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山居种田养娃日常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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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也就这么想想,能卖酒楼还是卖酒楼最好。
    胡思乱想间,已经到了酒楼后厨,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坐在后边洗一大盆碗碟,看到桑萝过来,站定,望向自己,目光对上了还冲他一笑,少年有些疑惑:“你是?”
    桑萝学聪明了,放下担子揭开放魔芋爽的陶盆上边盖着的荷叶,取一双筷子一张叶片挟了两根魔芋爽放在叶片上,直接递给那少年:“小哥,尝尝,我跟你打听个事。”
    少年初时还警惕,一听是打听事,哦,这个给点好处,正常,瞧瞧手上接过来的那东西,看着就让人很馋:“这是什么?”
    一口放进嘴里,嚼吧嚼吧,眼睛都亮了,伸出拇指:“你这东西好吃!吃人嘴短,打听什么,问吧,我知道的一准儿说。”
    桑萝笑:“想打听打听,你看我这种新鲜吃食,能放进你们酒楼里卖不?”
    少年:“……”
    第64章 契约供货
    吃人嘴软没错,但:“姐,您看,我这就一小学徒,洗碗洗菜干杂活的。”
    桑萝弯了弯眼,从挑筐里取一张干净的荷叶,照着那陶盆里唰唰唰唰就是好几大筷子下去,调制好后色泽诱人的素毛肚被那绿色的荷叶衬得,更馋人了。
    约莫有半海碗的量,桑萝才把筷子放下,把那荷叶一包,塞给那少年:“不用你帮着做别的,就是帮着给你们掌柜递个话呗,能让我见着人就行,这些都给你,权作谢你的,怎样?”
    怎样?
    那当然是,很心动啊。
    刚才入口的那滋味,可惜就两根,压根儿没吃爽快。
    少年把手一抹,把那荷叶包一接:“行,你等着。”
    酒楼里也供早食,但早上人相对少,少年贴在后厨门边,朝里边望了望,见大厨背对着这边,溜着沿儿就进了厨房,很快又出了厨房,转到了大堂。
    他贴着一根红柱子站着,眼睛溜溜的往大堂和楼梯上下的瞧,见从二楼下来一个搭着毛巾的跑堂,嘿、嘿两声,朝人直勾手指。
    那跑堂左右看看,走到他近前:“你不在后厨跑前边干嘛呢?”
    “哥,你领我到掌柜的跟前递句话呗。”
    那跑堂呵一声:“你还要跟掌柜递话?出息了。”
    脸一虎:“你当掌柜的跟你似的闲哪,谁都能往跟前凑,瞎寻思什么呢,回去干活去。”
    自己跟着也要走,被少年拉住:“哥,不是,有正经事,后厨门外来个小娘子,送了样自家做的吃食来,想问掌柜的要不要,我尝了,可好吃,真的,这个要加在菜单里,一准儿好卖。”
    说着就把那荷叶包拿出来,就要展开给他哥看,然后耳朵就被那当哥的一把子提起:“你胆儿真肥,做好的吃食也敢越过后厨往掌柜的跟前引,也不怕于大厨以后给你小鞋儿穿。”
    少年呲牙咧嘴护着耳朵,那当哥的气笑了:“别装,我没用劲儿。”
    少年嘿嘿笑:“我又不跟着他学厨,在后边也是洗碗洗菜,在掌柜的跟前得了眼,以后被调到前堂不行啊?怕什么于大厨。”
    “而且这东西真的好吃,哥你尝一根,咱酒楼没有这样的吃食。”
    这回终于把荷叶包打开,展到了他哥跟前,自己拈起一块就往他哥嘴里送,然后眼睛晶亮看着他哥:“你尝尝看,看我骗你没有。”
    跑堂的青年嚼吧嚼吧那东西,嘿,还真不错。
    垂眼一瞧,确实是一样从没见过的吃食,他左看右看,不大确定:“有点儿像牛肚?”
    吃着又有区别。
    少年点头:“就是像,而且感觉更清爽好吃。”
    跑堂的青年这回认真了,如果是这样的吃食,那还真可以把弟弟往掌柜的跟前领一领,这年头牛可不能杀,他们就算是酒楼,有自己来货的渠道,牛肉也不多,更何况是牛肚?
    想到这里,青年笑了:“傻小子,你这回算是办对事了。”
    绝对能在掌柜的那里留下个好印象来。
    “走吧,拿上你这荷叶包,我领你过去,一会儿掌柜跟前回话的时候你自己机灵点。”
    少年连连点头,哥俩就朝前堂柜台那儿去了。
    青年显然在东福楼呆了多年,与掌柜的相熟不少,凑过去说了什么,又指了指弟弟,掌柜瞧过去,点了点头,青年这才唤了弟弟过去。
    那荷叶包又被拿了出来,掌柜的瞧了瞧,青年又麻利的去取了筷子来呈过去,掌柜的接过,尝了一块,眉抬了抬,点头,放下筷子便问:“人是在后厨门外?”
    少年笑着应是。
    掌柜就笑道:“那走吧,领我过去把人请进来。”
    竟是亲自去请。
    ……
    东福楼的许掌柜年四十许,淡眉小眼睛,脸方而嘴阔,五官称不得好看,桑萝头一眼见着时,心中浮起的却是慈眉善目这样一个词来。
    少年帮着引荐,在后厨的几个厨子注视下,桑萝被请进了东福楼的一个雅间,一并被请来的还有东福楼的掌勺大厨。
    桑萝陶盆里的素毛肚被挟了一碟子,就摆在雅间的桌上,许掌柜请于大厨也尝一尝,这才问桑萝:“桑娘子这菜不知是叫什么?”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这是什么菜?
    当然,他们开酒楼和做厨子的都认不出来,对方自是不会说的,所以换了个问法。
    “许掌柜唤它素毛肚就行。”
    于大厨已经看了半天,尝了三块了,听得这个名儿,点头:“刀工切出来的类似毛肚的纹理,口感上也颇相似,叫素毛肚也叫得。”
    一边说着,一边在脑中还原这东西原本的模样,但刀工可以还原,原料却是怎么尝也尝不出是什么来。
    和许掌柜对上一眼,无声的摇了摇头。
    许掌柜就明白了,笑与桑萝道:“原料是什么这个在下不好问,只咱们做酒楼的,这吃食上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所以桑娘子这东西在这方面应是无虞的吧?”
    桑萝当下保证:“这是自然,不能入口的食材我又怎会拿出来售卖,担不得那样大的干系的。”
    许掌柜笑着点头:“那就好,有桑娘子这话我就安心许多。”
    又笑着问道:“不知这素毛肚,姑娘作价几何?”
    桑萝手心捏着一把汗,面上却仍是笑着,与笑吟吟的许掌柜对视,瞧不出半点紧张:“论斤卖吧,我也不收多,十八文一斤,如何?”
    她原是想装罐子放在点心铺子里寄售的,但今天看了看县里的点心铺子,卖的都是很正统的点心,她这素毛肚放进去一整个就是不伦不类,未必好销,这才把心思打到这酒楼上来。
    送到酒楼的东西,自然不用罐装了,但桑萝现在是极缺钱的,竟也捏着一把子汗,比照着肉价狮子大张口了一回。
    许掌柜笑了起来,开狠价儿的人往往会在前边加一句我不收多,他笑看着桑萝:“桑娘子这素毛肚的价钱,赶上上好五花肉的价了。”
    桑萝脸上也挂着笑:“肉有肉的滋味,这素毛肚有素毛肚的魅力,各有千秋,不是吗?何况猪肉您找一家肉铺就能买着,这素毛肚却是未必。”
    再者说了,进得起这酒楼来吃饭的,吃猪肉的反倒少,吃羊肉的才合身份。
    没错,这个时空有钱人可不大稀得吃猪肉,因为这里和中国古代类似,并不给猪去势,没有劁过的猪,肉中总有一股子很难去掉的骚味或酸味,手艺好的厨子可以通过一些处理手法或是调味手法处理,但大多数人不会或是没那条件。
    因而吃猪肉的是穷人居多。
    桑萝这素毛肚跟上好的猪肉一个价,还真称不上贵价。
    许掌柜的关注点却在最后一句,商人是最懂得把握商机的,桑萝只说素毛肚外边难找,他把眉一挑:“桑娘子肯许我独家售卖?”
    桑萝不应下也没否定,沉吟一瞬,道:“那得看量,我毕竟靠这个吃饭,您说是不是?许个一天三五斤的独家,家里怕是要喝风。”
    事实上,就桑萝张口开的这个卖价,一天三五斤对乡下小农来说已经是巨款了,一天五十四个钱到九十个钱,不是巨款是什么?
    地里哪里刨得出这许多钱?
    但就县里开着酒楼的许掌柜来说,确实是,一天几十文哪敢张口要什么独家售卖。
    因而许掌柜也笑,和于大厨对视一眼,再看向桑萝,便道:“多的不敢许,毕竟只是一道菜,前期咱们一天不少于十斤,桑娘子这东西就不往别家卖,如何?后边咱看销量再定?”
    十斤。
    一天就是一百八十文,十天也有一千八百文了。
    加上卖豆腐的钱,十二天内把租税给交上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桑萝倒也不贪,贪得多了凭她也做不出那许多来,做魔芋豆腐本就是非常费时间和功夫的,这钱并没有那么好赚。
    而且山里的魔芋是多,却也不是无限的,村边山头的都被铲除了,只有往深里走才有,有驱蛇药粉也只是能防一防虫蛇而已,山里的危险可不止猛兽,太深了她也是不敢去的。
    好在魔芋这东西吸水性是真的惊人,一斤魔芋就能出八斤魔芋豆腐,供应这东福楼的一天十斤,桑萝觉着目前来说还是没有压力的。
    遂点了点头:“行,口头的约定作不得数,不然立个契?”
    和人谈生意立契约,这在许掌柜是做熟了的事情,但看桑萝打扮,分明是贫家农女,他倒有些奇了,这桑娘子还识字不成?
    这话若是问出来就不礼貌了,许掌柜只唤了跑堂的去请账房过来,账房研墨执笔,他和桑萝商量着就开始定契。
    契约对双方而言是个保障,许掌柜想要的是独家售卖权,而桑萝想要的是每天销售量的保障,当然,她没把自己框进去,言明一天十斤是许掌柜给她的保障,至于她自己这边,只保障在合约期间给许掌柜独家销售权,并不许诺每天至少要供应十斤。
    这一条要求许掌柜在契约中备注清楚。
    这话把许掌柜给听愣了。
    桑萝却是笑:“人力总有不逮时,这合约保障您的独家销售权,保障我给你独家销售权时你需达成的销量,至于旁的,自然不能再给我自己加许多条框。”
    供不出货难道还要赔偿吗?
    山里的货,桑萝哪肯下这个保证,自然是不会的。
    只与许掌柜道:“若是出不了货,我会提前一天通知您,届时您摘了那道菜牌即可。”
    行吧,许掌柜瞧出来了,这姑娘不止识字,在定立条约上还颇为老道,连一些未言明的风险都先指出来规避了。
    他示意账房依言写下,其他细节也两人商量推敲过,直到末尾,桑萝又要求把这份独家售卖合同加上半年的期限。
    “没有旁的意思,凡是合作都该有个时限,合则聚,不合则散,给咱们双方都添一重保障不是?合作愉快,到期再续便是。”
    许掌柜和一旁执笔的账房,旁观的于大厨:“……”
    都说买的没有卖的精,许掌柜接管了东福楼二十年,人虽慈和,实也是个生意精子,今天倒是磕到个硬茬儿了。
    年纪轻轻的小娘子,办事却是十二成的老道。
    许掌柜听得笑了起来,他点头:“是极是极,桑娘子这说得也在理,那就半年,相信半年之后咱们也还能接着把这约续上。”
    对自己与人结交相处这一方面,许掌柜还是颇有自信的,半年之后,同等条件上桑萝自然会优先选择继续跟他合作,至于对家是不是出更高的价,这个也是桑萝给她自己的保障,没什么可说的,届时再谈便是。
    转头就叫账房加上了时限。
    而后与桑萝道:“只一样,这素毛肚姑娘以后做成半成品就成了,最后一道凉拌或是炒制的功夫,就由我们酒楼自己来就成,不止凉拌,还可以多琢磨出一两个热炒的菜色,一天或许还能多卖一点,若是这样,姑娘这价格是否可以再让一让?”
    桑萝当然没有觉得自己的手艺能比酒楼掌勺大厨更好,何况她自己做出的东西,用料哪有东福楼好和齐全?这点子自知之明桑萝还是有的,许掌柜这个建议半点儿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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