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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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5
    守护宫门的侍卫看着穿着太监服,一直低着头,无声无息的取出自己随身携带,表明身份的玉牌的小福子,疑惑的问:“小福子公公,按照规矩您应该知道入宫要干嘛吧?”虽然现在是太子殿下掌政,这小福子公公也不能这么放肆,是吧?
    只见小福子公公闻言,带着一脸的灿烂笑容直视说话的侍卫,“不好意思了,我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就发现自己染了风寒,果然天冷的时候就不能出去,您别介意哈。”
    侍卫看到小福子公公如此的放低姿态,不由的也软下态度,“小福子公公请进。”
    “谢谢了。”
    小福子望着熟悉的宫墙湿润了眼眶,缓缓的迈进,直至听到身后传来巨门关上的声响才回过头,嘴角噙着的微笑立刻撤下,变得微微阴鹜,然后头也不回,熟门熟路的向自己要去的地方走去。
    拓跋嫣儿看着站在自己床沿,笑得云淡风轻的人,本来没有血色的唇变得红润起来,只不过唇上留有几个淡淡的齿印,眼睛迸发出屈辱、嫉妒的目光。
    “……你来这做什么?”因为一件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拓跋嫣儿的声音失去往日的柔美之音,变成了虚弱无比,说上一个字都得喘一口气似的,她的十指牢牢并拢,隐藏在被褥下,怕面前站着的人看到她的狼狈,还有那足以湮没人的妒意。
    习惯身穿白衣的男子轻轻的把滑落的耳际旁的一缕银白发丝拨到耳后,有趣的看着床上满身戾气,却没有力气反抗的女人,温和的一笑,不过这笑容成功的隠在覆盖他半张脸的珠帘面罩下,一点、一点的弧度让那杯妒意覆盖周身的女人误以为那是嘲笑,带着敌意的说道:“你在笑什么!?”
    白衣男子‘呵~’笑了一声,“嫣姬娘娘何必动怒,本国师并没有任何恶意,请你不要误解。”
    拓跋嫣儿轻蔑的哼笑,“北堂未泱,你认为你能骗过我?国师,哧~,你也配?你不过是陛下身下的区区脔宠!”
    白衣男子并没有如拓跋嫣儿所愿发火,反倒是很自然的坐在床沿,拿出拓跋嫣儿被褥底下的手,不算温柔的放在自己的冰冷的手心下,感受到被钳制住的柔荑被自己的温度弄的瑟抖了一下,他才慢慢开口道:“拓跋嫣儿不会和你说这个的,本国师很好奇,嫣姬娘娘是如何知晓的?”
    “你之前眼瞳和头发都变过色,而让你恢复正常人的颜色,”拓跋嫣儿眼角瞥视了一眼白衣男子,“可是陛下求本宫师傅研制出来的,你认为本宫会不会知道吗?”从一开始她便知道,那在冷宫死去,被草草埋葬的‘北堂未泱’根本就不是‘正品’,“你为什么就不能死呢?你死的话……”拓跋嫣儿迷离了视线,喃喃地道:“他就会知道最爱他的只有我,只有我……只可惜……”你没有死!为什么你没有死!?
    “本国师有些惭愧了,让嫣姬娘娘失望了。不过日后的日子里,可以陪在他身边就只有你了。”白衣男子注视那双散发出不可置信的目光的眼睛,“你说……失去了一切的北堂昊每天面对你这个残废,会怎么样呢?总有一天他会忍受不了和一个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女人在一起,容貌憔悴的如何枯槁,只是不知道到时北堂昊是否忍心亲手结束你的生命呢?死在自己最爱的人的手里,想必你也会觉得很幸福,是吗?”边说话白衣男子边取下脸上的珠帘面罩,把自己残酷的笑容毫不隐藏的暴露在拓跋嫣儿面前,平时平静如湖水的眼睛里也全是森冷的凉意。
    拓跋嫣儿原本瘫痪,没有任何知觉的身体隐隐在颤抖,她躲避那双异人的灰白瞳,伪装镇定的说:“这便是你的真面目吗?人前总是一副柔弱样子,嘁,真该让殿下看看,本宫到时要看看殿下那时是否还会倾慕你。”拓跋嫣儿用咄咄逼人和嘲弄的语气掩饰心里迅速扩大的不安。
    “本国师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倾慕,特别是你的殿下。不过不用担心,你的殿下什么都知道,相信他会代本国师抱负你对本国师做的种种。”
    “本宫不记得有怎么针对你。”她一直都不把北堂未泱放在眼里,等她想要对付北堂未泱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个残废。
    白衣男子将手心里的暖手随意的扔在凉凉的被子上,站起身,用尾光俯视拓跋嫣儿,“不知道嫣姬娘娘知道前世因后世果吗?”
    拓跋嫣儿蹙眉,不答。
    “前世的种种,本国师都清楚的记在脑海里,”白衣男子将手覆在自己的右胸口上,“嫣姬娘娘今世却是如何都得不到这东西了,希望嫣姬娘娘会喜欢本国师给你安排的余生。”
    “什么意思!?”拓跋嫣儿拔高了音量有些急促的问道,“李太医呢,本宫要见李太医,你马上给本宫找来!”
    “娘娘终究是太单纯了,李太医?估计在某个地方等着娘娘团聚呢。”白衣男子冷下脸,余光藐视床上任人宰割的女人,想着今后床上女人会经历的,他不经出现了一点点的快感,报复的感觉如此的好,他终于明白了拓跋嫣儿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情敌如此的狠了。
    只可惜现在的他只是想要报复前世积累的仇怨,最近一件件的不堪入耳的事情堆压在他的心底,再不发泄的话,他不确定会不会毁掉炎烈,这个让他痛苦了一辈子的炎烈。
    前世懦弱的北堂未泱现在真的完全消失了,再也与他无关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偏偏有人喜欢一次又一次的玩弄他,他一点都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困在石壁中的伏召突然心室一阵绞痛,被固定得不能动一分的身体让他的痛楚加剧,他表情狰狞的嚎叫,引来一旁一起困在石壁中的火麒麟的注意。
    “汝怎么了?”
    “皇兄……皇兄……皇兄……!”伏召只会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两个字,因为痛楚睁大的双眼渐渐失去焦距,然后落入黑暗,失去意识。
    火麒麟深沉的看了一眼黑暗无比的洞外,一言不发。
    还沉浸在北堂未泱带来的强烈压印中的拓跋嫣儿看着门口有声音,以为北堂未泱又回来了,想要解决掉她的生命,警惕的看了看门的方向。
    “谁?”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黑暗,和一丝丝夜晚的凉风。
    “点灯!给我点灯!”
    细弱的脚步声传来,拓跋嫣儿感觉到那擅闯进来的人离她越来越近了,她心猛地揪紧,“你到底是谁?……北堂未泱?”她试探的出声。
    一点微弱的烛光瞬间出现在拓跋嫣儿的眼睛上方,拓跋嫣儿吓了一大跳,惊惶的看着烛光映射在一张熟悉的脸上,猛地松了口气,带着微怒对那人吼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来下本宫!”
    只见那人的唇角勾勒出一个让人寒毛直竖的弧度,琥珀色的瞳孔变得阴狠,犹如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爬出地狱恶鬼,阴霾的看着拓跋嫣儿,“呵~,呵。呵——呵呵——呵呵!嘁嘁嘁嘁——。”带着愉悦的笑声出来,然后渐渐变为尖锐的,刺耳的笑声,拓跋嫣儿快速的闭上眼,然后再马上的睁开,再重复两次,终于警惕的看了下熟悉的人带来完全不同的感觉的人,“你不是小福子,你是谁!?”
    捧腹笑得眼泪都流下的人停止了动作,上一刻眼睛里还全是愉悦的眼神,乍一变,带着迷惘后又变得阴冷,“娘娘,您这么快就忘记奴婢了吗?奴婢真是太失望了,奴婢可是天天想着娘娘,念着娘娘呢!”
    拓跋嫣儿一听到那刺耳难听的声音,下意识的撇过头,嫌恶得毫不掩饰,那人掰过她的脸,让她的脸可以正视自己,“娘娘,这都是拜您所赐,您怎么能用这种神情看着奴婢呢?”
    拓跋嫣儿看着顶着小福子脸的人,楞是没有一点想象出来这是谁,不过从她的语气中可以知道,她是皇宫的。
    难道是以前她以前处置过的宫婢?拓跋嫣儿不禁怀疑到。
    “虽然本宫变成这样,但是并不代表你可以放肆的以下犯上,有本事就让本宫看看你的真面目!”拓跋嫣儿挑衅道。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装神弄鬼。
    那人惋惜不已的说道:“奴婢真是太伤心了,娘娘居然忘记了跟着您身边二十年的奴婢。”
    二十年……!二十年……!二十年……!
    拓跋嫣儿抖擞着嗓音,瞪大了眼瞳,“……泊儿?”
    “多谢娘娘还能记得奴婢的名字,真是太感谢了,不是吗?”
    “你不是回到拓跋府了吗?怎么会……”怎么会以这种姿态回到宫中,还有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拓跋嫣儿很想这么说,可是一切都止于泊儿那阴狠的双眼中。
    泊儿阴森的嗤笑着,再一次笑出泪水,“拓跋府啊……小姐,泊儿对您忠心不二,为什么您却要让奴婢一次又一次的对您死心呢?!奴婢为了您,不惜趁太子殿下醉酒时承欢,希望能怀有一个孩子,到时小姐就可以有个依靠……”
    拓跋嫣儿震惊的看着泊儿。
    为了她……?
    “奴婢是这么的期待这孩子的出世,一旦孩子出世,娘娘便可以倚仗这孩子,让太子殿下给您一个正妃的妃位,是你!是你!是你毁了这一切!可是您呢?您不但亲手除掉了您的孩子,还让李太医扔我出宫,让我轮番的受到侮辱,您知道奴婢是怎么度过的吗?拓跋府的奴才——!没有一个人把奴婢当人!没有一个!!!!!”泊儿想到不堪的过去,整个人都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拓跋嫣儿觉得自己根本就听不懂泊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师傅不是说泊儿在拓跋府过得很好吗?毕竟那是泊儿和她一起长大的地方,没有她的允许,谁敢欺负泊儿?!
    “本宫不知道你说什么!”拓跋嫣儿矢口否认。
    泊儿没有意外的听到拓跋嫣儿的语气,“就算是沦落到如今的境地,娘娘依旧还是拥有与生俱来的傲气,奴婢真的好羡慕,如果奴婢也和娘娘一样,就不会浑身赤衤果的被扔在小巷子了吧?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了吧?”
    拓跋嫣儿还来不及消化泊儿说的话,就看到面前一点点显露在她面前的——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让人不由的迅速转目的脸。
    ☆、156
    小福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完全陌生的房间,“这是……哪里?”空无一人的房间让小福子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
    “小福子公公醒来了?”刘梓卿端了三盘小菜进来,“小福子公公大概饿了吧,要不要先来用点膳食?我们楚毓楼的饭菜烧得还不错,很多达官贵人都常来的。”
    小福子拘束的正襟危坐起来,瞄了一眼桌上放的菜肴,那与皇宫里膳食差不了多少的色相,小福子却是一点都没有提筷子的冲动,奴才就是奴才,吃的东西自然也是有分别的。
    “多谢刘公子了,奴才还不饿,浪费了刘公子一片好心。”
    刘梓卿看了眼饭菜,再往小福子的方向看去,“小福子公公可还是怪我?幽兰的事情其实情有可原,当时如若我没救她的话,她早就死了,而且会在全部人的指指点点中,被人随意的扔在一个地方去,连个埋葬的地都没有。嫣姬娘娘与我一向不和,可是我也没想到那女人居然对她最亲近的宫婢下如此的狠手。”刘梓卿看到小福子那躲闪的目光就知道,这胆小假好人的太监在皇宫呆了这么多年,最失败的就是心太软,还有过于相信人,虽然他并未说谎。“小福子公公暂时就呆在这楼里吧,幽兰大概是不会回来了,你也很难再回到皇宫了,不过你大可放心,你与我而言,就犹如恩同再造,梓卿一定会厚待公公你的,你说呢?”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能回皇宫了?我一个太监怎能留在宫外!?”小福子情绪不稳的问道,其他的太监或许会对刘梓卿的建议很感激,可是他却一点都不会,他从小便在皇宫长大,离开了皇宫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更何况太子殿下还在皇宫里呢,即使他有害怕现在的太子殿下,他也不会离太子殿下而去的!
    “小福子公公,你现在即便想要回到皇宫,估摸着也不可能了。”
    “为什么?”他不懂。
    “幽兰已经代替你回了皇宫,明日皇宫就会发生大事,你回去的话,只会引来杀身之祸。”刘梓卿善意的说道。
    “杀……杀身之祸?”
    神殿内聚集了很多人,殁烎无精打采的看着一群人在那叽叽喳喳,嘴角一直噙着一抹讽刺的笑容。
    “国师大人倒是拿拿主意啊!太子殿下现在闭门不出,嫣姬娘娘身为拓跋族的嫡女,惨死于皇宫,到时拓跋族非来皇宫理论不可!”
    “是啊,国师大人。如今就您能拿主意了。”
    “嫣姬娘娘被烧得谁都不忍目睹,死状太为恐怖,宫里人心惶惶的,希望国师大人能及时说出解决之法。”毕竟嫣姬娘娘还是一国太子之妃。
    殁烎扯出个轻蔑的笑,不过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看出来,“本国师听你们的禀报,似乎嫣姬娘娘房内有两具烧焦的身体,你们如何确定那是嫣姬娘娘而不是其他人?”
    “……”在嫣姬娘娘房内的焦尸还可能是谁?嫣姬娘娘还不能动,那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几人面面相觑,脸上传达的都是同一个疑问。
    “既然大家都不能肯定焦尸是谁,本国师决定此事交由丞相大人办理,你们觉得如何?”
    “……这……”几个人都拿不定主意,终于一个人提出疑问,“国师大人,太子殿下可在逵釉殿?臣等认为此事由太子殿下处理最为妥当。”他们本来就打算去找太子殿下的,毕竟太子殿下如今掌国,可是没想到太子殿下一直闭门不见,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国师大人。
    “太子殿下估计身体不佳,这事情本国师还是拿得了主意的。”殁烎一副悠然模样,没有摆出多余的神色,让人摸不透。
    “那好吧。”几个人没有办法,他们专门管理宫中发生之事,宫中能请示的就那么几个,除了太子殿下和国师大人,就只剩下一人可以找,只可惜那人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宫中的某个角落,那人便是傲帝亲自封的帝后,身份高于皇后,由他查办其实再好不过。听闻帝后娘娘一直都居住在陛下安排的殿中,终日不出门,宫中大小事务都撇手不管。
    “臣等告退。”
    “嗯。”
    张烙走上前,“国师大人,大人们都走了。”
    殁烎抬头轻声‘啊’了一下,“张公公,帮我去叫鸿煊来神殿一趟吧,就说我有事找他。”
    “诺。”
    张烙关上门,眼波中一抹困惑,国师大人在此时召见小王子,可是有何喻意?是否要和陛下说下?
    北堂鸿煊目光悠长的凝视神殿的匾额,考虑再三才跨进神殿,张烙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就好像下一刻他就会失踪一般,若是平时的他,一定会喝斥张烙一顿,现在……却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每走一步,他就越发觉,他与小皇叔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大,似乎那杯打乱的湖水从没有泛起过涟漪一般。
    “小王子,奴才斗胆问一句,您可是有心事?”张烙看到步子越来越小的北堂鸿煊,憋了大半天还没到神殿的目的地,终于开了口。
    北堂鸿煊听言,停驻。
    “张公公。”北堂鸿煊有气无力的说。
    “奴才在。”
    “国师大人如今过得可开心?”
    “奴才想小王子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
    是啊,他早就知道了。小皇叔从未开心过,从他第一天发现小皇叔开始就发现了,明明和他差不多的年纪,却比任何人还会隐藏自己,掩饰自己的所有。在他面前的小皇叔也许算是比较真实的,也比较开朗,但是他知道,那只存在于表面。小皇叔的身上一直弥漫着一种深深的忧伤,好似深入骨髓般,即便他一直对着你笑,你看穿他的双眼就能发现,一切并非是你想象中的。
    张烙推开门,“小王子请进。”
    “嗯。”
    北堂鸿煊收起自己所有的心思,快步走了进去。
    长至腰下的银发披散在脑后,头上没有扎任何发髻,极为随意。听到门响动的男子侧过脸看向他,灰白的双瞳里带着笑意,摘去了面罩的五官洋溢着动人的神采,柔柔的注视着他,好半天才呢喃说出,“鸿煊。”
    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不小心后腰撞到桌子,两手向后撑住桌子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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