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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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鹏举看到虽然面无血色,但还稳稳站在马车上广袖冽冽的白衣,头皮就是一麻,白衣对他造成的威胁恐吓,已经刻在他潜意识里。
    白某还真没想到能在你这个草包手上吃这么大亏,你说这账该跟你怎么清算呢?白衣被周子舒和温客行搀扶着跳下马车,身形虽然有一瞬间的虚软,却又在下一刻挺直脊背,负手而立,冷冷看着对面被吓的腿软的段鹏举。
    成岭呢?周子舒凑在温客行耳边小声的问道。
    我已将他护送到安全地方,放心。
    周子舒的点头,既然如此,他们就能放手一搏了。
    周子舒和温客行,一左一右站在白衣两侧,一人执剑一人开扇,看向段鹏举的目光都是同样的肃杀。
    段鹏举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对面算上毕星明满打满算也才只有四个人,白衣就算能稳稳站着,想必也伤势颇重,说不定他还能一举将他们全部拿下。
    但那一瞬间的侥幸。却被周围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桀桀鬼厉给彻底打破。
    段鹏举仓皇的看向四周,见林内烟雾乍起,四面八方皆燃起处处篝火,无数身着红衣戴着鬼面的小鬼在林中隐隐绰绰,竟已成包围之势。
    温客行,你搞什么花样?!段鹏举看着这易变突生,握剑的手都有一些微微发抖,指着温客行厉声呵道。
    你都知道叫我一声谷主了,本座身为三千恶鬼之首,怎会做单枪匹马来救人,这么没排面的事儿啊?温客行展开那把染血的骨扇,虽然是笑嘻嘻的语气,但那眸中的森然杀意却也让段鹏举头皮发麻。
    听着那跃渐逼近的鬼泣之声和林中参差乍起的烟雾,回头一望便是一群恶鬼,执着刀枪剑戟喊杀过来,一时间段鹏举也顾不上什么,逃命要紧,喊了一声先撤,一群天窗刺客不复来时的嚣张招摇,全都落荒而逃。
    周子舒扶着白衣,眼睁睁看着天窗落荒而逃,又看着鬼谷众人围拢上来,就连刚才前去搬救兵的那十几个少年也从十大恶鬼中排众而出。
    弟子毕星明参见庄主!
    弟子程子晨参见庄主!
    随着为首的两个少年拜跪在周子舒身前,他俩身后十几位少年也渐次跪下。
    弟子等,参见庄主!
    周子舒与白衣面面相觑,看着这跪了一地的少年,一时间也没搞懂,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而温客行则与周子舒一左一右扶着白衣,看着那一群十八的少年,很认真的说。
    师兄,小师叔,你们别怪我自作主张,我将这十几个孩子全部收入四季山庄门下了,能把他们列入四季山庄门墙,是韩兄弟和这些孩子毕生所追求的。
    你还真是大方,一收就替子舒收了十九个弟子白衣扫了一圈跪了一地的十八个少年,又想到了现在应该还活着的韩英,勉力扯起嘴角还能笑一声。
    小师叔你错了,是十八个,你忘了韩兄弟昏迷之前你对他说过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韩英以后可就是师叔的弟子了温客行扶着白衣冰凉的手,心中凛然一惊,却还强颜欢笑跟他扯皮。
    得了吧人家韩英忠心耿耿,一心想拜子舒为师,我那意思是子舒不收我才收的,你问过你师兄的意思了吗?白衣强撑着一口气还有心情跟温客行调侃。
    周子舒见那十几个孩子还跪在地上,他俩就在那没完没了的唠上了,也有点无语,先让毕星明他们起来,才扶着白衣边走向马车边说道:我的意思?那我也觉得韩英跟着小师叔比跟着我好,与其做我大徒弟,还不如做我小师弟呢?
    你就跟着老温一起胡闹吧白衣能撑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随着危机已解,被压制的毒性也开始反噬,脚下一软便侧倒进周子舒的怀里,耳边连串惊慌的师叔,前辈的呼喊,如隔了层水雾般渐渐听不真切了,昏迷之前他还紧紧握着周子舒的手,气若游丝地吐了一句:三秋钉就彻底陷入黑暗。
    师叔!师叔!老白!!!周子舒扶着昏死过去白衣彻底慌了神,还是温客行跟他说大巫就在附近才让他勉强稳住心神。
    温客行先吩咐鬼谷众人回青崖山等他,又帮周子舒把白衣抱上马车,吩咐余下的十几个弟子,先赶紧去找大巫说明情况,才亲自驾着马车,快马加鞭地向晋州与昆州交界的七爷府邸冲去。
    车上,周子舒抱着白衣又轻又凉的身体,余光瞥见白衣剑柄上暗淡的蓝宝,冷汗就湿透了脊背,心中只想着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以至于忽略了被白衣紧紧攥住的手腕处若有似无透入血脉的温凉。
    正月初八赛君府景北渊于昆晋交界处的私宅。
    曹蔚宁陪着顾湘在门口焦急的打着转,看着守在一旁的景北渊和乌溪眼睛都晕了,他们又何尝不焦急呢?
    就在刚刚毕星明驾着快马如疾风般的冲了回来,一见到大巫,气都没喘匀,就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他们救人的经过。
    剑灵白衣,身中剧毒,性命垂危。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直到看着一辆马车风驰电掣的冲了过来,见到坐在车辕上满头大汗的温客行,所有人立马围拢上去。
    主人!白大哥他怎么了!顾湘看着温客行帮着周子舒把白衣抱了出来,眼眶都红了。
    周子舒看到顾湘和曹蔚宁还愣了一下,但眼下却没时间询问他俩为什么会在这儿?一看到就站在门口的景北渊和乌溪就大喊一声:乌溪,救人!
    白衣就算昏死过去,却还紧紧抓着周子舒的手腕,分都分不开,只好让温客行抱着跳下马车,乌溪赶紧围了上来。只看了一眼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白衣,眉头就皱在了一起。
    先进去!他招呼了一声就小跑进了提前准备好的病房。
    温客行也不废话,抱着白衣就跟了上去,因为白衣抓了周子舒不放,所以周子舒也连带着跟了上去。
    乌溪救人不能分心,就先让温客行出去,只留周子舒陪着白衣守在病房内。
    病房外。
    温客行,顾湘,曹蔚宁,还有韩英等一众弟子全都跟没头苍蝇似的来回打转,看着景北渊都晕了。
    温公子,请稍安勿躁,白前辈生而不凡,先天灵体,子舒的伤又有白前辈细心照顾,他们俩一定都会没事的。
    温客行不着急才怪呢,却还打起精神向七爷拱手一礼:只要大巫能治好老白和阿絮的伤,温某今生定会尽我所能,报答高义。
    主人,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了?白大哥那么厉害,他是剑灵啊,怎么会中毒呀?顾湘急得都快哭了。
    站在廊下的一众弟子都垂头不语,还是毕星明上前一步愧疚的说:是弟子疏忽大意,中了段鹏举的圈套,才连累了白前辈。
    温客行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一众愧疚的都想把自己埋起来的少年们勉强稳住心神,安抚的说:这也不能全怪你们,要怪也只能怪姓段的阴险狡诈,你们放心,师叔一生经历坎坷,此番也定能逢凶化吉。
    说着他吐出一口浊气,转向景北渊,说道:七爷,这些孩子都是我四季山庄的门徒,在师叔和阿絮还未康复之前,暂且不能带回四季山庄,恐怕还得在贵宝地叨扰了。
    温公子无需客气,我与乌溪能有今天,全是拜子舒所赐,你再这般客气,我可要真恼了。景北渊看着温客行,也看着这站了一院子的四季山庄弟子,想到就算昏死还抓着周子舒不放的白衣,心里颇为感慨,想不到子舒离开天窗之后,竟有这番际遇,索性苍天有眼,子舒一定会否极泰来的。
    病房内。
    周子舒满头大汗坐在床边,看着乌溪皱着眉头,神情严肃的在白衣身上扎针施术,自己也精神紧绷,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直到乌溪施针结束,又往白衣口中塞进了一粒药丸,他才忐忑的问道:乌溪,师叔他
    你放心,白前辈已无性命之忧,等他醒来我再开几计汤药,把余毒排出去就再无大碍了。乌溪擦了把头上的细汗,吐出一口浊气,可算把命给保住了,但心却又没完全放下来,这前辈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师叔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叶前辈和家师交代呀。周子舒也松了口气,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被白衣抓着的手腕处传来的温凉。
    乌溪,你看这周子舒太阳穴突突直跳,老白都性命垂危了,竟还下意识的护着他三秋钉的伤!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老白差点被我写没了,太吓人了,我果然是个后妈,
    顶着锅盖连夜买站票就跑,只要我跑的够快,你们就打不到我。
    老白宽袍广袖,墨发披肩的样子应该很好看吧
    第87章 良人
    乌溪,你看这
    乌溪刚才的全部心神都在为白衣解毒上,就算知道他下意识的在给子舒输送灵力,也得先把他命给保住再说。
    眼下终于腾出手来,他才在白衣的手腕处轻点,握着周子舒的手就是一松。
    周子舒揉了揉被他攥得青紫的手腕只叹了一声:师叔他这又是何苦呀?
    白前辈这不还是为了你吗?手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钉伤怎么样了。乌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把这周子舒的脉搏,眉头渐渐蹙起,片刻后放开他的手腕,起身就去药架上翻找出一颗药丸递给他。
    周子舒接过,还有点不明所以。
    按正常情况来说,你现在都应该丧失五感,武功倒退了,之前都是白前辈用灵气替你抵御着三秋钉的摧伤,但灵气却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幸好前辈把你的经脉保护的很好,你这伤还不算很棘手,先用这药顶一下,等什么时候前辈恢复了,能再为你输送一次灵气,再有一名高手护法,我就能为你施取钉之术了?乌溪边收拾着桌上的针具,边跟周子舒说。
    周子舒眼眶有些发酸,为了他的身体,老白到底付出了多少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眉头未展的白衣,心里很不是滋味。
    随着药丸入腹,方才还有一些隐痛的经脉逐渐平缓下来,周子舒看着乌溪忙碌的背影,说了句:乌溪,谢谢你啊。
    千言万语尽在这一句感谢中。
    跟我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呀,你在这守着前辈,他一会儿就能醒了,我先去熬药。说着他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病房门终于被推开了,见乌溪走了出来,所有人都围了上去,温客行焦急的问:大巫,师叔他的怎么样了?
    已无性命之忧,等清了余毒就没事儿了。乌溪看了一圈将房门堵得严严实实的众人,只避重就轻的说了眼下他们最担忧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卧房内。
    周子舒先仓促的洗漱一番,又匆匆回到白衣床边,接过韩英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擦净白衣额角的细汗,抽空问了一句:你的伤怎么样了?
    回庄主,托大巫的福,韩英已无大碍了。韩英躬身立在床侧。
    你能活下来已是万分不易,切记以后莫要再冲动了。周子舒叹了一声,就想把白衣扶起来,给他换一下那身繁复的雪色宽袍,让他能躺得舒服一些。
    庄主,我来吧。韩英伸手就想帮忙,却被周子舒拦了一下。
    师叔他不喜旁人近身的,还是我来吧,你去找件宽松的衣衫送过来,一会儿好给师叔换上。周子舒随口吩咐道,他知道老白有洁癖,虽然平时表现不太明显,却也不喜生人冒然近身。
    韩英悬在半空中的手就是一顿,他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白衣,神情很是复杂的,既有愧疚,又有感激,愧疚于是因为他的鲁莽冲动才有庄主与白先生这一劫,又感激白先生不遗余力的保住他的性命,或许不该再称先生了想起自己被打晕前,白衣坚定的眼神和响在耳畔的话,韩英不禁有些意动,想着他便转身,去给白衣准备浅衫了。
    周庄主我来吧,我伺候主子习惯了。平安原本在卧房内开窗通风,余光看见周子舒笨手笨脚的给白衣换衣服,就放下手头上的活计,想去给他搭把手。
    还是我来吧,小师叔得我们做弟子的亲自伺候才好。温客行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端了碗汤药的毕星明。他看见平安想搭把手,说了一句七爷找他有事,就把平安给支出去了。
    周子舒自然不会拒绝温客行的帮忙,等韩英抱着一叠干净的衣裳送进来,温客行让韩英他们避开些,两人才七手八脚把白衣收拾得清清爽爽。
    周子舒替白衣掩好被子,与温客行一起坐在床边等他醒来。
    毕星明端着汤药站在床角,看着两人沉闷担忧的神情,踌躇半晌,才闷声说道:都怪星明鲁莽,才让白前辈遭此一劫,若不是温公子出现及时还请庄主责罚。
    这也不能全怪你们。周子舒侧头看向毕星明,看着他愧疚的神色,心就软了三分。
    温客行觉得气氛还挺凝重的,就随口笑骂一声:浑叫什么呀?你太师叔还能怪你不成?
    毕星明闻言一愣,抬起头来,神色有些茫然。
    周子舒也扯出个笑来,顺着温客行的话头说道:以后该叫师父,师叔了。
    听到周子舒的话,毕星明激动的就想立马跪下行拜师礼,还好温客行眼疾手快,接住了要倾洒的汤药,哭笑不得的说一句:激动什么呀,再把你太师叔的药给撒了。
    别急,等你太师叔病好了,带上你成岭大师兄,咱们一起回四季山庄,再正式行拜师礼,登弟子册。周子舒也顺手扶了一下汤碗。
    毕星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但那激动之情真的溢于言表,他们真的有幸能拜入四季山庄,拜入庄主座下了,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的兴奋,却还想着手里端着的药,站起身憨憨一笑。
    看着少年这傻样,再沉闷的气氛,也能缓和不少,周子舒看着温客行笑说道:我这一下就多了十八个弟子,老温,你不帮我分担一下?
    行行行,分担,周庄主说什么是什么。温客行笑嘻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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