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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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满满拉她的袖子,她才回过神。
    “阿娘,满满想吃馄饨。”满满不知道这事的厉害,依旧是想着她方才问他的话,然后给以答案。
    “只要馄饨吗?”温芍低下头对着满满挤出一丝笑容,“还想吃什么?”
    满满又想了想:“还想吃炙鹌鹑和炙野鸡子。”
    温芍道:“一时半会儿野鸡子不好找,过几日让庄子上送来,今日先吃炙鹌鹑好吗?”
    满满同意了。
    温芍又心不在焉地去吩咐厨房做了几道菜,等回来时,明远已经离开了,房内又只剩顾无惑一个人。
    她远远望了一眼,隔着一层半开半合的纱帐,他仿佛是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温芍驻足踌躇片刻,还是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果然等她一近前去,顾无惑就睁开了眼睛。
    温芍道:“王爷睡吧,我进来拿东西。”
    “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他看着她说道。
    温芍便走过去,还是像方才那样坐下,压下心头的不安,道:“满满说要吃炙鹌鹑和炙野鸡子,野鸡子没有,便吃炙鹌鹑了。”
    顾无惑认真地听着,但听完之后却也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点了点头,才道:“他想吃什么,就都依着他。”
    温芍这时再也忍不住,急急问道:“崔河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不用害怕,”顾无惑咳了几声,温芍见状便稍稍给他将引枕立起来,让他靠着能舒服一些,“柔柔素来大惊小怪惯了,崔和不会有事。”
    温芍狐疑地抬眼看了看他:“都惊动了禁军,难道还不算是大事吗?”
    她的目光殷切中还带了些惶惶然,顾无惑一时于心不忍,一直以来应该对她说的那个答案也差点脱口而出,但他到底没有被冲昏头脑,还是生生忍住了,反正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了,说不说都是一样的。
    然而一个字都不说,便也是欺负温芍了。
    第82章 不安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温芍自是在担心自己的,而顾无惑却是在斟酌要怎么和她说这些事。
    半晌之后,顾无惑才开口说道:“崔河被抓一事尚且还不知道底细,只是……或许会牵扯到我身上也未可知。”
    温芍方才还希冀着是自己想多了,此刻一听这话,便如同一桶冷水当头浇下,把她冻得直要打起哆嗦来。
    她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再强颜欢笑了。
    “要不要先派个人出去打探一番,”她向顾无惑提议道,“总好过到时候手忙脚乱,一点准备都没有。”
    温芍说的自然是对的,顾无惑也明白,他确实应该那样做的。
    但实际上他已经提前走下了好几步棋,这些也就无关紧要了。
    不好同温芍细说,他只好道;“只怕打草惊蛇。”
    温芍便不再言语,许久后才又说道:“其实抓了崔河又有什么用呢,他只是一个废人弃子,实在没有多大的用处,谁会和他……”
    说道这里,她自知继续说便要失言了,又怕被自己说中,便连忙止住了话头。
    “我去看看厨房准备得怎么样了,”温芍收敛好心绪,起身道,“再过不久就要摆饭了,王爷先歇一会儿,等用饭了再起。”
    之后的一上午,温芍都是恍惚的。
    她又把明远叫过来,细细问了一遍顾茂柔那里到底是怎么说的,但明远还是那几句话,实在没有多的了,顾茂柔传过来的也才那么点话。
    眼下再派人去问顾茂柔,反而要落人口实,温芍也只得作罢,心里却已经是极不安。
    一直到晌午,东园为着摆饭又开始忙碌起来,温芍的心神这才渐渐宁和下来。
    不论怎么样,吃饭是头一件要紧事。
    任凭天大的事,都耽误不得吃饭。
    温芍抓来玩得满头满脸都是汗的满满,先给他把手和脸都清洗一遍,才把他领到饭桌上去。
    顾无惑这几日身子好些时也会起来与他们一同用饭,今日他没有出来,温芍愣神了一会儿,才想起往里面去叫他。
    还没进内室,便见到顾无惑已经出来了,她往他手臂上搭了一把,明显感觉到顾无惑又瘦了许多。
    两人似是携手般入了座,而满满早就已经开始用饭了,手里的炙鹌鹑都撕了一半了,吃得满手都是油。
    温芍见了便有些生气,满满越大越难管,一个错眼就不知道惹出什么乱子了,眼下还好些,往后才更头疼。
    “你不能这样,”温芍轻声教训道,“父母长辈还没坐下,你自己怎么能先吃呢?你已经不是三岁的孩子了,不能再如此了。”
    满满依旧不舍得放下手里的炙鹌鹑,只是顺着温芍的话点点头:“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他倒也不是顺嘴说的不放在心上,边吃边说还不忘用眼角余光去瞥温芍和顾无惑,顾无惑一般不怎么说他,所以主要还是看温芍。
    温芍一眼就看出了满满的小心思,才这么点大的孩子,再机灵也是很难逃过大人的眼睛的,但眼下是在用饭,若是正儿八经地责骂,难免过于苛刻,温芍没办法,只能从他手里抽走那啃了一半的鹌鹑。
    满满两条小胖腿一蹬,但好在也自知理亏,撅了噘嘴也没有闹起来。
    温芍状似不经意地看了顾无惑一眼,而正好满满也委屈巴巴地在看他。
    顾无惑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自己碗碟里,并没有吃。
    而后他又夹了另一筷子给满满,道:“吃吧。”
    满满低头开始扒饭。
    温芍的气慢慢开始上来,她管教满满,想让顾无惑说句话,结果他却来做好人。
    她正要说话,顾无惑却按住她的手:“好好吃饭。”
    满满又去抓了一只炙鹌鹑,这回掰成了三份,一份给顾无惑一份给温芍,一份才是自己吃的。
    温芍的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顺便也不忘给满满布菜,满满只专心致志的吃着自己点名要吃的炙鹌鹑,对于温芍给他夹过来的菜肴并没有多大兴趣,连筷子都不想动。
    那炙鹌鹑吃多了上火,温芍便道:“满满,多吃些菜。”
    满满倒也不能不说是不听话的孩子,他立刻拿起筷子,往碗中搅了两下,挑了一根菜叶子吃,但除此之外多吃却是不肯了。
    温芍又给他盛了一碗汤:“那喝汤。”
    她这边吃个饭都不安生,可惜满满却并不领情,温芍不免有些气馁,她平日里也没有那么絮叨繁琐,然而今日仿佛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故意多做些事,多说点话似的,填满了空隙,等时间过去了也就没有事了。
    心里装着事,用饭自然也是不香的,满满不肯喝汤,温芍记着顾无惑方才说的那句话,便也不逼着他了,自己转而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正端着汤慢慢喝着,忽然见到有管事进来禀报,说是宫里突然派来了一位公公,说话间便要进来了。
    温芍和顾无惑也来不及准备什么,她只来得及拉住顾无惑问道:“会是什么事?”
    “宫里来的,无妨。”顾无惑神情依旧淡淡,想了想到底还是压低了声音叮嘱温芍,“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惊慌,我会安排好一切。”
    温芍来不及再问第二句话,就见那太监已经进来,脸上堆了满脸的笑对着他们行了礼,道:“皇后娘娘寻到了一位神医,或许会对瑞王的病情有所帮助,所以特来请王爷入宫去,让神医诊治一番。”
    顾无惑先谢了恩,温芍一面让人准备赏赐,一面笑道:“王爷如今在病中,怕是不适宜入宫,若是让圣上还有娘娘们沾染了病气可就不好了,若是方便,还请公公去向娘娘回禀一声,将神医请到我们府上才好。”
    “王妃这就多虑了,圣上和娘娘都不避讳,王妃也该宽了心才是。”公公瞥了温芍一眼。
    顾无惑按住温芍的手:“帮我去里面更衣。”
    又进到内室里,因时间仓促,顾无惑只道:“应该是为了崔河的事,他若是聪明,便知道不该多说一个字。”
    温芍倒吸一口气,神思也渐渐回拢:“他没有蠢笨,若真的被逼供出了什么,恐怕就不仅仅是眼下这般好言好语地请王爷入宫看病了。”
    “我这一去,这几日怕是都不能再回来,你顾好你自己,”顾无惑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要怕。”
    温芍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又问:“崔河是什么事,王爷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顾无惑想也没想,立刻否决道:“我不知道。”
    这时外头又开始催促起来,温芍匆匆为顾无惑换了衣服,便送走了他。
    走时正是晌午,这一等便等到了夜里,眼见着都到了宫门下钥的时候了,顾无惑还没回来,虽然也明白他今日是肯定回不来的,但温芍还是打发人去问了,没有下文。
    将满满安置入睡之后,温芍侧躺在他身边,一时心绪愈发杂乱起来。
    室内烛火幽微,随着从门窗缝隙中溜进来的细风时而摇摆着,晃晃悠悠的,映得满室晦暗不明。
    温芍起身齐剪烛芯,才发觉内室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怪不得怎么都不舒服,她忙去把窗户关上,又立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听着耳边时而呜呜咽咽的风声,终是叹了一声气,又回到床上去。
    这回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得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温芍这夜睡得警醒,一下子便醒了过来,才翻身坐起,便见到麦冬掀了帘帐进来。
    “怎么了?”不等麦冬说话,温芍便急切问道。
    麦冬倒愣了愣,上前道:“王妃不要害怕,是郡主来了。”
    温芍并未松一口气,听见是顾茂柔来了,她眉间冷意更浓,冷声道:“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麦冬道:“多半是为了王爷的事。”
    “见了她她也没什么办法。”温芍唇间露出一丝冷笑,“你去回了郡主,就说今日晚了,我已经歇下了,不用来找我。”
    麦冬自然依言前去回话,温芍自然也不能再睡下去,便坐到镜台前梳头发,俄而麦冬又进来,果然为难道:“郡主不肯走,说是一定要见到王妃才罢休,她的性子你也知晓的,我们做下人的怎好忤逆她呢,劝又劝不走,总不能让郡主在外面待一夜吧?”
    温芍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她也不想为难麦冬她们做下人的,便让麦冬把顾茂柔带到外间去,自己也披了衣服出去。
    大晚上的,只见顾茂柔满脸的泪痕,见到温芍出来,她也没有起身相迎,只是略侧过头去垂泪,等到温芍走到跟前了,才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温芍不想和她虚与委蛇,立刻开门见山道:“这么晚了什么事?”
    顾茂柔略整了整的心神:“旁边有人怕是不适宜。”
    温芍便摆手挥退了麦冬等人,一言不发,冷冷地望着顾茂柔。
    “阿兄有音信吗?”顾茂柔又红了眼圈儿,“崔河到现在还没回来。”
    温芍道:“从晌午入宫便没消息了。”
    “这可怎么办呢?”顾茂柔听了温芍的话,忽然失声哭了起来。
    温芍心下疑惑便重起来,道:“又不知到底所为何事,郡主要哭也哭得太早了些,即便是从崔河书房中搜出了些什么,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崔河已经不中用了,谁能把他当回事?”
    顾茂柔掖了眼泪,连连摇头道:“我知道是什么事。”
    第83章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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