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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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维舟:“云某说一句,在下曾听燕师兄提过朝帮主,说是十分佩服她的本事,对于朝帮主的话,咱们还是听从为好。”
    钱大富好奇:“云捕头口中的燕师兄莫非是燕雪客大人?不知他是怎么评价的朝帮主?”
    云维舟回忆了下,回答:“其实师兄没说太多关于朝帮主的事,只是屡次提点我,若是遇到弄不清情况的事情,而朝帮主恰巧也在,并打算干涉此事,那么最好不要跟她对着干。”
    宿霜行:“可朝帮主如今不在此地。”
    云维舟看了徐中直一眼,道:“但她的意志在。”
    “……”
    钱大富直接呛到了自己,花厅内一干客人也微微沉默,似是实在思考朝轻岫以前对燕雪客都做了什么。
    云维舟端正了下神色:“既然燕师兄这样说,所以我认为朝帮主应该能猜到别院内的情况,哪怕她当真没有猜到,我也乐意参考她的意见。”
    桂堂东若有所思:“看来燕捕头对那位朝帮主的评价不低。”
    问悲门的人还没来得及继续跟云维舟沟通,师思玄已经开口:“燕大人与她一起办过案子,难免留下深刻印象。”
    陆月楼:“原来朝帮主跟少居主关系也不差。”
    师思玄:“嗯。”片刻后,她似乎意识到什么,补充了一句,“我以前听少居主说过,她平时跟朝帮主常有书信来往,关系应该还不错。”
    因为师思玄姓氏的缘故,贝藏居中的师姊师妹多称呼她为少居主,避免掉喊“师师姐”或者“师师妹”时舌头打结的情况。代入到霍别年的角色中,师思玄的确应该喊自己少居主。
    众人都感觉她的话里有一种自欺欺人的麻木。
    简云明拱手:“云大人,岑大哥之事与平民百姓无干。江湖势力中难免出现人员伤亡,若是谁家不想请六扇门中人过来,花鸟使也不会主动上门,我今日请诸位先行离开,还请诸位尊重问悲门的意见。”
    云维舟:“岑门主并非一般的江湖人,而且他也不是自然死亡。”
    简云明:“简某记得天衣山庄庄主数月前不幸去世,不知当日花鸟使可有过去查看?”
    陆月楼:“陆某对此事有印象,不过亓庄主是走火入魔而亡,并非被人所害。”
    简云明冷笑:“原来只要说一声是走火入魔,就能算是走火入魔。”
    云维舟:“岑门主是江南武林之首,他出了事,无论是否是人为,花鸟使都要过来调查清楚。在下敬重问悲门行事,所以也必然竭尽全力,期间若是有得罪简三爷的地方,事后当来请罪。”
    她本来喊简云明简兄,此刻则改成了简三爷。
    徐中直忽然道:“简三爷,宿五娘子,徐某多言一句,云捕头是江南的花鸟使,江南的花鸟使却并非只有云捕头一个,你们就算拦得住她,也拦不住别人。”
    他有话没说完——云维舟出身清正宫,亲近朝中清流,行事也比较公正。可孙相那边必然也在江南的花鸟使队伍里插了一手,就算那位伍识道伍大人格外知进退,可孙侞近又不是没有别的走狗。
    而且岑照阙已经去世,他的死讯传出去后,之前被赶到容州的薛何奇与左文鸦必然会想法子返回江南,如果不争取其它势力的帮忙,恐怕问悲门很难度过接下来的风波。
    简云明不由沉默。
    师思玄:“简三爷,若是云捕头不在艰虞别院做客,你本来打算什么时候去通知花鸟使?”
    简云明沉吟:“总得先叫老六跟老七来一趟。”
    师思玄:“那严四爷呢?”
    简云明:“老四就在别院中,只是还没跟少居主见过面。”
    云维舟诚恳:“问悲门总舵位于永宁府中,不可不留人把守,六娘子难以即刻过来,至于闵七爷,如今正在京畿一带,等他回来还不知需要多久。简三爷,事急还请从权。”
    师思玄:“我方才仔细想了想朝帮主信中的内容,需要留在此地的可以指客人,也可以是问悲门内的人。”她顿了下,接着道,“倘若别院内有哪位弟子是凶手乔装而成,那我们都走了,只留各位在此,岂不危险。”
    “……”
    简云明跟宿霜行都能听出师思玄的言下之意。
    师思玄有些怀疑岑照阙那些金兰之交们,倘若凶手就是问悲门中弟子,那么客人离开后,凶手就能从容跑路。
    简云明两人坚持要打发客人离开,会让别人怀疑他跟案件有关。
    师思玄是贝藏居的少居主,当真撕破脸,恐怕会毫无顾忌地当面指责,到时候情势会比现在更糟。
    简云明无言片刻,终于道:“各位要留,那就留罢,只是问悲门中出了大事,难免招待不周。”
    陆月楼和气道:“无妨,我们会负责自己的安危。”
    云维舟忽然询问:“我方才听宿姑娘说,杀害岑门主的真凶是吴灭生,不知你为何能如此确定,可是见到了行凶现场?”
    第191章
    宿霜行承认:“事发后, 我确实去过现场。”
    云维舟立刻打蛇随棍上:“云某也想去现场瞧瞧。”她语气恳切,“时间拖得越久,证据就越少,为了尽早将凶手抓捕归案, 还请五娘子行个方便。”
    宿霜行迟疑:“此事我一人不能决定。”
    岑照阙活着的时候, 问悲门一切都井井有条, 所有人只需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结果他一朝身故, 艰虞别院瞬间陷入了半瘫痪的状态。
    云维舟:“那如今别院的主事人到底是谁, 是简三爷还是诸二爷?其实依照排序, 岑老大去世后,应该轮到诸老二管事才对。”想了想,道, “若我猜得不错, 诸大总管正在看守现场,对不对?”
    宿霜行点头。
    桂堂东:“既然大总管不方便过来, 那就请简三爷带做主咱们去现场看看。如今人心涣散, 问悲门内总该有人暂时出来主持大局才是。”顿了下,接着道,“至于别的事情, 等查清案子再说也不迟。”
    陆月楼忽然道:“说到别的事情, 其实陆某此次前来艰虞别院, 也是有事要与问悲门协商。”
    云维舟问:“不知陆公子要商量的是什么事,能否见告?”
    陆月楼没有隐瞒:“云捕头也知道,近些年来江南一带, 屡出大案,朝中不乏不满之声, 让在下转告,希望岑门主能加以约束。”
    听到“屡出大案”四字,钱大富目光下意识飘忽了一下,徐中直倒是淡定如初。
    陆月楼:“此外还有一件事,郑贵人所出的十四殿下已经到了商议婚事的年纪,原本寿州王氏的公子也在备选之列,原本谈得还算顺利,近来却不知为什么,王家那边的态度有所变化,让人甚觉差异。陆某过来,是想要拜托问悲门派人过去探望一二。可惜如今岑门主已然仙逝,实在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简云明微微皱眉,道:“在抓出谋害门主的凶手以前,问悲门只怕无暇他顾。”
    陆月楼看一眼简云明:“陆某失礼。”
    云维舟也道:“是我多问。”
    其实陆月楼之所以忽然提及想请问悲门帮忙的事,倒不是当真觉得王家那边的事情有多紧急,只是有些好奇,一旦岑照阙去世,这个本来算得上江南第一的大帮会将要落到何人手中。
    在门派当中,简云明的武功仅次于岑照阙,而且排行第三,他能担当得起门主重任吗?
    岑照阙还算年轻,他习武资质极佳,又有奇遇,出道时不过童子之龄,单以年岁论,比那些称他为大哥的金兰之交们都更加年轻一些,所以谁也没有催促他早定继任者。
    众人说话时,陈微明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
    她时不时会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花厅内的人,目中带着一闪而过的思忖之色。
    简云明一人扛不住陆月楼等人的施压,松口:“好,我去问问二哥,看能否带诸位去现场……”
    师思玄直接上前一步:“何必麻烦,以大总管的性格,知道有人要帮着查案,绝不会不同意的。”
    简云明:“少居主……”
    宿霜行拉了下简云明的衣袖:“三哥,由得他们去罢。”
    简云明看着宿霜行。
    宿霜行:“云捕头是花鸟使,师姑娘也在,说不定真能发现什么我们没有察觉的问题。”
    简云明想了想,随后缓缓侧过身:“既然如此,诸位请随我来。”
    云维舟等人跟上去的时候,陈微明也毫不客气地缀在了后面。
    荀慎静回头,对陈微明道:“荀某虽未听过姑娘的大名,不过面对此情此景,姑娘依旧神色不动,还要去现场查看,实在是好胆色。”
    陈微明:“既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若是不过去一观,又如何能够安心。”
    荀慎静点点头:“那倒也是。”
    艰虞别院中,有一处专门为门主清修腾出的静室。
    宿霜行停下脚步,提醒:“你们过去前,需要做好准备。”
    其实不用宿霜行多说,陈微明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之处。
    她距离门口还有三丈多远,却已经闻到到了浓烈的血腥气。
    察觉到空气中有血腥味的不止陈微明一个,云维舟的脸色同样很是沉郁。
    气味如此浓烈,已经不能用被人砍死后伤口出血来解释。
    云维舟不愧是花鸟使,顶着压力率先走进静室,然后是师思玄与桂堂东,陆月楼则要落后一步。
    陆月楼虽然一直附和云维舟等人的意见,似乎与他们是一伙的,行动上却比其他人更为散漫,仿佛只是过来凑数。
    他慢悠悠迈过门槛,就在走进里间的一刹那间,陆月楼面上的微笑有瞬间的冻结。
    岑照阙所住的整间静室都是以石块建造而成,石室内浮现出惨淡的青色,显出一种远离人间烟火的清寒之态。
    然而地上的黑红还有空气中的血腥味破坏了原有的清寒。
    云维舟闭了闭眼。
    修炼的静室中少有装饰,除了一柄木制的长刀,打坐用的石榻、蒲团还有数本经文外,竟然空无一物,让所有走进来的人都能第一时间看清楚房内的惨状。
    此时此刻,一具冰冷的尸体就躺在石榻之上。
    血液顺着石榻的边沿流到地上,尸体下方凝聚了一层干涸的血泊。
    一直未见踪影的诸自飞正跪坐在尸体旁,他的目光看起来有些呆滞,仿佛被人从躯壳中抽走了灵魂,仿佛从活人化为一团灰色的影子,自身的生机正随着地上的血渍一块干涸下去。
    云维舟过了好一会,才终于确定,那团影子样的人就是诸大总管。
    仅仅一日未见,竟然恍如隔世。
    云维舟默不作声地看了诸大总管一会,然后有些迟钝地看向尸体。
    石榻上的尸体穿着绒线织成的灰色外袍,衣襟与袖口处绣了鹤纹。
    原本形态超逸的鹤纹已经被血液染成了令人不安的紫红色。
    “……”
    众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同时被点住穴道,连最见多识广的桂堂东也没能说出半句话,这既是因为室内的惨状令人心头发寒,也为眼前尸体的形态让人不忍卒视——
    “这具尸体的头颅去了哪里?”
    说话的人是云维舟。
    正如云维舟所言,尸体脖子以上的部位被人全部砍去,而且除了脑袋凭空消失以外,尸体的双掌与双脚同样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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