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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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中匕首并不如他平时使的那把捕快刀长,霍捕快自从摸刀后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人缠斗,但他手极稳、眼极准,与顾长思那游刃有余、仿佛在玩猫捉耗子一样的游戏不同,他通常都是及时躲避、观察局势,然后一刀毙命。
    如同丛林中的毒蛇,长时间的蛰伏隐忍只为了最后一击,匕首就是他的蛇信子,每一刀都被他送进了心口或者颈窝。
    最后一个被他扼住小臂,锋利的铁条反捅进他的上臂,那人瞬间凄惨地哀嚎了一声,整只右胳膊都因为疼痛和扎进肉里的铁刃而扭曲得不成样子,霍尘抹掉唇角血迹,匕首捅进他的喉管,送了他最后一程。
    霍尘甩掉他的尸体,变出张帕子擦了下刀锋,笑嘻嘻地看向提刀走来的定北王:“看样子是平手啊,我——”
    刹那间,一阵浓重的杀意从他背后裹挟而至,他猛地回头,只见那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狼崽子终于恢复了行动力,带着狰狞的面孔和锋利的铁条向他狠狠扎来。
    距离极近,霍尘甚至看到了他颈侧刺青,那是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兽头,同他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
    大意了。
    电光火石间,霍尘想,本来就想耍个帅,这怎么还在阴沟里要翻船了呢?
    “闪开——”
    就在他快要贴到霍尘鼻子上的那一刻,破金刀破空而来,强悍的力道将他整个人直接刮了回去,刀锋扎进心口,将人捅了个透心凉,他如同被钉在哨箭上的哨子,一路栽回了他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坑底。
    他手脚抽搐了几下,每一下呼吸都带着破金刀的冷意,最终冻住了他的喉舌,不甘地咽了气。
    死前最后一个意识,是他忽然想到,到死,他都没有弄清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而顾长思只是轻描淡写地从霍尘手中揪过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污:“谁跟你平手,我赢了。”
    第9章 花篮
    顾长思那一抹冷漠又轻佻的笑容勾得霍尘灵魂出窍。
    那把破金刀如同一柄离弦之箭,钉穿了狼族人的心脏同时也钉在了霍尘的脑海深处,狠狠拨动了那根名为悸动的弦,余音绕梁,轰得霍尘七荤八素、半晌回不过神。
    等他快速眨了眨眼,顾长思已经跳下了坑底,把破金刀抽了出来。
    霍尘蹲在坑边,把手伸过去:“拉你一把啊,王爷。”
    顾长思瞟了一眼:“不必,狼崽子也不算蠢到家,做了梯子。”
    他沿着被凿进去的土洞踩上来,霍尘捞了一把他的臂弯,刚刚站定,顾长思就不由自主地往左歪了一下。
    天空适时滚了个闷雷,霍尘动了动唇,那句话就湮灭在了雷声里。
    顾长思拍了拍身上的土:“你说什么?”
    霍尘无言:“……没,我说好像快下雨了,我们走吧。”
    他下意识又想问顾长思的腿,定北王走路的时候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迅疾如风,但站定的时候,稍稍细心就会发现他的重心都会压在右边,之前在地牢里,霍尘还以为是湿冷所致,现在看来他腿上应该是有什么伤。
    但顾长思肯定不会说,他就又咽了下去。
    顾长思却摇摇头:“霍捕快,有时候觉得你那聪明劲儿都快成精了,有时候又觉得你好像单纯得很。”
    霍尘疑惑地看向他。
    顾长思手中的帕子擦过破金刀,随意踢了踢脚边的尸体:“你真觉得这事儿现在就了了?”
    话音未落,天际又滚过一声雷响,炫白的闪电噼里啪啦地随之劈了下来,后门外骤然响起的脚步声踩着电闪雷鸣由远及近,顾长思扔了帕子,轻飘飘地盖在了死不瞑目的尸体上。
    瓢泼大雨顷刻而至,跟天上发了洪灾一样又急又凶,潮湿的雨水将血腥味洗刷一空,大批狼族人闯入后院,看见同伴的尸首,从喉咙里滚出一声痛苦又气愤的悲啸,齐刷刷亮了兵器。
    又是一道闪电劈过头顶,倾盆大雨将他们手中的铁条冲得又亮又冷,虎视眈眈地盯着唯二站在这院落中的两个人。水珠从顾长思眼睫上颤巍巍地挂着,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摔落在地,霍尘靠过去,用手在他头顶遮了遮。
    他低语:“现在怎么办?”
    顾长思转眼看他,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软趴趴地搭在额前,一颗水珠欲坠不坠地挂在他的鼻尖。
    顾长思倏然一笑,伸手替他把额发撩了一把,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他的掌心干燥温热,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就这么只刚刚杀过人的手,做起这个动作却好似情人之间的温存。
    雨珠自霍尘鼻尖坠落的一瞬,狼族人发了个号令,大批人整齐划一地往前一压,又猛地钉在了原地。
    更多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听动静要比这群狼族人多了十倍不止,凝神听,前面的丝竹管弦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有人一脚彻底踹烂了后门,身披胄甲、手持长剑,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将霍尘和顾长思护在了身后。
    霍尘被这翻转弄得惊了:“这是?”
    顾长思但笑不语。
    来人一亮身份:“提刑按察司拿人,若有反抗者,立斩。”
    霍尘哑然,提刑按察司的最高长官,按察使褚寒。
    狼族人本来怒气冲冲地要报仇,对于面前单枪匹马的两个人毫无畏惧,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将二人大卸八块,来祭奠牺牲的兄弟,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别的,立刻就被褚寒带人拔了气门芯,成了叼着粗布的锯嘴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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