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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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挺好。”鸣寒说。
    陈争诧异,“嗯?不想回机动小组了?”
    “那你呢?”鸣寒反问:“你想不想回竹泉市?”
    陈争一时语塞。
    鸣寒说:“等‘量天尺’的案子了结了,亲手抓到韩渠,查清楚真相,你想回竹泉市吗?”
    陈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鸣寒突然问及,他脑海里浮现的是许川的声音。
    竹泉市沉水湾的那个研究所,他曾经以为那里是个消磨意志的地方,他在那里自我惩罚,亦或是逃避,但现在研究所对于他的意义已经不一样了,像他这样曾经叱咤一线的前刑侦队长,像许川那样一腔热血的愣头青,都能够以研究员的身份发挥重要作用,他们就像是……奇兵。
    “我不知道。”陈争说完看了看鸣寒,又补充道:“不是敷衍你,是确实没想好。”
    鸣寒说:“你要是给我一个确定答复,我反而要觉得你敷衍。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几秒钟就想好。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完了我陪你慢慢想。”
    陈争放松,“这么善解人意?”
    鸣寒笑道:“我对你不是一向如此?”
    吴展正在主持重案队的会议,因为多名重要相关者要么遇害要么失踪,槐李镇小孩案、张木和何树友失踪案暂时难以调查下去,而经过这几日,罗应强的人际关系已经排查得差不多,没有明显突破。吴展提前与上级商议过了,会上终于将现场附近的昆虫涂鸦提了出来。立即引发讨论。
    程蹴问:“那我们要从三年前的民工案开始查吗?时间隔得不算长,要查的话还是能够着手,但十几年前的南溪中学案,凶手已经病死,重查起来可能就是抓瞎了。”
    “关于这一点,我现在有个想法。”吴展说:“三年前的案子和现在洗脚城的案子,还是我们来主要负责,南溪中学案我想交给两位省厅来的老师,你们觉得怎么样?”
    程蹴和鸣寒本来就熟,当然赞成,市局里面有一些不愿意外人插手的声音,但一来这是吴展提出的,二来案子一个接一个,警力有些折腾不过来,权衡之后,也只得接受吴展的提议。
    “那就这么办。”散会前吴展看了看会议室的角落,陈争和鸣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那里了。
    南溪中学在南山市算是一所比较特殊的中学,其他重点高中招收的都是成绩好的学生,而南溪中学老校区建在南山市最早的富人区,大量富裕家庭将孩子送过去,时间一长,南溪中学就成了重点中学中的富人中学。
    陈争高中时就读的也是洛城的重点高中,设施一流,所以当初来南溪中学查案时,并没有感觉到这学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如今时过境迁,去过太多普通学校,接触过太多底层的学生,再次来到这里,才真正感受到它确实很不一样。
    此时正是上午大课间,穿着校服的学生井然有序从教学楼里出来,跟着洪亮的音乐在操场上跑步。也有不少学生偷偷从队伍中溜出来,去食堂填肚子。
    陈争肩膀忽然被人按了按,一回头,鸣寒正歪头看着他,“走啊,哥,怎么站在这儿不动了。”
    陈争起初是在让学生,那从教学楼里涌出来的队伍实在是太长了,后来索性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学校里的时间流逝得很慢,十几年前的影像渐渐和此时重叠,一些原本已经消退的记忆再次浮现。
    “你以前是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集体活动?”陈争双手揣进外套口袋里,下巴朝操场的方向抬了抬。
    鸣寒挑眉,“怎么说起我来了?”
    “就忽然想起来了。”陈争边说边往前走,“吕鸥还拿你当目标,我看你俩都是校园侦探,但他比你小时候阳光得多。”
    鸣寒笑道:“怎么就小时候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初三,你管初三叫小时候?”
    陈争又看了鸣寒一眼,忽然笑了声。鸣寒追上去问:“笑什么?”
    “初三还不是小时候啊?”陈争抬起手比划,“你那时才这么点儿高。”说着将手往上举,眼神却迟疑了下,仿佛真比了才意识到眼前这人有多高。还没举到鸣寒头上,陈争就将手收回去了,也不继续这个话题。
    鸣寒乐了,“怎么不继续比了?”
    第93章 虫翳(19)
    “知道你高了。”陈争低声道:“小时候大课间都不参加,怎么长这么高的?”
    “其实我是那年暑假突然蹿了个儿。”鸣寒说。
    陈争起初没反应过来,“哪年暑假?”
    鸣寒看着他,“你说哪年?”
    陈争在鸣寒眼中看到直白的答案,初三那年,他们认识的那年。他离开南山市后就将那个妹妹头小萝卜忘了个精光,这么多年都没想起来过,鸣寒却在那个夏天猛长个儿,有了成年男子的轮廓。
    “我那时天天痛得掉眼泪。”鸣寒可怜巴巴地说。
    陈争说:“痛?”他想象不出鸣寒痛得掉眼泪的样子。
    “生长痛啊。”鸣寒弯下腰,在膝盖上敲了敲,“总是在晚上长,骨头跟被锯开,塞进一截假肢,再缝好一样。”
    陈争皱了皱眉,觉得鸣寒夸张了,但又忍不住想到那时鸣寒才读初三。
    被破碎但富有的家庭养得很好的少年,头发长长了无人打理,常年缺少运动,皮肤白得有些病态,想要得到母亲的关注,却总是被狠狠推开,在热闹的学校也是独来独往,有一天忽然被痛醒,不知所措,没有向大人撒娇寻求安抚的意识,一个人在漆黑的房间忍耐,忍耐,直到窗外出现隐约的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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