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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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溪这样想,叶白衣这样想,周子舒和温客行也是这般想的,所有人都不愿放弃,所有人都抱着一丝希冀,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星辰的斗转,那种自我安慰的希冀悄然被绝望笼罩。
    乌溪的手已经酸疼到开始抽搐,摇铃的声音也越发纷杂,他的声音如其他人那般已经开始沙哑却依旧不肯放弃。
    但手臂的酸疼已经开始叫嚣着让他停下来,随着一声破碎的铃音,他手上的那颗铃铛突然滑落。
    正在所有人都为着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而目呲尽裂,绝望逐渐侵蚀心神,连声惊呼着不要的瞬间,以沉睡一月有余的人突然睁开双眼,手疾眼快的接住了下坠的铃铛,将之稳稳托在手中,随着铃铛与掌心相处的瞬间发出的那一声轻响,大阵中,庭院内,万籁俱静。
    白衣伸手将铃铛拢在手掌心,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而他这如释重负的一声长叹,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方才寂静的庭院骤然像炸开了锅般,急切惊喜的吵杂声将他团团包围。
    小白,小白你怎么样了?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叶白衣率先一步冲了上来,靠坐床头扶起躺了太久身体还有一些酸软无力的白衣,急切的问道。
    师叔,你可吓死我了。周子舒坐在贵妃榻旁,紧紧攥着白衣的一片袖角,生怕这一松手,眼前的人便真如一团柳絮般随风飘散了。
    而温客行则默不吭声的半跪在矮榻边,凝视着那一双重现生机的清亮瞳眸,千句愧疚,万般思念都堵在喉头,最后也只化成一句:对不起轻浅的噪声淹没在周遭吵嚷惊喜的人声中。
    白衣听清了,白衣也听懂了,他伸手抚上温客行的发顶,看了一圈将他团团围住的四季山庄的所有人,嗓音虽有些良久未开口的沙哑,却饱含着坚定与温柔,似一颗定心丸般抚平了所有人心间的惊忧。
    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吗?我就问你们甜吗?我自己写的都老脸通红。
    不管是爱情,亲情,友情,只要这些感情都是真的,纯粹的,全心全意投入的,彼此之间相互信任坦诚,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都是让我向往和渴求的。
    地府副本告一段落,回归正常剧情线。有没有评论区大佬剖析一下这段副本中老白的心路历程,我头发秃了想求个现成的,以便读者理解剧情与人物性格的转变。(主要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老白性格的转变交代清楚。)
    OS:我一个三分钟热度的,没想到坚持了三个月。
    第107章 言灵术
    这大晚上的又是冬夜,庭院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悬着的一颗心也在白衣醒后,都落回了肚子里,也没让他起身,四个手脚麻利,下盘功夫稳的小弟子就连人带软榻把他稳稳的抬回了卧房。
    白衣半倚半靠着,看着这几个孩子那谨慎严肃,恨不得把他放案板上供起来的架势,都有点忍俊不禁,他其实很想拒绝的,但被叶白衣瞪了一眼之后,也只能哭笑不得受了这番好意。
    两个烧的噼啪作响的炭盆,将卧室内熏得暖如春日。
    白衣眼花缭乱的,看一群人手忙脚乱在他身边围着,一会儿接过一杯茶,一会儿被塞了满口点心,看着乌溪又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后怕的向后躲了躲,连忙摆了摆手,咽下了口中的软糯,喝了口茶,顺了一口气之后,才哭笑不得的说了句:好了好了好了,你们转的我脑子都晕了。
    白大哥你都躺了一个月了,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吃啊。顾湘仗着是个姑娘家也不知道从哪儿挤了进来,趴在床榻边,看着白衣叽叽喳喳的问。
    张成岭也拿着块洗干净的湿帕子凑到白衣身边,替他擦干净手上沾着的点心屑,接过白衣喝空的茶盏,顺手递给挤在他身后的韩英。
    太师叔,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张成岭眼巴巴看着他,眼眶红红的那模样委屈极了。
    白衣看着他俩,也看着床边围了一圈的小辈,心就柔软的不得了,伸手撸了一把张成岭的头毛,又把顾湘扶了起来,对着那一圈眼巴眼望担忧的不得了的小辈儿们温柔又无奈的说:我这不好好的嘛,没事了,就别担心了,你们都熬了大半宿了,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先回去休息吧。
    见他们这一群十来个少年,都抿着下唇不愿意离开,白衣对他们的小倔强,既头疼又心水,推了一把不情不愿的张成岭,跟他说:你可是大师兄,要做好表率,带师弟们都下去休息,我又不会跑,等明天再来看我,乖~
    张成岭瘪嘴,但太师叔都发话了,也只能站起身,带着那十来个都比他大的师弟,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白衣卧房。
    一群叫他太师叔的小辈儿被他哄走了,但还有顾湘曹蔚宁不归张成岭管,再加上个韩英跟门神似的杵在他床边,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他都把他看毛了。
    湘丫头啊,你们也去休息吧,我真没事儿了,你看看你这黑眼圈都熬出来了,都不漂亮啦。白衣有些心疼的摸了摸顾湘憔悴的面颊,还不忘给曹蔚宁使个眼色。
    曹蔚宁在床边站了很久,支支吾吾半天,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现在见到白衣都有些无地自容,毕竟若不是他师父暗剑伤人,白衣也就不会遭此大难。
    白衣虽然看出了这曹兔子的纠结,却什么也没说,俗话都说教不严师之惰,都是师父给徒弟善后,哪有徒弟给师父顶包的呀,见那兔子杵那半天不为所动,他叹了一声:行了,别在那傻站着了,带着湘丫头下去休息吧。
    你也是,他有转头看向韩英,见他面容憔悴多少有点不忍心,也劝了一句:去休息吧,我没事儿了。
    韩英抿唇不语,定定看了他良久,直到再三确认眼前这人,不会再像那天白鹿崖擂台上那般虚弱到仿佛随风就散,才抱拳一礼,深鞠一躬,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带着顾湘和曹蔚宁一起离开了。
    连景北渊都被乌溪送回卧房安顿休息了,方才还乌泱泱乱成一团的卧室内,眼下也只剩下叶白衣四人。
    白衣觉得清静了不少,叹了一声就想起身下床撑一下懒腰,他这躺了一个多月,身子骨都酸乏了,但还没等他掀开被子呢,就又被叶白衣没好气的摁住了。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给我好好躺着。叶白衣虽然语气不悦,但给他掖被角的动作却轻柔又疼惜。
    师尊,小白不孝,让您操心了。白衣握住叶白衣还有些汗湿的手,很愧疚的说。
    知道让我操心,你还不爱惜自己,你要是真死了,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才是真的不孝!叶白衣只要一想到白衣那生死不知的样子就后怕不已,紧握着他的手。语气中气十足,却隐隐带着些颤抖。
    不会再有下次了。
    老不死的,你要教训徒弟私下有的是时间,现在能不能起开让我给白先生把个脉。乌溪抱臂站在一旁,暗中捏了捏酸麻的手臂,看着那对师徒执手互诉衷肠,多少有些无语。
    这次我欠你个人情儿。叶白衣起身把位置让给乌溪。
    长明山今年份的冰雾莲我都要了。乌溪也没跟他客气,边坐在床边替白衣把脉,边跟叶白衣提要求。
    以后都归你。叶白衣倒是爽快的很,反正他也没打算再回长明山,再珍惜的药材都没有小白重要啊。
    周子舒与温客行两两相望,眼中皆有无奈笑意。
    这次又麻烦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白衣收回手腕,看着乌溪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千里迢迢请他过来。只是为了治疗子舒身上的伤,却没想到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所救,都不知道这是阴差阳错还是恰逢其时。
    说谢就见外了,与其谢我,先生还不如说说这段时间您去哪儿了?乌溪为他把脉的时候,便看到了他手腕突然多出的那一圈红痕,心中隐有猜测,却不敢断定,只挑眉问向白衣。
    对呀师叔,乌溪不说我都忘了,您生魂离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周子舒都被白衣转醒的喜悦冲昏了头,差点都忘了这回事儿,凑到他身边担忧的问。
    白衣看了在场仅有他们四人,只犹豫一瞬,就直接说道:地府。
    叶白衣浑身一震,温客行与周子舒心神俱惊,只有乌溪心思一转便已了然于胸,见白衣还要说什么,立刻出言打断。
    先生慎言,阴司之事,不可外泄。这点忌讳,白衣不懂,他还能不知道吗?
    白衣张了张嘴,对着叶白衣有些不死心的说:师尊,爹爹他还在地府等你
    后半句卡在唇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消了音,只能看清颤动的口形。
    识海中盘亘的神识似警告般抻动一下,又归于沉寂。白衣有些不甘心的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被那无形的威压压的喘不上气来。
    叶白衣听到了,叶白衣也看懂了他的口型,一瞬间竟然愣在了原地。
    长青还在等他
    而周子舒则一眼看出白衣的不对劲,见他眉头微皱,就有些急切的问:师叔你怎么了?
    而乌溪却心知肚明,言出法随,这是地府的言灵禁术,而他只是对白衣摇了摇头,劝他不要再尝试对抗法则。
    子舒,你放心,白先生只是不能说那边之事。乌溪叹了一声,拍了拍周子舒的肩膀,许是真的被白衣这次重伤吓到了,子舒他最近都有点草木皆兵。
    真的没事吗?温客行眉头紧促,再三确认的。
    不说就没事。乌溪站起身,伸手在叶白衣面前晃了晃,把他唤回了神儿,见他因白衣的半句话就神思不属,就轻啧一声:行了,白先生没事儿,你也别瞎想了,让他休息吧,咱们走吧。说着他便招呼着周子舒和温客行一起离开,四人刚走到门边,便被白衣叫住了。
    老温,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想着温家夫妇最后的托付,白衣咬牙还是将温客行了下来。
    白先生!乌溪急切地叫了一声,想要阻止他,而白衣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只让温客行留下,催他们赶快回去休息吧。
    乌溪无法,只得深吸一口气。把还想留下来的叶白衣和周子舒一起拽走。
    既然白先生执意如此,那听到的人越少越好。
    小毒物你放开我,小白要干什么呀?叶白衣还想挣扎两下,却被乌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要不想连累白先生,就跟我走。
    直到把他俩拖到了庭院中,乌溪才松了口气,回望那扇紧闭的卧房门,他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没想到白衣竟然去了地府,也不知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而周子舒则有些焦躁的来回踱步,看着皱眉不语的乌溪,再三确认道:师叔会没事吧,他才刚醒啊。
    你放心,会没事的。乌溪就算心有忧虑,面上却未曾表现出来,还拍了拍周子舒的肩膀,安抚他焦躁的心情。
    而叶白衣索性就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气哼哼地盯着房门。
    卧房内,温客行坐在矮榻边,看着双目紧闭,眉头微蹙的白衣,心神不安的攥着衣角。
    识海中。
    :这只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就不能通融一次吗?
    :规矩就是规矩,没有通融的余地。
    :你算计我就合规矩了吗?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不管束我,怎么,我这卖身契一签,你就翻脸不认人了吗?
    :一码归一码,阴司之事道与生人。是泄露天机,朕阻止你也是为你着想。
    :怎么说你也是幽冥之主,说话怎么这么磨磨唧唧,我就是替他父母传个话,又不涉及其他,哪来这么多制约?
    :你乃仙灵,犯不着为了这些凡人犯天道的忌讳。
    :凡人怎么了,你们这些仙神鬼神哪个不是依托凡人才有如今的地位?没有凡人信仰供奉,神还配为神吗?连个白菜都不如。
    :倒看不出你竟是个牙尖嘴利的。
    :别废话,给我解了言灵,不然我就去砸了你天子殿!
    :下不为例。
    :这还差不多。
    :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小家伙。
    :要废话你给我出去废话,别在我识海里嗡嗡嗡,烦死了。
    :朕这是在保护你,不然你刚才口不择言,会遭雷劈的。
    :堂堂酆都大帝,平时就这么闲吗?监视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怀章都压你那儿了,我还能跑哪儿去?
    :你倒真舍得。
    :舍不舍得又能的怎样,不都被你算计的明明白白,行了,你别废话了,赶紧走吧,让我清静两天。
    :万事小心。
    白衣吐出一口浊气,平复躁动的心绪,再睁眼时,入目所见,便是眉头紧促的温客行。
    别皱眉了,你娘知道了会心疼的。白衣伸手抚平了他眉头的川字。
    我爹娘?师叔,你见到我爹娘了。温客行激动的一把抓住了白衣的手,刚想开口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生生止住了,甚至见白衣要说话,还打断了他的话头。
    别别别,师叔,你别说了。乌溪方才所说的话,他自然是听懂了的,白衣若将阴司之事说与和他听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而白衣却长叹一声,包住温客行的手掌,语重心长地说: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我不告诉你,会于心有愧的。
    他看着温客行茫然又忐忑的神情,娓娓道来一对父母的拳拳爱子之心。
    我见到了温先生,温夫人,还有你师父了,也和他们说了人间的事情,你们的事情,他们都很心疼你的经历,你母亲说她和你父亲都对不起你,让你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苦,却还是成为了一个很优秀的人,你为他们报了仇又还清白于人间,他们都为你感到骄傲,但他们也希望这些仇恨都了解之后,你能真正的快乐,能放下执念,随心所欲为自己而活,他们都很爱你,也希望你能爱自己
    骄傲我是爹娘的骄傲吗?机关算尽,杀人如麻的鬼谷谷主是父母的骄傲吗?
    温客行神情越发茫然无措,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红,眼前不禁浮现起鬼谷那暗无天日的十几年,算计,背判,阴谋,死亡除了顾湘他谁都不敢相信,但就算对着自己养大的丫头,也不敢袒露半分的脆弱与彷徨。浮沉在仇恨的血海,自己都快被那血腥给吞没了,成了个喜怒无常的疯子,杀人如麻的魔头。父母的惨死带走了他对人间所有的善念和希望,而也是父母惨死的仇恨支撑他从尸山血海中爬了出来,带着灭世的疯狂向所有人复仇因此间接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也让像张成岭高小怜这样的孩子受了无妄之灾,饱尝他当年所承受的失亲之痛,漂泊无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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