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又被别的门派挖走了 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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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令置若罔闻地将段佩星轻轻拦腰抱起, 安抚地抚了抚她的眉心,轻声道:“我带你回家。”
    随即他踏出铜雀园,浑身剑气暴涨, 原本顾及会伤人的煞气此刻都彻底放开,霎时间横扫整片千道宗。
    而他就在阴云之下,淡淡地抬起眼, 一字一句道“谁敢拦我?”
    谁,敢,拦,我?
    双眼猩红的千道宗弟子们并未听清这个男子的声音, 却因面前这人的气势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而余令身后的千百剑影却已经狠狠压了下来, 比游亦方的剑影有过之而不及。
    正是剑域!
    此刻林再思也终于意识到了,敢情这小子以前一直在藏拙?自从七年前他名声大噪之后, 后来再也没能在江湖上听到余令的传闻。
    剑修修心, 一步一险境,人们只见他游戏人间闲散度日,全无当年的少年英气、快意横行, 于是都道余令已经泯然众人矣了。
    可话虽这么说,却无人敢当面轻视他,只敢在背地里调侃嘲笑。
    任他微山派祖上再怎么有名望,可如今还不是得位居在千道宗之后做个炮灰?
    而他现在却轻轻松松达到了剑域的境界, 他竟然藏拙于此!
    “临韵,你什么时候已达剑域境界?”
    余令不应当, 而那千百剑影却已经很好地替他诠释了什么叫做剑域之境界。
    相比于楚辞因祸得福,因为撕了青月禁制这才初入刀域境界, 可余令这等实力却是实实在在的剑域境界, 剑影如风, 席卷着余令的风阵而来,瞬间就将周围人掀翻而起。
    从铜雀园到大门,不过几百步,可如今面前却百十人阻拦在前,余令一边挥剑一边将怀中符咒通通砸了下去,击退了不少人。
    转眼之间,余令已到千道宗大门!
    正当他要飞身而出时,却有一个轻柔的声音回荡在整片高空之上。
    “你若踏出千道宗一步,她立刻就会死。”
    而在火光中徐徐升起的,是那个已经许久未出现的千道宗真正的女主人,金九秋。
    原本温婉淡然的面孔此刻却尽显狰狞与狂态,而她脚底正旋转翻腾着三条吞吐着黑气的巨蟒,此刻正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獠牙,向众人展示着她的实力。
    而她此刻手中却紧紧握住一盏微弱的油灯,那油灯里盈盈闪烁着一点光亮,却气息极弱,似乎随时都要熄灭。
    “那是什么……?”
    “魂灯,那是魂灯!”
    “难道这就是……能塑活人救死人的魂灯吗?”
    无人不知何为魂灯,千百年前曾有一位得道高人的道侣惨死,而他最后却违天下之大不敬塑了一盏魂灯,许下百万生灵之性命,以此来换回其性命。
    可惜……生死轮回根本由不得凡人修改,即便是修道之人也不能够,最后,那位高人堕入魔道,爱人也没有救活,反而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游亦方脸色一变,终于动了怒:“你可知重塑魂灯是在害她?”
    程有时一言不发,却紧盯着自己温婉的妻子:“你竟敢胆大至此——”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藏于密室中的魂灯竟然会被妻子所发现,而向来为他马首是瞻的妻子此刻却似乎陷入疯魔,甚至……前所未有的癫狂。
    看着那三条诡异可怖的巨蟒,一些往事落入心头。是了,金氏有一门独门绝技——御兽术,他曾不止一次地怀疑妻子竟然选了巨蟒作为灵宠,这与她的性格完全不同。
    他与金九秋成婚仅仅是为了联姻,借岳父家的名声将千道宗彻底壮大,而在之后的一次奇遇中,金九秋为了替他挡箭,一身经脉尽断,幸亏千道宗请了名医才为她医好。
    他曾以为,那个骄纵的女子成婚后理所应当是这样的温婉,做他背后最为得力的助手。
    这么多年以来,金九秋再也没能用过御兽之术,却不曾想她不仅好了,还好得彻底……
    欺骗感油然而生:“给我!”
    随即他左手一挥,一只长弓即刻出现在了手中,而他瞬间就拉开了弓弦,直指金九秋!
    所有人都瞬间失声,看这一对昔日爱侣却在此刻露出其原本的面目。
    而金九秋似乎毫不意外般地对着余令道:“余令,只要这魂灯一碎,段佩星就再也回不来了,你可想好了?”
    而她的指尖轻轻落于灯芯之上,毫不掩饰着她的杀意。也让人真的发觉,她说的并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真的会碾碎灯芯,打破魂灯!
    余令迅疾如风的步子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而满腔怒意却从他心中冉冉升起。
    “你们到底都对她做了什么?”
    林再思怒声道:“金九秋,你们夫妻二人辱微山派至此,更是胆大妄为用了禁术,你们当真是胆大包天,不怕遗臭万年吗?”
    白益堂也道:“对,你们竟敢这样做,对得起你们千道宗的列祖列宗吗?”
    而偏偏就是这一句,却不知怎得激怒了程有时,他冷哼一声,弓箭一转,一支威风凛凛的箭头瞬间就冲着白益堂而来!
    噗呲一声,箭头入体!白益堂只觉得口中一甜,身体却不由控制地坠了下来。
    古渌山庄的弟子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可自家白长老的确是被那一箭射中了。
    按理来说,修道之人修到白益堂这个岁数,寻常武器已经无法在其躯体上留下伤口了,更何况流血!即便这千道宗宗主的法器威力巨大,也不至于此啊!
    听闻白长老实力已经数年没有增益,原来……是真的吗?
    白益堂的关门弟子此刻却气愤道:“你们竟然对我师父下狠手,难怪江湖都说千道宗暗藏黑心不仁不义!”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那是他的母亲,你们怎么能下此黑手!”
    “打倒千道宗!”
    “打倒千道宗!”
    “你们这样怕不是要遗臭万年!”
    千道宗那些失了神智的弟子们已经都被打昏,但是古渌山庄和长门宗的众位弟子却看在眼里,纷纷动了怒气,扬言要打倒千道宗。
    可金九秋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了起来:“我们?和他们相比,我们根本不算什么。”
    随即她对着余令轻慢地笑了笑,可那眸中却隐隐闪过一些红光。余令的心沉了沉,似乎知道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游亦方也意识到了什么,反手拍剑就冲了过去。
    正在此时,程有时的那支利箭已到!
    那三条巨蟒却扭动着身体,一口就将那剑躲了过去,只是程有时那支箭的速度太快了,竟然直接射中了金九秋的左臂!
    金九秋抱着左臂难以置信地看着程有时,喃喃道:“你竟然当真薄情于此……”
    而那些多年所受的委屈也在此刻尽情爆发而出,刹那间冲刷着身体。
    那些少女时期的心动,久久沉溺在那双潋滟的金眸之中,可他却始终不闻不问。
    直到……那女人死了之后,她终于得以与他并肩而立,可他却依旧冷淡如初,那双金眸之中毫无笑意。
    旁人都道他程有时是难得的翩翩君子,可她却知他那幅君子皮囊下滚烫的心脏,知道他那些不曾宣之于口的过去……他们,终究都是一类人。
    她挥手冷笑道:“你们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你们只知这女人是他母亲,却不知其来历是吗?”
    “好,让我来告诉你们。”
    “微山派余令,就是当年乱了天下的魔道于盛的儿子!”
    “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眼中的名门正道,这就是你们眼中惊才绝艳的天才!”
    “魔道之子!”
    “于盛,那可是苍梧君!身上继承了苍梧君的三分功力,你们当真可笑如斯,竟然与这样的人结交多年,不觉得羞耻吗?”
    林观刚将那个双眼猩红的杜小六给压在身下,药还没塞进去,却冷不丁地听到了金九秋那骇人听闻的言论。
    他惊愕道:“怎么可能……”
    “你放屁!余令他不是那样的人!”
    旁边还有一些曾与余令有过交情的人也喃喃道:“余道友为人友善,怎么可能,你莫要血口喷人!”
    “可……她那表情似乎不像是假的。”
    一个弟子啪的一声就给好友的后脑拍了一下:“陆小之,你是不是忘了七年前的白虎试炼,若不是余令给你挡了那虎妖那一击,你早就死了!”
    “可……可他是魔道之子!那是于盛!”
    林观气得红了眼,怒吼道:“姓陆的,你可劲得在那里放屁吧,魔道之子又怎样,他害人了吗,他作恶了吗,他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让你这样说他!”
    “可苍梧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照我看来,莫非此次青灵塔坍塌一事也是与余令有关?”
    一个弟子捅了捅身边的好友,猥琐地笑了笑:“没准就是呢,他们微山派狂得要死,你没看那个女弟子楚辞啊,这么年轻就得了那青月,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
    “嘘……”
    却有一柄重剑毫不留情地从天而降,将那个弟子直接拍进了土中!
    “管好你的嘴。”
    林观惊喜抬头,失声叫道:“谢青寻!”
    谢青寻对着林观浅浅点了点头,掷地有声道:“魔道之子又如何,上一辈的恩怨本就不应该留存于后代,众人都看在眼中,他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随即他淡淡看向了那个弟子,眼里犹如寒冰三尺:“青月是甘愿认主楚辞的,哪轮得到你在这里大放阙词。”
    林再思也高声道:“没错,那又怎样!他爹是他爹,他是他!金九秋,你和程有时真是一对阴险夫妻,恶心得很!少在那里放屁了!我呸!”
    只有游亦方沉默了下来,面色不愉。林观见游亦方面色不对,悄声问道:“游掌门,怎么了,大家都不相信那女人的鬼话,你还在愁什么呢?”
    游亦方却沉重地摇了摇头:“孩子,有些事情一旦被揭开,并不会回归到最初完整的模样。破镜尚且不能重圆,更何况是人心上的那道天秤。”
    “你们信了,天下百姓信吗?”
    那一声轻叹如警钟般在林观的心上重重敲响,他从小就迷糊,不怎么明白这些人情世故。
    他不懂,可那些人的嘴脸他却看得清楚,可眼看着这母子相逢的戏码却瞬间变成了对于余令、甚至是微山派的责难,这简直……简直就是疯了!
    而游亦方却已经高声道:“我乃微山派掌门人,千万罪业都由我来担。”
    余令猛然回头:“师父!”
    金九秋冷笑道:“游亦方,你真以为你担得起这千古罪业吗?就凭你一人?”
    “如今你们是一条绳子的蚂蚱,身不由己了!”
    她笑得怅然又愤慨,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她指着余令与程有时道:“你们这些男人都如此虚伪又恶心,负了别人的一腔真心,还妄想着救过补阙!”
    “程有时啊程有时,我该说你愚笨还是精明,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了却了你那心上人的性命啊!你以为让她心如死灰自甘赴死的人是谁,你以为让她昏昏欲睡至今的人是谁,你以为让她身体越来越虚弱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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