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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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寻死觅活
    “公主,将军,不好了,郡主...郡主出事了。”春兰一路小跑到正殿,‘咚’的一声跪在一个素净淡雅的妇人面前,脸上带着泪痕,眼眶通红。
    “何事如此惊慌,春兰,本宫过去是如何教导你的?”永安公主嗓音不怒自威,垂眸淡淡看向春兰。
    “夫人,她说真儿出事了!”一旁的霍大将军反而坐不住了,猛的拍响案几,眉头高耸,两撇黑胡子在空中一抖,肃声道:“郡主如何,还不快说。”
    春兰不敢怠慢,连忙将郡主交代的一一道出:“方才,郡主听到择婿一事情绪失控,她已经取下兰锜上的佩剑,朝城墙方向走去。”
    “郡主交代奴婢前来告知公主、将军,邀公主将军前去城墙。”
    春兰终是没敢将那句“最后一面”给说出来,公主此刻的表情已经难看许多,万不敢再火上浇油。
    春兰低下头不再吭声,霍天成先忍不住了,他匆忙站起,将手伸到自家夫人跟前,眼神焦急。
    永安公主不急不慢搭上,缓缓起身,步子怡然自得,倒像是要去自家花园散步一般。
    “敏敏...”霍天成心底着急,一双大眼甚是无辜的看着自家的夫人,眼底透着催促。
    看着父女俩如出一辙的大眼睛,永安公主神色颇为无奈。她的女儿她再了解不过了,恐怕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只有傻乎乎的夫君每次都被那只小狐狸骗到,当下多说无益,先见着那泼皮小子再说。
    永安公主脚步加快。
    春兰垂着头在前方带路,路过的守卫一一低头行礼。三人一路疾行,很快便走到城墙上。
    只见霍真真一身红衣侧坐在城墙之上,春光恰好在她周身覆上一层朦胧。
    上好的绸缎剪裁得当,将她的腰身勾勒的婀娜多姿,柳腰塌陷,千娇百媚。乌黑的秀发随风飘扬,几缕碎发散在额前,徒添几分柔弱。
    “真儿。”
    永安公主嗓音严肃,眼底带着不满。
    真是不知自己功力的深浅,若一个不慎摔下去,功力再是深厚也难免要受几日大罪。
    霍真真闻言手腕用力,一个剑花挽过,直将锋利的刀面架在脖颈上。
    春兰吓得张开嘴,郡主这玩笑开大了!
    洁白如玉的脖颈抵着剑刃,剑光森寒。霍真真眼底泪花瞬间涌出,嗓音戚戚:“爹爹,娘亲,女儿这就见你们最后一面,这世间,女儿当真无法继续存活了...只是,只是真真实在舍不得爹娘...”
    “就让我再看爹娘最后一眼吧。”
    她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看向已经急的跺脚的父亲大人,很是满意。
    视线微微向下偏移,将要滴下的泪水硬生生挂在眼眶。
    母亲的凤眸微微眯着,眼底担忧丝毫未见,反倒是眉梢一挑,神色不明。
    霍真真心底忽的一抖,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娘亲露出这副模样,但一想到那未知的婚姻,她忍不住攥紧剑柄,打算朝脖颈再靠近几分。
    “真儿!”霍天成高声大喊,唇角微微下压,眉眼覆上一层凉意。
    永安公主眼看夫君表情越发凝重,终是没忍住,厉声道:“还没闹够?堂堂郡主成何体统,竟让我和你父亲一同来和你胡闹?咳咳...”
    春日初到,城墙上的穿堂风冷意犹存,永安公主一张嘴恰好吸了个正着,不停的咳嗽起来。
    “敏敏...你身体不好,千万不要动怒。”霍天成顾不上看城墙上的女儿,赶忙低头抚摸妻子的脊背,为她顺气。
    永安公主眼角噙出泪花:“咳咳…混账东西。”
    霍天成气急道:“敏敏莫气,夫君替你收拾这混账东西,我这就把她踹下去!”
    霍天成说罢就抬起一条腿,刚要用力,粗糙的指腹被一抹柔软覆上。
    永安公主缓过神,安抚道:“无碍,这城墙可是有十几尺高,她若受伤了还得我们伤神。”
    霍天成敛住眉眼的躁意,收回腿脚,不满道:“这点高度伤不了她,惹敏敏生气就是她的不对,该罚。”
    “夫君。”永安公主捂唇娇羞,靠在霍天成怀里,二人含情脉脉。
    霍真真讪讪一笑,不敢继续造次。爹爹要是认真起来,怕是只用一只胳膊她也抵抗不过。
    爹爹向来都是疼爱她的,前提是娘亲无恙。这一声咳嗽,打的霍真真措手不及。
    她也不是真的想要寻死觅活,只是想让娘亲不要那么急给她找一堆的陌生人。
    “咳咳...”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再次响起,霍真真当下心虚起来,生怕真气坏娘亲身子。
    按理来说,这都是她的祸害,娘亲是自生她之后身子虚弱,又恰逢边关战乱没能及时休养,便落了病根。
    是以爹爹亲自提刀架在大夫脖子上,逼其为他配置避子汤,不顾所有人的阻挡,硬是亲自断了霍家的后。
    爹娘如此情深意切,她又自小看到大,怎么能受得了他人的虚情假意。
    霍真真丧气的垂下头,忽视了永安公主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她拍了拍一直不断为自己顺气,眼中满是担忧的夫君,朝发着呆的女儿招手。
    她这副模样,到叫她心底怜悯之意增加,十月怀胎,自小教养在身旁,永安哪能不知女儿心下何意。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真儿,许多事情娘亲都可以为你谋划,让你做主,任你玩闹。可这婚事,你再不抓紧些,恐怕届时便是我想要为你筹谋也无从下手了。”
    这话并非危言耸听,夫君手握重兵,而她又是当今陛下亲妹,其中牵连又岂止是世家之间。这桩亲事若不慎之又慎,便是大宋根基都有可能会被影响。
    永安实在不愿有朝一日要让女儿在家国大义和自身幸福上二选一。
    “娘!”霍真真眼眶发红,哽咽道:“爹,你怎么忍心让你如此聪明伶俐,娇弱可怜的女儿就这么嫁给一个陌生人?”
    永安公主眼角一抽。
    霍天成却听的愈发伤感,心底动容,低头附和道:“敏敏,真儿是你我唯一的孩子,万不能轻易嫁作他人。”
    “夫君,此事你我早已商议过,真儿如今年岁十六,婚嫁一事已经迫在眉睫,便是我愿多留她几年,可朝中众臣,悠悠众口,你我如何抵挡。”
    “现下也并非要她成亲,只要有个合心意的儿郎,先定下婚约,届时也无人再敢拿此事口舌。”
    “真儿,这其中利害,你当真不懂?”
    永安公主字字句句砸在霍真真的心口,也让霍天成心痛万分,若他不是这位高权重的镇远将军,他的女儿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嫁给她的意中人。
    他一脸颓败,嗓音沙哑:“都怪我,若不是我的身份...真儿的婚事又怎会被那么多人盯着...”
    永安神色黯淡,五指同夫君紧握。
    有些事情,早在许多年前便已注定,做他们的女儿,终究是要有许多身不由己。
    “爹爹...”霍真真讷讷道,头一次见爹娘如此伤怀,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丢掉手里的剑,上前一把搂住母亲的手腕,微仰着头,目光清澈带有一丝伤感:“娘亲,你自幼同爹爹青梅竹马长大,情意深厚,顺理成章的结成良缘,十几年恩爱如初。而我远离京城又怎知那些儿郎究竟是何样貌。”
    霍真真语气轻快,将藏在心底许久的话,一字一句全都说了出来。
    “未来,他们又究竟是恐惧或贪图父亲和舅舅的权势还是真心喜欢女儿?女儿不求大富大贵,但自幼便看到父母如此恩爱,心底深处也只是想找个能像爹爹这般疼娘亲的人那样疼我。”
    永安公主看着女儿灼灼的目光,仿佛看到方面自己倔强的同皇兄说,便是未来再艰险也要同夫君在一起的模样。
    她唇角牵起一抹笑容,轻声道:“这一年是我能为你争取的最后一年,真儿,你可敢独身前往燕都?”
    “有何不敢?”霍真真心跳漏了半拍,面不改色,试探道:“娘亲这是何意?”
    “我给你一年时间,许你回燕都,你自在那都城寻找你所钟意之人,只要他品行端洁,家世清白,不参与党争,于大宋社稷无害,娘亲便为你做主。”
    “但是呢?”霍真真只想知道但是,倘若一开始这么容易,爹娘也不会瞒着自己。
    永安公主眉梢一挑,不疾不徐道:“但是你若今年未能寻得良缘,明年无论如何也要同我挑选的郎君定亲。”
    霍真真张口想要反驳。
    “真儿,不要再说十岁遇到的那个少年,其中真假爹娘已然无从得知,你若真的坚信那就找到他。娘能给你的只有这一年时间,莫要胡闹了。”
    永安公主按住想要接话的夫君,神情似笑非笑:“况且,不过一面之缘,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一个不知品节的虚空之人?”
    “若想通了,便尽快启程。”
    说罢,便拉着夫君离开。
    霍真真愣怔在原地。
    喜欢吗?
    虽然她时常挂在嘴边,可要真说喜欢,似乎也谈不上,她只是好奇为何救了她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爹爹当真不知是谁,将军府又怎么可能任人那般来去无踪?
    “郡主…”春兰低声打断她的沉思,“接下来该如何?”
    霍真真唇角一勾,眼底满是欢喜,直接朝空中跳了一下。
    春兰吓得一个后退。
    霍真真脆声道:“还等什么!打道回京,我终于要自由了!”
    话音未落便跑起来,春兰忙不迭跟着,心里感叹,她家郡主的情绪真的是八月的天气。
    上一秒打雷下雨这一秒就能天晴,即便她自小便服侍在旁,还是每次都被哄的一愣一愣的。
    “我要把我的灵霜剑、九节鞭、还有舅舅送我的水月刀全都带去。”
    春兰眼前一黑,颤声道:“郡主,我们回燕都是去找夫婿,不是打架的,那些刀剑不是重点,不是重点啊!”
    霍真真放慢脚步,转身扬起一个天仙般的笑容,说出的话让春兰的心再次提到半空。
    “春兰姐姐,我曾在书上看过一句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既然是我独自回京,那自然由我做主,姐姐就不要惊慌了,和我好好玩耍便是。”
    啊???
    春兰头大了起来,心底有股不详的预感,试探性问:“难道郡主你原本的目的便是…”
    “啪啪!”
    “真聪明。”
    霍真真回给她一声清脆的掌声,眯着眼睛,悠然自得的迈着步子,像是来街道巡查的官员,甚是嚣张。
    “可公主说,一年以后…”春兰心里不免担心。
    霍真真却毫不在意,无畏道:“怕什么,等我回了燕都,有舅舅在,我才不怕呢,谁也别想逼我嫁人。”
    “燕都,我霍真真要来了!”
    她大笑着回房间收拾细软,徒留一脸痛苦的春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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