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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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时恩望着程诗悦,不由目露狐疑,他在记忆里他姐姐冬天从来没有穿过羽绒服。
    方时恩话音刚落,被程诗悦用力在脑门上按了一下:“你会不会说话!”
    方时恩躲了一下,没躲掉,顺势又歪倒在了沙发上,哀叹了一声。
    “这件羽绒服太厚了而已,也没有胖很多吧……”程诗悦一边拉开自己的衣服拉链,一边朝楼梯的方向走:“我去换衣服。”
    走到一半,她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问方时恩:“你今晚不回去了?”
    “还回哪去啊,我都快要失业了,姐。”
    方时恩一脸沮丧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程诗悦这时候还不以为意:“又怎么了?你又做什么事惹苏先生生气了。”
    “什么叫我又做什么事惹他生气了!”方时恩分外不服,“是苏先生自己行为不检好不好!他竟然背着我,背着我跟那个……那个什么富生地产的老总,叫什么来着……”
    方时恩话到嘴边,一时间不知道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了还是怎么,想不起来那人名字了。
    可只是这只言片语里透露出来的消息,也足够让程诗悦感到心惊了。
    “什么……!”程诗悦上楼的脚步陡然一顿。
    程诗悦楼梯上到一半,半躺在沙发上的方时恩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也未曾发现她蓦然僵硬一瞬的身子。
    “对,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王惠啊…他女儿。”
    方时恩摇晃着脑袋,终于想起来了那般,说出口。
    话音落下后,客厅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方时恩还以为他姐姐已经上楼,没有听到他讲话,不由从沙发上坐起身,歪着身子想要看看他姐姐是不是还在客厅。
    这么一看,方时恩便愣住,他望着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的程诗悦。
    “姐姐,怎么了?”
    程诗悦声音止住,沉默不语片刻后,她转而望向方时恩,安抚道:“没事,这事交给姐姐。”
    她露出笑容,明艳深邃的五官即使未施粉黛也同样魅惑人心,程诗悦的笑容从来都是这样,方时恩毫不怀疑,即使是站在悬崖边上,如果让程诗悦微笑,她一样会露出与这日毫无二别的笑容。
    他的姐姐总是这样,自信从容,优雅大胆。
    在方时恩看着程诗悦笑容晃神的时候,他听到程诗悦说:“没关系,小时恩,相信姐姐,你不会失业的。”
    第16章
    如果说在孙知贤邀请方时恩来赌桌前来玩之前,一直窝在地下赌场休闲娱乐棋牌室里的方时恩每次路过室外人挤人围成圈的赌桌前面时,从未有过一刻蠢蠢欲动,跃跃欲试,那也是完全的谎言。
    但是从一开始到后来,方时恩一直没有碰过,并非是因为他本人不贪婪又或者在这一方面有了什么突如其来的自制力。
    他不过是因为过分胆小。
    他来到云淮市投奔程诗悦过上现在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也不过是一年多的光景,此前在溪县里娱乐方式贫瘠,方时恩幼时起最简单朴素的娱乐就是看电视,而在他所观看的影视剧集里有关“赌徒”的角色都被塑造得并非十分正面,一不留神那些陷在赌场里的人物,还要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在他心里,他玩麻将和上赌桌完全是不同性质的两码事。
    而今时今日,方时恩年岁增长,不仅曾完成过如期还上高利贷钱的事迹,并且现在被孙知贤引导着玩了几把后,还是依然全须全尾地在这儿,口袋里的钱该多少还是多少。
    这让方时恩突然觉得在赌桌上玩几局扑克游戏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方时恩自知不是什么勤勤恳恳的人,又觉得自己在“不务正业”这件事还分个三六九等,实在是很没必要。
    在这样想完之后,方时恩坐在棋牌室里打麻将打得差不多时,便总会克制不住,朝门外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上次在赌桌上成绩不菲,他正在新鲜劲上,心里意犹未尽得紧。
    但是他还是不能轻易玩的,这种游戏输赢未有定数,就和他打麻将一样。
    而有孙知贤在这里就不一样。
    有孙知贤一句“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来为赌桌新手方时恩保驾护航,那么方时恩便可如愿达成稳赢不赔。
    方时恩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是恬不知耻,只觉得这事是你情我愿的事,毕竟孙知贤若真的想和自己交个朋友,那便应该拿出来应有的诚意。
    如此,方时恩就成了一个有原则的赌徒。
    如果孙知贤在他便来赌,若是没来,他便玩完麻将就走。
    在苏执聿出差的这一周里,孙知贤在澜海酒吧里对方时恩大献殷勤。
    这日,稳赢不赔的方时恩在赌场玩了一阵后,由于手气不佳,连输好几场。
    不过由于孙知贤在这里,稳赢不赔的方时恩至少做到了“不赔”。
    临结束时,方时恩一张脸满是沮丧,有些烦闷地抬手拿过手边的酒,仰头一饮而尽了。
    孙知贤这时候将手放在他的背后,轻轻拍了拍,适时安慰道:“没关系,时恩,说不定你下次再来时就会赢了。”
    孙知贤绅士礼貌地微笑,并且稍微扬声对刘老板说:“老规矩,记我账上。”
    方时恩输的钱被刘老板先行垫付给了他输的客人,这账按照孙知贤的意思,是挂在他那。
    “时恩,玩这么久也该累了吧,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个宵夜?”
    孙知贤看着方时恩,语气和蔼。
    在这一周里,孙知贤表达的诚意已经不少,而且在上一次,他已经拒绝过孙知贤共进晚餐的要求,如今再拒怕是有些不好开口,特别是在这方时恩刚输了好几十万的当晚。
    不过,今日确实不巧,今日是苏执聿回来的日子。
    孙知贤还在一直望着他,等一个答复。
    犹豫片刻,方时恩查看了苏执聿发来的航班信息后,他掏出来手机,订了一个闹钟。
    再看孙知贤一眼,左右不过是一顿宵夜,或许也占用不了多长时间,而且方时恩玩到这时,确实也有些饿了。
    孙知贤如愿和方时恩共进晚餐。
    说是夜宵,但其实孙知贤表现得足够重视,将两人的会餐安排在了云淮市一家花园餐厅里。
    两人并没什么特别有趣的话题可以聊,好在孙知贤很是健谈,整场饭局在他的询问和方时恩半真半假的回答中愉快过去。
    吃饱喝足以后,方时恩百无聊赖地玩起来刀叉,目光不经意扫过坐在自己对面孙知贤的脸时,看到昏暗灯光下对方眼角不甚明显的细纹。
    虽然骨相不差,不过年纪也至少在三十五往上了。
    方时恩不自禁地开始在心里拿苏执聿和面前的人做对比。
    结果竟然发现从衣着品味再到脸蛋,孙知贤和苏执聿实在是差得不止一丁半点儿。
    细细看来,真是哪哪都比不上苏执聿。
    方时恩在心里暗想,若非与苏执聿实在是逼不得已走到最后一步,他还是不会轻易了断,另寻他人的。
    孙知贤这时候显然也是看出方时恩正吃饱了在走神儿,于是出声问:“吃饱了?”
    方时恩回道:“吃饱了,我们走吧。”
    他说完,便真的起身。
    孙知贤看他利落站起,眸光一闪,而后不动声色道:“这就要走?今晚这楼下会有花园派对,要不要一会儿去凑个热闹?”
    他问完,从方时恩脸上观察出明显的意动,可却莫名迟疑,不由扯了扯嘴角:“怎么?今天兴致不高,是因为在酒吧里没玩高兴吗?”
    方时恩不是兴致不大,这是因为他心里记挂着事,自从那次苏执聿因为自己屡次迟到发脾气以后,他再不敢迟到,今夜苏执聿回来,时间在深夜,可能不会对他做些什么,但是苏执聿平日里对他的行踪并不过问,每次来金枫南湾时提前发给方时恩信息的意思便是要求,苏执聿来金枫南湾时,方时恩必须在。
    只是这个时间点,距离苏执聿回来还有两个多小时,提前回去确实也没什么事。
    方时恩想了想,最后抬头和孙知贤说:“行吧,不过我只能玩一个小时。”
    “今天太累了,我要早点回去休息。”方时恩这样的话说完时,还想要对孙知贤笑一下,却没想到在抬眸的瞬间,看到孙知贤眉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
    但是很快,孙知贤便很贴心地说道:“当然,我们玩一会儿就走。”
    方时恩猜测是因为孙知贤被自己屡次拒绝,加上刚才说要回去休息之类的扫兴的话惹到,毕竟这么久以来,孙知贤并未从自己身上尝到什么实在的甜头。
    于是方时恩被孙知贤引着往楼下走的时候,颇有几分大发慈悲的意味,说道:“我可以在派对上和你跳一支舞。”
    “但是我挑得不怎么好。”
    方时恩这样说。
    这很显然是谎话。
    孙知贤在二十分钟后,看到与自己跳完一支舞还犹未尽兴,还在舞池里和其他陌生人互动起来疯小子一样的方时恩。
    这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和小肖泡了太多吧的后遗,在掌声欢呼,口哨音乐,香槟这些东西凑到一起时,方时恩的身体也会情不自禁进入状态。
    他是个漂亮年轻的小少年,身段优越,在舞池里很多人围住他,对他抛出橄榄枝,为他欢呼。
    “不行了。”方时恩跳了一脑门儿的汗,最后气喘吁吁从人堆里出来,他确实是疯累了,一只手还搭在孙知贤身上扶了一下,他对着孙知贤摇着头说道:“我真的不行了。”
    这样吃饱喝足发泄了一通的方时恩心绪痛快了不少,看了一眼时间,语气上扬和孙知贤说:“孙先生,我们今天先结束,下次再来吧!”
    孙知贤状似没什么疑义地说了一声:“好。”
    而后他又递过去一杯香槟说:“该玩渴了吧。”
    方时恩没什么警惕地伸手接过,仰头将孙知贤手里接过来的香槟喝下去,瞬间滋润了他确感干涩的嗓子眼儿。
    “把外套穿上吧,外面冷。”孙知贤语气貌似十分关心方时恩的身体。
    方时恩说:“谢谢。”他抬手刚拿起来挂在对方手臂上的衣服外套,便在抬眼的瞬间,感受到自己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直到这一刻,方时恩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还在以为是自己热过了头,脑袋有些晕了。
    他抬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视线里孙知贤那张和蔼可亲的面孔,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之后,眼前的一切便变得更加恍惚,方时恩脚下一软,盯着孙知贤的瞳孔也不再聚焦:“孙先生,你……”
    孙知贤很快伸手接住了方时恩的身体,架着他往外走去。
    停车场里对比正在举办派对的里面显出几分寂静,车门一开一关,方时恩的身体被塞进去。
    汽车尾灯闪烁,孙知贤将方时恩带到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酒店房间里。
    他的药下得重,方时恩跟昏死过去没什么差别。
    孙知贤一边把他往房间里拖,一边伸手扯自己的领带,将方时恩放到床上后,手指划过方时恩的白皙光泽的脸颊时,故作叹息地说道:“本来还想再逗你玩几天,没想这么早下手的,只是我快要走了,再不吃怕没时间了。”
    孙知贤目光扫过床头柜上还有墙面上,悬挂起来的那些看起来狰狞的,散发着淫靡气息的器具,脸上终于绽开险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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