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卧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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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进公主府时已是隆冬,十公主恹恹地靠在车壁上,回想着月前与何德一同拜见父皇时,父皇拉着何德的手殷殷嘱咐的样。回程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语,不知是不是老皇帝赐下的珍玩过于动人,下马车时,何德竟主动伸手欲扶着十公主下车。
    结果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侍卫挡了一下,十公主便被侍卫稳稳地扶下了车驾。
    于是何德就要去拉十公主的手,十公主却把手藏在了袖子里背在身后:“驸马,走罢。”
    何德有些恼火,心想自己刚刚那么得皇帝青眼,十公主却还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实在不可理喻。结果晚上与何相共进晚膳时,十公主再一次当众提了要搬出何府到公主府居住,何德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于是就寝的时候又用了药,大概因为是新配的药丸,何德久久射不出,加之心中又带着火气,故意把十公主的腰掐得青紫。待射出来后十公主皱着眉头,给了何德一耳光。
    何德捂着脸不可置信:“你打我?”
    “本宫如何打不得你?”十公主也恼了,自己几次叁番呼了痛,这人还当耳旁风听不见,真是反了。
    何德将被褥一扫:“天底下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忤逆丈夫的妇人!我既做了你的驸马,就是你的丈夫,夫为妻纲,难道公主不懂这个道理吗?”
    十公主懒得与他争辩,翻身欲下床赶人,不想何德却不依不饶,上前拉扯住她就要与她纠缠:“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妻子!”竟然要对十公主用强。
    于是十公主反手将何德的膀子卸了。
    看着捂着膀子痛得涕泗横流满地打滚的何德,一股悲哀涌上了十公主的喉头。她闭眼不再看哭号的何德,跨过他叫院外候着的人将何德抬走。
    原本这场小风波可以在二人再一次的冷战中逐渐平息,平息到十公主搬出何府,不想这件事却渐渐传扬开了。十公主派人去查才知,原来是何德胆大包天地在花楼里与那帮纨绔公然对自己评头论足,席间越说越激动,竟跳上桌子大唱醉打金枝。
    十公主不与何德理论,只直接跑去何相面前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何相见终究纸兜不住火,一边宽慰不依不饶的十公主,一边忙不迭地跑去宫内与老皇帝告状去了。
    因这一状,十公主没少吃宫里老皇帝的排头,她心下不服,明明里里外外都是自己受了委屈,怎的到头来还是能怪上自己?免不了顶了两句嘴,与老皇帝闹得不欢而散,连带着王嫔也在受了好一段日子的训斥。
    而与十公主一向要好的五皇子,因二皇子与叁皇子的联手相抗,正头疼不已,拒了十公主几次邀约。
    于是父女间的冷战直到初雪家宴时才结束,在这之前老皇帝的申斥禁足不断。最后到底还是十公主服了软,在老皇帝面前边哭边撒娇,期间还抖出了何德背着自己收了个外室的事情,既哭得老皇帝心肠都软了,又哭得老皇帝怒火中烧。
    这不仅仅是因为何德拂了老皇帝和十公主的面子,还因为老皇帝一心期待着何相之子与自己的女儿能够早日诞下一子,以前还可以怪十公主娇蛮,现下可怪不到十公主头上了。
    并且,老皇帝看着何德与那人有五分肖似的脸,心中不知怎的勾起了无名妒火: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十二淡淡地在席上饮下一杯,听着十公主如泣如诉的认错,好似未听见般毫无波澜,手中的梅花酿只轻轻震了一下,随后又归于平静。
    于是何德的那个外室便被轻描淡写地赐死,十公主也终于求得了独自去公主府居住的准允,只是一月中必须有十天在何相府上住。
    散宴后,何德急走两步赶上了十公主,因还在宫内他未敢纠缠,只低声恨道:“闹成这样,现下你满意了?”
    十公主瞟了他一眼,一声没应便扶着侍女快步走了。
    被马车的震动惊醒,十公主听到车夫隔着帘子向她请示道:“公主,前面好似有圣旨封了路。”
    十公主不悦:“前面是什么人的府邸?”
    “是十二皇子府。”
    她皱了皱眉,这个皇子的母妃……不就是凌妃?纵使心中不悦,但是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了,只得闷在马车里等着前面的宣旨太监宣完旨意。
    十二静静地跪在太监面前,听着自己前些天求来的婚事落下。只是求的正妃变成了侧妃,可能是何相为了弹压自己新寻的助手,也有可能是老皇帝对自己还心有忌惮。
    但到底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至少,自己已经能泰半操纵老皇帝了……可是这蛊虫,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让他完完全全送这个男人下地狱呢?
    他不知道,于是他跪下磕头,叩谢皇恩。
    十二身边的恭贺声不断,府外十公主一行则慢慢悠悠地再次启程,朝那个空置了许久的公主府行进。
    两人再次遇上时,是十二皇子领着自己的新侧妃进宫谢恩。长街上十二躬身,好似陌生人:“十皇姐安好?”
    十公主不欲与他多言,只匆匆颔首便出宫去了。许久,十二身后彼时还是皇子侧妃的顺妃小心翼翼地唤了声:“殿下?”
    十二猛然回醒,扭头看见惴惴不安的如花容颜,安慰般地拍了拍牵起的柔荑:“无事,走罢。”
    而那边十公主刚被皇帝训斥了一番,原来是自己东窗事发,新收了两个侍卫做男宠被何德告发,那边已经去拿人了,她进宫后竟才知道消息。
    回到公主府时果有不速之客到访,何德得意地坐在公主府的正厅,翘着腿歪歪扭扭地喝茶。厅堂内被一干何府奴仆压着的正是这些日子与十公主百般厮混的两个侍卫,抬起脸一看,脸上都被人用刀划烂了,只露出一片鲜血淋漓和痛苦的哭号。
    十公主被惊到了,宫中带出的侍卫好歹都是从小官家中简拔而出,何德怎么敢下如此毒手?侍女连忙扶住又惊又怒的十公主:“公主!”
    何德却弹了弹衣袖:“公主,这两人手脚不干净,我已经替你料理了,公主不必为这两个奴才气急。”
    十公主咬牙冷笑:“何德,谁允许你上我的府上,动我的人的?”
    “这可是父皇的意思,”何德站起身来,低头欣赏十公主气得通红的双眼,“而且一报还一报,我还算赚了一个呢不是?”
    十公主被何德一激,反倒冷静了下来:“你要做什么?”
    何德施施然围着她踱了一圈步,才不紧不慢地让众人退下。待厅中只有十公主与何德两个人,何德才开口道:“公主,既然这是皇婚,我何德也就认了命了。你既不喜我,也知我无意于你,何不两厢放手,两厢便宜呢?”
    十公主斜了何德一眼,并不言语。
    何德见她不为所动,原本的胸有成竹泄了气,有些讨好地又道:“若公主还有什么想要的,我和父亲能做到的都可以做到。”
    闻言十公主心下一动,想到了师父心心念念想要去北疆平乱,自己之前不好在父皇面前开口,怕引来父皇的申斥,也不好与母妃说,毕竟母妃听了只会赐下些金银细软。她面上四平八稳,却已款款落座,不复之前怒气冲冲的样子。
    何德见有戏,连忙继续讨好道:“只要公主此后不管我,我也不再与公主纠缠,公主想要什么,我绝无二话。”这些日子装孙子装得他要憋屈死了,身边姨娘们送来的丫头们如花似玉娇怯怯的,自己却一根毫毛都动不了,喝花酒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喝,连银票都不敢给何府的,要在狐朋狗友们间过一遍手才敢花。
    何德心中正畅想着以后的风光快活,却听得十公主淡淡道:“驸马的所谓不管,是怎样的不管?若是你一门一门地往房里拉人,过了明路,本宫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何德急急上前跪在十公主面前:“绝不会,绝不会。”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能白做了王八羔子,“那公主这边……”
    十公主支着脑袋垂眼看她这个窝囊丈夫:“本宫自然也是如此,但空口无凭的,驸马的诚意本宫也无从得知。不如这样,你先替我办成件事。驸马的诚意到了,本宫此后与驸马再不互涉。”
    何德脸上都笑裂了,拜道:“但凭公主吩咐。”
    待何德从房中出来,已暮色沉沉。侍女怕何德对公主不利,连忙唤了剩下得力的侍卫守在角门处。见何德喜气洋洋地让人带走了伤势极重的两个侍卫,心中大恨:“公主定是吃亏了。”
    身后有一个侍卫觑着侍女的脸色,小心地搭话:“姑姑,这驸马会如何?”
    “都上达天听了,怕是死路一条。”侍女叹了口气,“驸马盯着我们盯得紧,不知公主心里得有多伤心。”
    那侍卫脸上一动,嘴角勾起了一抹隐约的笑意。幸而自己先鼓动着这两人打头锋,不然今日被拖走的就是自己了。只是,不知此后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毕竟十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不说她出手阔绰,手头漏下点钱财珍宝就够得上一个五品官一年的俸禄,就是睡到一回也是能吹上一辈子的。他们这些随出嫁公主出宫的普通侍卫,做到头也不过四品。
    于是这个侍卫附和道:“姑姑说得极是……属下也很为公主担心着。”
    侍女闻言扭头看了这个小侍卫一眼,俊眉朗目,细看比拖走的那两个侍卫还俊上两分。
    侍女挑高了眉毛,并未接话。只是进屋为十公主卸下钗环时,试探道:“公主今日与驸马说了什么?怎的驸马出来喜气洋洋的。”
    十公主淡淡道:“他自然是高兴了。不过,我也算高兴了罢,毕竟以后我两便只有名头上要演的戏了。”
    “我知道公主是在为折掉的那两位小大人难过……”侍女边替十公主拆下鬓环边劝道,“要不……奴婢替公主寻些别的物什。”
    十公主在镜子中抬眼,有些意兴阑珊:“都可,只是上两个终究鲁直了些,要是有更知情识趣的也不错。”
    侍女笑着称是,替十公主铺好了床,吹了蜡烛,只留一盏夜灯影影绰绰。
    十公主睁着眼睛盯着床檐上雕着的意寓着富贵的蝙蝠穿花蝶,突然觉得自己脚边窸窸窣窣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一个激灵坐起身:“谁?”
    只见昏黄灯下,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披着薄薄的衣衫,正坐在床尾低着眼睛不敢看她。
    十公主摸住枕边的玉如意:“抬起脸来,让我看看你是谁。”
    那个男人便抬起眼,仍旧是垂着眼睛不敢看她,原来是她的近身侍卫。
    她似乎知道这个男人要做什么了,但她一动不动,只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侍卫的身体的每一寸沟壑起伏。直到男人终于忍不住飞速抬起眼看了一眼十公主,四目相对下,侍卫读懂了十公主眼中的满意,胆子也稍稍大了些。
    侍卫伸手钻进了被中,轻轻抚上了十公主的小腿肚,低头慢慢地舔舐起十公主的指头。那根舌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缓慢又轻巧地带来一丝粘腻的瘙痒,而后逐渐爬向了她渐渐松了力气的大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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