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顺天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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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避免任何过激举动出现,文修被关在禁闭室里,不过此禁闭室非此禁闭屋,里面的东西可齐全了。他当时尽心尽力呵护文德的情形,中心的医士们都是有目共睹,偏偏人定胜天……这会儿就是在文德身上失效了。
    依凭着文修在军营的地位,文德接受的治疗可说是中心所能给的最顶级了,却仍是拔河赢不过死神……
    离熙嘴唇贴近手腕上的玉鐲,这是上个月虞夏拿给他的,那天她没说些什么话,就只是又抱了他,如果说上次的拥抱是一下,那么这次却至少是十下起跳了。
    闻着那异于「幸福」的体味,心却涌上了更多的幸福……无须言语,拥抱本身就足够传达了,彷彿在述说着,难受、思念、疼惜、关怀、怜爱、痛心……
    这不是幸福,却比幸福本身还直接,就是爱!不过不是情人般的,这更为纯粹简单,就只是姐姐对弟弟的手足之情。至于这是从何时定下的情感,明确的时间点一时也谈不拢,但离熙清楚自己是从青天白云──那条手绢开始的。
    他的直接拒绝,给了邵满脸泪水,但他的离去,邵反送了他,能擦掉泪水的手绢。
    这种委婉的表达方式自然不是离熙这个蠢货,自己闷着头脑想出来的,而是通铺里某个常带着他做尽坏事的话嘮。
    本来离熙还在为这条,从行囊中斗然出现的手绢,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时。泰只不过问了声,「你这趟返乡,拒绝了谁的表白呀?」就说了个长篇大论,其引经据典、辞藻华美,令离熙,这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农人,听得是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
    「有种恋情叫成全,知不知道,她这是放弃追逐,并甘愿退后……这手绢应该还有着一种期望在,希望之后被你惹哭的女孩子,不会像她那么悲惨,至少还能有一块布,能遮盖哭花的脸。」
    「青天是你的未来,而白云是她仅存的眷顾,不管天有多大,白云总能随风飘去,别忘记,以前有过这么一个女孩,曾经……」
    下省略一千五百六十六字。
    离熙不能确定泰所说的是否为真,但这手绢若不是邵绣的,也是没谁了吧?自己除了她之外,在家乡就没有其他同辈的异性……
    不过那手绢,唉!千般万般得就是想不到,到头来除了擦过几次脸外,还有给虞夏用过,接着就被凝结成硬块的鲜血给用坏了,然后大婶医士看个不顺眼,就丢掉了。
    虽觉不捨,但那是出自惜物之心,对于邵,离熙实在是难起愧究,毕竟他们从未开始……
    住院的这些日子,离熙渐觉邵的影子已经远离得很远了,久久想起,内心却不起什么波澜了,时间真得能让人淡忘所有,药效业界第一。
    千里共嬋娟,大家的世界是同一个,风雨雷电是相互交加,共有的。然而肤色、信仰、习惯却不一定是一样的,更何况是心,最难以捉摸的那个。
    心有时像鼠腹跟鸡肠,小到连黑羊白羊谁先过桥也要争,明明退一步便海阔天空。
    有时又像深海和宇宙,广阔得连父母和顏悦色都做不到,明明只要多尽一分心力,再多尽一分便好,却总能见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自作自受。
    心眼呀,能大能小,能在刚好的时刻碰到……与之相同的心,十分不易,难怪人们常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这全凭得都是那个字,缘呀!
    每个人的相识都是构建在缘这个基础上,那么离熙与文修的缘呢?
    这一瞬间,丹田内的石角蛇突然从身体下面慢慢长出了两对小巧可爱的爪子,发着异于本体的黄光,很淡却仍是散发了出去,其所含的能量很结实。
    张吐着舌信的嘴巴,很人性化地舔了嘴角,彷彿是在期待着未来──充满着无限可能性的前程,牠纵身一跃,小爪子抓紧了血肉,竟真地带起了相形下……硕大无比的身体!
    离熙肚腹一阵刺痛闪过,石角蛇的身躯也浸入了一旁热地发着泡泡,自成一坨的腥血,没向外扩散流失,似乎被某种力量禁錮在了原地。
    石角蛇像是被融化了一般,虽然看不清楚──血雾蒸腾,但逐渐飘浮上来的黑色液体,摆明就是牠黑如墨的躯干,所变。
    离熙不以为意,当作是日常生活中时常发生的疼痛或搔痒。
    新发的玉鐲是军人用的,相较僕役多了个通讯功能,跟虞夏要了文修的号码,还探明了他的现况,离熙才来到这里,跟他只隔了层墙壁。
    至于大婶医士,则在另一边守着,离熙转身看了看四周,确保没有其他人在,态度冷静地说道:「文修,是我……离熙,对于爷爷的事情,我同样哀慟,但你不能就这样封闭自己。霜叶红于二月花,看见今秋的枫红了吗?」
    「你,走吧。」
    「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开復谁在?」
    「你,给我闭嘴!」
    「你让我闭……我就闭呀!你爹的,真当我是狗儿子啊……」
    「离熙!」
    「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我偏爱说,碍着你了?」
    君子报仇,时时刻刻。真当离熙是纸糊的,被人蹂躪成这样,却连个反击也没有,等待是因为时机未到,绝不会是忘了……
    「你既然都知道了我的玉鐲号码,应该也知道了真魂的事吧?」
    「不就是双真魂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知道什么是秋老虎吗?」
    「呃,就是你的另一个真魂。」
    「我是认真的,你走吧……现在可是秋天了。」
    「秋天,所以呢……有关系吗?」
    嘟嘟……两声,文修结束通讯了。
    这一次「接触」,离熙胜,但他却没有任何开心的感觉,反倒如鯁在喉,觉得有些掛心。想了想,他决定打给虞夏,询问什么是秋老虎,孰料,一句话才刚出口,立马就被掛玉鐲。
    今天是我的什么日子呀?怎么被连掛玉鐲,离熙想起他的直观感受,心里渐渐不踏实起来。觉得现在的氛围,正是所谓「暴风雨前的寧静」,赶紧扶墙,走向大婶医士急着回去病房。
    才刚仓惶逃进门内,窗外就传来阵阵吼叫声,异常地尖锐刺耳。离熙与大婶医士面面相覷,双方脸上清清楚楚,就是错愕两字。
    一头黑黄相间的老虎静悄悄地从墙中穿了出来,肥厚的虎掌踏过天空,硕大的虎头微微向下,望了军医中心一眼,尔后飘然离去。
    血盆大口一开一闔,肆意喷洒着热腾腾的气息,其眼睛亮如火炬,在黑夜里犹如太阳般闪耀。离熙愣神望着那头足有层楼高大的老虎,心想这就是文修说的秋老虎吗?
    真的很「起秋」!他甘拜下风。
    但苍天似乎还是嫌夜空不够明亮似的,除了白兔、黄虎,现在又再加了个蓝蝶进来。
    从地上一搧再搧,两侧翅膀耀眼夺目得亮,通体流光溢彩,触感柔软却也弯折不断,韧性十分足够,前端甚至绽着一点紫。
    向上飞升的过程,不断洒出炫烂无比的细小鳞片,光耀耀的堪比军营里的片片火花。牠速度很快,一下子的功夫就来到黄虎面前,张开翅膀后竟能比对方大上了两倍左右!
    挥动翅膀所引起的气流,在两者之间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屏障,黄虎表情痴傻地望向牠……尾巴静静地垂在身后,显得毫无威胁可言。反倒是蓝蝶来势汹汹,纵使牠模样美丽可爱,却掩盖不住体表泛出的浓浓杀气!
    黄虎向后直退数步,转了一个大弯,想要绕过蓝蝶,但牠身形一闪一逝,竟又是挡住了对方的去路。就这样来来回回不下二十次,肥嫩的玉兔被夹在两兽之间,若是它能有表情的话,想必将是满满的无奈。
    但虎可是万兽之王,凭藉凶猛躯干,丛林中没有任何生物敢与其对抗,牠前面已经百般容忍许多,要知道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会翻墙,虎急了可是会撞墙的!
    随着牠们的移动,战地早挪移到了天边,若还在军医中心,没有一定的眼力,根本就看不到目前情况。
    离熙安稳地躺在病床上,侧耳细听大婶医士娓娓道来战况,当他听到黄虎尾巴翘起来、挟紧紧的时候,心也悬得紧紧。果不其然,先前黄虎只是不想伤牠,但蓝蝶一直苦苦纠缠着,黄虎忍受不住了,宏伟的身躯一撞,牠就像个脱线的风箏般,从高空,了无声息得直直坠地。
    黄虎扭头望了蓝蝶一眼,随后便渐渐地远去……消失。
    别人不知道那蓝蝶是什么,离熙可明白得很,那是她的水影蝶!虽然珞迟迟不来看他,感到很生气、很痛苦,但这些都比不上她受伤还要令人心痛。
    他真得太弱了,连珞都无法守护,文修真得很混蛋没错,但他说的话却也不无道理,这就是离熙没法像面对佳立那样的,不爽愤怒。
    「这种处在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就算是妖兽,也鲜少出现。」离熙书读得不算多,但也绝不会是文盲,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还是明白的。
    千言万语胜不得真正的实力,好不容易展现光辉的真魂,原来是这么强大的一种妖兽,离熙现在想要的东西更单纯了,就只是想保护……自己所想要守护的东西,如此而已。
    打烂文修那高傲的嘴脸──算了吧!这是件多么无聊的事情。看看他现在的样子,稍早大婶医士有去查证,那隻黄虎就是他的第二真魂──秋老虎,军医中心那边有相关记录。
    再者,离熙也经歷了许多,军营生涯虽然才五季,却比之前的十二年都要来得精彩,他不想长大,应该说只要是人……都不想长大,但环境一直在变,人定胜天那终究是属于少数人的机会。
    对于更多人来说,顺天而活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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