好么,这么来找死真的没问题么!顾千树默默的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捏成粉末。
    ☆、18.拿什么赶走你我的好友
    每个地方似乎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太受欢迎的纨绔子弟,而陆仁这个纨绔,却是在尽州非常有名的一个花花公子了。他的父亲的尽州的知州,母亲是个江湖上有名的女侠,可以说无论高居庙堂亦或者远在江湖,这身份都十分的吃得开。
    不过有句话却是说的好——居官者不传三代,陆仁没有他遗传父亲的睿智也没有他母亲的侠气,反而是被宠出了一个纨绔的个性。
    调戏民女,夜宿青楼之类的事情对于陆仁来说已经是常态了。可是就在今天,陆仁却像是中了邪一样,居然开始调戏起男人来,还是一个看上去不太好惹的男人。
    那男人一看就不是尽州人,面孔十分的生疏,穿着一袭白衣,腰间还挂着一柄精致的剑,远远望去就能感受到那种疏离的气质,要说换在平日里,陆仁还是有那个眼力劲不去惹不该惹的人的,但是今天却例外,因为陆仁在看到那个男人的那一刻,脑子里的理智居然是完全的不够用了。
    看那薄唇,看那粉面,看那漂亮的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男人一头黑发随着微风细细的浮动,就像一只小猫的爪子在陆仁的心上挠啊挠。
    若是能将这样的美人儿拉进怀里怀里好好的疼一疼……这样的想法就迅速的在陆仁的脑海里生根发芽,他站在远处呆愣的看着顾千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优雅的端起了茶杯,然后慢慢的送入口中抿上一口,原本就形状优美的唇瓣沾染了茶水,更显得柔软湿润,陆仁突然很想将他压到身下,看着他哭泣求饶。
    越是圣洁的东西,就越容易引起人的破坏欲。
    被脑海中的欲念蛊惑了的陆仁毫不犹豫的带着他的小弟走到了顾千树的面前,他的目光没有从顾千树的身上移开过一刻,在走到顾千树面前还不争气的吞了好几次口水。
    “……”云亭沉默的抽出一张手绢,默默的为自家尊上擦干净了被茶水润湿的手,然后这才看向了过来挑衅的纨绔——那眼神,冷的彻骨,如同在看一个已经死掉的人。
    “哎呀,麟堂。”祝清泽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会遇到那么多麻烦了。”
    “……”顾千树面无表情,没说话也没动。
    “尊上,属下办事不利。”云亭擦干净了顾千树的手,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剑——剑出鞘,便是要见血。
    顾千树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的直直的,目光没有往陆仁身上投去一分。听到云亭这话,右手才拿起筷子开始慢悠悠的夹菜:“别扰了我吃饭的兴致。”
    “是。”云亭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直接用轻功飞了起来——当然,他不是一个人在飞,他的右手拿着剑,左手却已经抓到了陆仁的衣领,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啊啊啊啊!!”陆仁一边发出惨叫,一边被云亭硬生生的拖出了酒楼。
    “啧啧,有时候真是羡慕你。”祝清泽叹道:“有云亭这么个下属,我要是你也不喜欢多说话。”
    顾千树抬眸瞅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可怜陆仁那一帮狐朋狗友,被这一突然出现的变故吓了个半死,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哪里看见过这种阵仗,武功和江湖,对于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来说都是遥远的传说。
    “你可听说过楚天惶这个人?”一边说话,祝清泽却是一边将头上戴着的斗笠掀了下来看,露出了一张十分俊朗的面孔。他的长相丝毫不比顾千树的差,只不过顾千树面容配得上精致这两个字,而祝清泽身上透露出的却是一种儒雅。
    “……嗯?”顾千树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心却提了起来。
    “据我的消息,江南那场血案,是他干的吧。”祝清泽边喝着酒边漫不经心的说着:“……麟堂,你怎么惹上了楚天惶,这个人,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顾千树不喝酒了,目光投向了祝清泽。
    “他的个性阴晴不定,随性至极。”祝清泽道:“而且身后的江湖势力极大……即便是我,也探听不出一分他的消息。”
    祝清泽那广阔的人脉给他带来的不止是数不清的知己,还有各式各样的消息渠道,可以说是如果是祝清泽都打听不到的消息,那么能打听的到的人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顾千树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楚天惶会来找他的麻烦,他细细的捋了捋整个事件的脉络,发现尹成双这个人,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但话到嘴边,顾千树却又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请祝清泽帮忙会不会引起怀疑,因为以顾麟堂的性格来说,求人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一力破百巧,有着足够高武功的顾麟堂,的确也不屑于关心这些“小事”。
    “说实话,麟堂,和几年前比起来,现在的你可是让人觉的好相处多了。”祝清泽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认真:“若说几年前的你是个雪人,那么现在的你……却变成了个雪女了。”一个从里到外都是冰雪做成的,压根不是人类,而现如今,却已经有了人类的情绪。
    顾麟堂的武功之所以那么高,就是因为他那不为世俗所动的心境,可现在这种心境却遭到了动摇……祝清泽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滑过一丝怪异的情绪,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可顾千树听着祝清泽的这话,顾千树只好将就要出口的问题咽了下去,他不是顾麟堂,做不到是任何人于无物,就以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人来说,顾麟堂或许会毫不动摇的看着云亭在他面前死去却头也不回,可顾千树却会尽自己的全力救下云亭……毕竟云亭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同自己最为亲近的人。
    “哟,云亭,处理完了?”就在顾千树陷入沉思的时候,云亭从客栈外面走了进来,他的剑已经入鞘,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看来是已经把那个纨绔子弟教训了。
    “是,清泽大人。”云亭道:“尊上……”
    顾千树已经猜测到云亭想说了什么了,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道:“无需多言。”
    “是。”云亭站到了顾千树身后,看样子是不准备坐下了。
    “同我们一起吃。”顾千树看了他一眼。
    “……是。”云亭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看到顾千树不容置疑的眼神,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乖乖的坐了下来。倒是清泽看到一幕十分惊讶的挑了挑眉,似乎是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位好友有了这样的转变。
    接下来的一顿饭倒是十分的安逸,也没有其他什么人再来打扰顾千树,祝清泽的话还是同样的多,只不过对象却抖变成了云亭——他可是十分清楚这位好友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没有来自讨没趣。
    吃过饭,顾千树和云亭就开始往回走,祝清泽动作自然的跟在后面,摆明了是要跟到顾千树住的地方了。
    顾千树已经为这位好友头疼的不行了,看到祝清泽的这举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往前走,期待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
    可是很多时候,你越不想让它发生的事情,它越会发生,顾千树很快就发现,就像他想的那样——祝清泽是真打算和他彻夜细谈了。
    天了噜,我该怎么用一百多个字打发了这个好盆友啊!顾千树暗暗的抹了一把眼泪。
    回到客栈之后,云亭就去处理那盆珍贵的兰花了,留下祝清泽和顾千树独处一室,顾千树沉默的喝着自己面前的茶,从外表看起来像是在沉思——当然,到底在想些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麟堂,几年未见,不知今晚可否赏脸和我手谈一局?”祝清泽的长相极有欺骗性——谁能相信一个谦谦君子能像一张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顾千树磨了磨牙齿,最终还是答应了。
    而云亭处理好了兰花之后,就回到了屋子里,听到祝清泽要他去拿围棋,也明白了自家尊上要干什么,不过他犹豫了一会儿后道:“尊上……您,可要先沐浴?”
    “也好。”还未等顾千树回答,祝清泽就十分开心道:“出去沾染了一身的尘土,还遇到了不长眼的人……麟堂,我们就先各自沐浴后,再手谈好了?”
    “好。”顾千树在云亭的服侍下早就养成了天天洗澡的好习惯,此刻自然不会反对。
    “清泽大人,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您请吧。”云亭道。
    “好……”祝清泽摆了摆手:“你们记得洗快点啊。”
    “……”顾千树对自己这个无比随性的好友彻底无奈了。
    ☆、19.一见钟情是耽美文的大忌
    水温热,氤氲的水汽袅袅而起。
    顾千树在云亭的服侍下很快就洗了个澡,还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
    坐在卧房里,云亭站在顾千树身后用干毛巾擦拭着顾千树那一头长发,他的表情虽然被面具掩盖住,但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是极为认真的。
    “麟堂,你速度挺快的啊。”祝清泽一个人也洗好了,他可不像顾千树那样身边带着十几个仆人,洗澡什么的只能自己来,不过话说回来,当初他知道云亭连顾千树洗澡的时候也站在身旁的时候,还惊讶了大半天呢。
    顾千树抬眸,送去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
    “来来来,我把棋盘带来了。”祝清泽刚洗完澡,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腰带只是松松的系上,看起来十分慵懒:“事不宜迟……这就开始吧?”
    顾千树点了点头。
    祝清泽执黑,顾千树执白,祝清泽倒也不客气,棋还没摆上去就道:“麟堂……你看你要不要让我几颗子啊?”
    “……”顾千树。
    好吧,祝清泽这家伙,非常喜欢找人下棋,可偏偏又是个臭棋篓子,每次找顾麟堂这种级别的棋手下棋的时候,总会厚着脸皮要求让几颗子,以前顾麟堂随他去,可是现在么……顾千树的心情很不好,不好到不愿意看见祝清泽笑的那么灿烂。
    于是他直接摇了摇头。
    “……麟堂,你真不让啊?”祝清泽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不让。”顾千树所的无比的坚决。
    “……”祝清泽哭丧着脸,知道是自己把自己这个好友给惹毛了,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下了先手。
    事实上顾千树本人是不会下棋的,他现在的棋路完全是跟着记忆里的顾麟堂学来的。别看顾麟堂外表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棋风却是异常的彪悍,可以说是寸土不让。
    祝清泽果然不愧是个臭棋篓子,还没等云亭擦干顾千树的头发他就被杀的丢盔卸甲了,这会儿正用手撑着下巴苦苦思考,看样子是死活不愿意投子人数了。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十分和谐的气氛却突然紧张了起来。
    顾千树收回了原本想要落下的棋子,目光同祝清泽和云亭一样移到了屋顶上。是的,屋顶上有人,看武功,似乎是个不长眼的小贼。
    真烦人,顾千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手中的棋子直接丢了过去,他的动作漫不经心,可眼神却是凛冽的,浑身上下又开始透出一种冰冷的气息。
    顾千树手中的棋子一飞出,屋顶上的人就发出了一声惨叫,听那声音,竟是个女子。
    在顾千树眼神的示意下,云亭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带着一个身穿蓝衣的少女回来了。
    “云亭果然没说谎啊,麟堂你麻烦真是不少。”祝清泽哈哈的笑着,看样子是不准备下棋了。
    “顾贼!还我家二十几口人的命来!”少女并不算太漂亮,长了一张圆润的苹果脸,现在正在生气,把腮帮子嘟的鼓鼓的,看上去居然有几分的可爱。
    “……”真的好可爱,顾千树想,非常像一只往嘴里塞满了东西的黄金鼠,真想用手指戳戳她的脸颊……
    “二十几口的人命?”而祝清泽显然就不觉的这个少女有多少可爱了,他虽然笑着,眼神里去没有一点笑意:“小妹妹何来此说?”
    “你是顾麟堂么!”少女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不是。”祝清泽答道。
    “那就闭嘴!”少女道:“我要找的是顾麟堂!”
    “……”太棒了妹子,你把我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顾千树在心中鼓起了掌。
    “你是顾麟堂对吧!”看来少女的信息并不太准确,她似乎并不觉的一脸冷漠的顾千树是他要找的人,而是开始冲着云亭叫:“戴着个面具遮遮掩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云亭。
    “我是顾麟堂。”不知怎么回事,顾千树居然越看这个少女越觉的可爱,他破例主动开了口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你是顾麟堂?”少女一惊,脸蛋居然先红了,随后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会是哪个杀人狂魔……”
    “……”顾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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