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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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流西想到滕昭的细腻心思,唇角扬了下。
    她轻轻敲着桌子,对陈皮道:“你把万策带过来。”
    陈皮应下,立即出去喊人。
    万策此时正拿着一根树枝在门房那拨弄蚂蚁呢,他自来到漓城就被放到门房帮着看门了,原本还想在滕昭跟前和从前那般忙前忙后,岂料滕昭也不知抽了啥风,竟是不用他了。
    万策知道自己先跟着滕昭等他适应了再打发回去,可知道归知道,这么被边缘化了,心里难过又落寞,前程一片渺茫,乃至于人瘦了一大圈。
    陈皮来找的时候,他是又惊又慌,难不成现在就要把他打发走了?
    站在秦流西面前的时候,万策缩手缩脚的,整颗心都吊着,七上八下的好不难受。
    面对这位,比面对老爷还要来得可怕。
    “坐吧。”
    万策连忙摆手,道:“奴才站着就行。”
    秦流西看他紧张,便笑了,道:“不必紧张,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对前程有啥想法的。昭昭成了我的大徒弟,他的那些习惯,我会一点点的扭转过来,哪怕扭不转,也不会叫他事事需要小厮帮忙打点,因为他是我的大弟子。”
    万策顿时被冷水泼了个透心凉,这话的意思只差没明着和他说,你没啥用了,哪来的哪去吧。
    想明白这一点,万策微微抿着唇,眼眶有些红。
    果然,秦流西继续道:“原本让你跟着来,是怕着昭昭不适应,但他没用你,那就证明他可以打理自己。既然他身边不用跟着人伺候,你这小厮,就这么呆着也不好。”
    万策垂下头来。
    “我看滕大人官路亨通,未来将有新妇,也会添丁,你年岁不算大,若是想回到滕大人身边当个小厮,假以时日,你也会成为心腹管事,若是伺候小主子,说不准前路会更光明,这是其一。”秦流西看着他道:“其二,你不想回去的话,就跟在我们身边,如今我们这边有个铺子开了,光是陈皮一人,也腾不开手,你要不要跟着他,一起在铺子当学徒当伙计?”
    万策腾地抬起头:“您不是要赶我走?”
    秦流西笑道:“你好歹陪着昭昭长大,我怎会越过他来处置你的去向,只是他没想到,我这当师父的,先帮他想了,你看你是怎么选择?”
    万策道:“奴才不能继续伺候少爷么?”
    “他既拜我为师,已是入了我师门,也入了道,你伺候什么,也跟着出家入道?恕我直言,你没有这天分。”
    万策红了脸,道:“奴才是孤儿,六岁就从善堂被挑出来,送到少爷身边,从没离开过。我,我不想去老爷身边听差。”
    哪怕不能伺候,就近看着少爷,也是一种安慰。
    秦流西眼里带了些许笑意,道:“你既然不去,那就和陈皮一道,在铺子帮忙,你们年纪相近,也好相处。”
    万策松了一口气,道:“奴才听命。”
    只要不被赶走就好。
    秦流西摆摆手,让陈皮带他下去,以后再一道打理铺子。
    陈皮领着万策出去,勾着他的肩膀道:“小策子,咱家铺子经营的非同寻常生意,你胆子大不?不大的话,哥带你去乱葬岗溜几夜练一练胆?”
    万策:“?”
    你是怕我抢你风头吗?
    大可不必,我会苟着的。
    陈皮继续道:“胆子一定要大,眼神要毒利,更要细心,虽然你没有入道天分,但了解多些无妨,还有医术啥的,识字吧?平时也看看医书。小策子,你可一定要用心学,学好了,将来这铺子掌柜,一定是你的!”
    只要把人带出来了,他就回到主子身边跟前跟后,美滋滋。
    万策:“……”
    这一定是反话,好心机。
    秦流西也把对陈皮说的那番话对岐黄说了:“你有空档,也帮着他把账本归拢一下。”
    岐黄点头:“这样也好,等到一定时候,就能完全分开了。”
    非常道这样的铺子,除了秦流西,秦家人哪有人能接手,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一只母鸡下蛋,鸡蛋分几个篮子,蛋再生蛋,也容易分枝。
    “岐黄姐姐,大姐姐在吗?”
    秦流西冲着岐黄点头,后者把秦明宝带了进来。
    “大姐姐。”秦明宝看到她,就行了一礼,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她道:“姐姐,这是我绣的手帕,送给您。”
    秦流西一愣,接过来,绣的是一丛石榴花,并不算特别出众,可配色却是极好,便道:“真是你绣的?”
    秦明宝点头:“是我娘教我的,色是我自己配的,绣得不好,但以后我会绣更好的,再送给您。”
    “为什么要送我?”
    秦明宝红着脸道:“姐姐救了我娘和弟弟呢,我想亲自做点东西送您。我学了这几个月,才绣出一张手帕。”
    “绣得不错,我很喜欢。”秦流西摸了摸她的小揪揪,道:“你配色不错,学会画画,花样画得好,配色也好,再有精湛出色的绣工,将来你一定会绣出出彩的绣品来。”
    秦明宝眼睛大亮,点头:“我会的。”
    “走,我送你回去,也看看平安他们。”秦流西让岐黄取了些糕点糖果来,塞到她手里,带着她去了顾氏院里。
    天色有些暗了,风也大,顾氏也没在外,而是和奶娘在屋内逗弄着两个醒来的儿子,看到秦流西来了,满脸惊喜:“西儿来了,快坐。”
    “我来给平安他们扶个平安脉。”
    秦流西笑着走进屋,看顾氏走近,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脸上,嘴角的笑敛了一下,眉头蹙起,又很快松开,轻叹出声,该来的躲不过啊!
    第365章 秦家老三出事了
    秦流西若无其事的来到平安两个儿跟前,两小只平日有药浴泡着,奶娘的投喂也是充足,又有人精心照料,如今他们都和足月出生的小孩一样,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十分壮实可爱。
    而最清澈莫过于婴孩的眼睛,纯净无垢,当那黑黜黜的眼睛瞪着你瞧,叫人软到心里去。
    所以秦流西看他们脸上肉乎乎的,忍不住伸出魔爪,一手一个,捏了捏。
    软乎乎,肉腾腾,再捏。
    周奶娘瞧着这小动作:“……”
    她却不敢说什么,两个孩子有如今这壮实,全靠了这位大小姐,妙手神医,又有她发话,泡澡的药不断,连带着自己的饮食也都极好,所以喂养两孩子也很是绰绰有余。
    最重要的是,对于秦流西的魔爪,两小只非但没有扁嘴哭,还咯咯地笑,脚乱蹬,双手张着求抱。
    对于秦流西,他们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喜爱。
    逗弄了一下两个小的,秦流西才正式摸他们的脉,又解开了衣物,抻抻手脚摸一下筋骨,她甚至连两孩子的小鸡都检查了一番,把周奶娘看得目瞪口呆。
    虽说是堂姐,两孩子也才三个月不到,她却是一点都不避嫌啊。
    倒是顾氏,一直笑吟吟的看着秦流西的动作,在她看来,秦流西此举就是做大夫的那四要,望闻问切。
    这不,秦流西又问起周奶娘,两小只吃得如何睡得如何。
    周奶娘磕磕碰碰地回了话。
    秦流西一边把孩子的衣物系好,一边看着顾氏道:“他们都长得不错,这药浴继续泡着,可使筋骨强健,不要怕费药材,他们是未足月的早产儿,这点药材缺不得。”
    顾氏笑着点头,道:“就怕家中情状负担重。”
    “家里都要开铺子了,老太太那边也有小姑母送回来的钱物,这点子药材,还能承担。”秦流西捏了捏孩子的脸:“他们本就未足月生,算是先天不足,要是还省了这一步,以后体弱多病,身子骨孱弱,反而不美。”
    顾氏听到这,心都揪了起来,道:“我明白的,如今我也有做绣品,能卖多少银子是多少。”
    秦流西笑笑不说话,只看周奶娘,道:“你伸个手,我给你扶个脉。”
    “啊?我也要吗?”周奶娘有些懵。
    秦流西道:“小哥俩得从你这吃奶,你身体要是有不妥当的,也就从奶过到他们身上去了。”
    周奶娘连忙伸出手。
    秦流西双指搭了上去,道:“心火有些盛,口苦口干,夜里难眠?”
    周奶娘讪笑:“近几日入了冬,我几乎每顿都吃猪蹄汤,却是有些黏腻,荤多素少,出恭有些不顺,就不太舒坦。”
    她是两个孩子的奶娘,为了保证喂养充足,她吃的都是催奶的多,吃多了,倒是腻了,出恭不顺,这难免会烦躁。
    “喝鱼汤也可以发奶,倒不必每顿吃猪蹄,荤素搭配相宜才会更好些。”秦流西道:“我开个方子你吃两剂就行。另外我会开个菜单,三婶你交给李婶,她会安排单煮给奶娘。”
    顾氏:“会不会麻烦?”
    “一荤一素一汤足矣,一日三顿不重样,也不会太油腻。”
    周奶娘听得啧啧称叹,她这奶娘当的,都感觉像掉福窝去了。
    秦流西很快就开了个方子,然后又给顾氏扶了个平安脉,调整了她之前喝的调理方子,说了几句话,这才走了。
    顾氏拿着几个方子,叹了一口气,他们三房欠秦流西的情,好像越来越大了。
    秦流西走出顾氏院子,蹲下来抻了抻把她送出来的秦明宝的衣物,道:“你年纪小,喜欢刺绣学这个没什么,可旁的也要学着,你娘识字,回头我让你岐黄姐姐送些书,字帖笔墨的过来,你也学着。”
    秦明宝愣了一下,道:“大姐姐,以前祖父没被发落时,家里还好,请教习先生教我们也没什么。现在家里难,我也能学这些吗?”
    秦流西道:“怎么就不能了,你只要有心想要学,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诗词琴你可以不学,但识字算账是一定要学的,你想要学好刺绣,画也得学。我再让你岐黄姐姐找两幅好绣品,让你参详一二。”
    秦明宝一下子扑到她怀里,搂着她的脖子蹭了蹭,鼻音有些重:“多谢您,大姐姐。我还以为大姐姐有了小徒弟,不喜欢宝儿了。”
    秦流西微微一怔,笑了起来,摸一下她的小揪揪道:“小孩子家家,哪来这么多想法,她是她,你是你,都是要学本事的年纪,我看你们谁学得好。”
    “嗯。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啦!”秦流西笑了起来,看着她圆乎乎的小脸,却是想到她爹,叹了一口气,道:“进去吧。”
    秦明宝冲她挥手道别。
    秦流西转去了秦老太太的院落,老远就听到秦老太太的咳嗽声。
    菊儿看到她,先往内禀告了一声,然后掀起了帘子。
    秦流西进门,行了一礼,道:“在外就听到老太太您咳嗽,我给您把个平安脉。”
    秦老太太看到她就神色复杂,却没拒绝这‘孝’,伸出手。
    秦流西一边扶脉,一边看她的脸,心中有了定数,刚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老太太会有子伤,不知是哪位,可看到顾氏的夫妻宫,老太太的子女宫,均是晦暗无光,她便知道了。
    该是秦老三出事了。
    秦流西很快就收回手,道:“忧思过重,情志不舒,思伤脾,心脾两虚,您这是没睡好?”
    秦老太太拧着眉捂了捂心脏,道:“上年纪了,夜里不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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