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流穗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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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若佩离开青松镇之后,苏流穗要协助夏萤将昕言带回青玄宗,紧随他后面离开。
    苏流穗背负双剑,换上了青玄宗弟子服装,又变回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侠模样,只不过这套服装因为缠了护臂,五彩石手链没能藏起来,被夏萤发觉了。
    “好漂亮的手链,你家若佩哥哥送的?”
    苏流穗扬起手腕到她面前炫耀:“好看吧,这个外面可买不到,是明州山巫给我们做的,还有用来洗脸的春露,可好用了,等会给你试试。”
    “昕竹居然能得到山巫认可?”昕言插进两人的对话之中,他此时没有了懒散,看着苏流穗手链露出了认真地表情。
    “山巫婆婆说是明州的承认,山巫候选明月姐姐还说过明州有事情要和他说,还特意下了一场大雨拦下我们,具体说的什么我就不知道啦,他俩说悄悄话。”苏流穗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昕言听了陷入沉思,夏萤则满头雾水:“什么明州的承认,明州是哪个人吗?萧若佩是昕竹?他是耀日城主?流穗你不是说他一直在青松镇长大吗?”
    不等苏流穗回答她又转问昕言道:“他说出生在耀日城,我都忘记问他了,你俩什么关系?”
    昕言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无奈叹气道:“应该算是父子吧。”
    夏萤听闻大感诧异,之后想起来,拿出抄录的笔记问:“所以说,这里面都是真的?”
    昕言率先跳上马车,找了一个舒服的座位往后一靠,转头道:“你既然选择了调查明州,就先试着相信吧。”他话锋一转,低声骂道:“山巫说我是被诅咒之人,死后不得葬入土中,怎么看明州都不喜欢我,凭什么就对这小子另眼相看?”
    “凭他比你厉害?”苏流穗也跟着上了马车,坐到了昕言对面,夏萤坐到前头扬起马鞭一甩,击爆空气的脆响声中,马车缓缓移动。
    昕言随着马车行走摇晃,不屑地撇嘴“哼”一声道:“如今他聚得起天光剑么?那手控制脉的本事的确少见,但是不算厉害,我若是用力随时可以挣开,耀日城历代城主中有个聚水脉的,翻江提湖,那才是厉害。”
    “他死了。”苏流穗打断了他的话,看来那消息没有传出来,明州消息传递一向不灵便。
    昕言摇头:“耀日城附近死了没用,力量会回到洞中。”
    苏流穗指指背后的天光剑:“血灵密洞已经被本女侠堵上了,他就算回去也出不来。”
    “你的意根就是因为此事失去了吗?”昕言仔细看了一下天光剑,“说起来这把剑打败过我,又有封地大功,应该能成为一把好兵器,只是灵气被你舍尽了,有些难办。”
    “能有办法补上吗?”听昕言的意思似乎他有办法将天光剑重新焕发,苏流穗对天光剑其实一直很喜欢,哪怕是灵气尽失,如今连木头都砍不动她也不舍得丢掉,毕竟这是她第一把剑,也是萧若佩获得玉侠名的见证,对她十分重要。
    “承山峰悬崖下…”昕言捏了捏下巴,还没继续说完又被苏流穗打断了:“是那个很多天光的老前辈吧?我知道,若佩哥哥告诉过我了,他有办法吗?”
    “老前辈…哈哈哈,是老前辈,他应该会见你的,你放心,他连必死的人都能救活,救活一把剑还不是更简单?我脱离血灵密洞的控制,还是多亏了他出手,我这种人都帮,他能不帮你?”昕言的解释里充满着诱惑的成分,苏流穗却不受影响,承山峰下她是必须要确认的,不用昕言劝说。
    前头的夏萤已经麻木了,这些去过明州和明州出来的人之间的对话怎么听着不像是同一个逍遥界的?她积极吸纳两人的对话,与抄录的笔记内容对照,也越来越相信了其中的记录。
    “师姐,承山峰下面的事情可别说出去啊。”保险起见,苏流穗还是提醒夏萤,那个地方说不定真的与萧若佩性命相关,最好还是保密。
    夏萤对自己的保密能力还是有信心的,点头答应了下来,一行三人渐渐离开了青松镇,因为萧若佩名封玉侠而声名鹊起的小镇,此刻没有了玉侠,也没有了入意武者,又变成了一座形形色色普通人各自登场做主的小戏台。
    青松镇不多人认识昕言,但是在青玄宗,他的脸庞已经深深刻印在所有青玄弟子的心上,所以见到他人的时候,练功的弟子都停了下来,纷纷戒备着慢慢退开。
    昕言见此情形,十分受用,他双手叉腰,左右斜睨,缓慢的一步步走进演武场,压得青玄弟子步步后退,看到众人神情,他不禁得意起来,绝顶高手的气势展露无遗,仰头长笑三声:“我才是天下第…”
    “叩叩”剑柄轻轻的在他肩上敲了两下,苏流穗神气地对他说道:“别乱来,本女侠可是打败过你的人。”此刻天光剑柄搁在昕言身上,虽然苏流穗握剑手臂要向上斜举过头才能将剑放在他的肩上,但是这么一个动作,气势上就稳稳盖住了昕言,刚才一番姿态,全给苏流穗做衬托了。
    苏流穗为耀日城付出了太多,昕言不忍心违抗她,便任由她用剑压着肩膀,坐实了他受制于人的现状。
    “师兄师姐们!我回来啦~”另一只手摇摆着高声呼喊,声音响遍青玄峰顶,见她如此神勇,虽然不清楚为何这位小师妹能制住天下第一的昕言,但是演武场上的青玄弟子还是欢呼着拥聚过来。
    “小师妹,之前那个恶贼呢?”她被莫青城带走的时候,青玄宗还担心过一阵子,后来南边的弟子发来信息说见到了两人乘鹰离开,掌门便叫弟子停止调查此事,虽然担心小师妹的安危,掌门之令也不能违抗,再则掌门见多识广,应该是知晓那人身份,不会对苏流穗造成危害才罢休的,此刻见她安全回来,对这位小师妹颇有好感的青玄弟子才放下心来。
    “现在你可不是最小的,今年武考新来一批弟子,你当师姐啦!”
    “小师妹快去见掌门和师父吧,这里我们看着,跑不了他。”
    人群七嘴八舌的问候让昕言头都大了,耀日城里可没有这么多闲人一有新鲜事就像苍蝇一样围过来,还有他们的眼神,看着他像是看着被捆绑待宰的猪羊,他可以惯着苏流穗,可不会惯着这些与耀日城无关的人。
    眼看昕言就要变脸,苏流穗赶紧打圆场,她不好意思的摸头笑笑:“其实我没有打赢他啦,他是自愿上来青玄峰赔罪,刚好遇上我和师姐,其实很好说话的,刚才是我和他商量着来演戏,免得你们怕他。”
    理由倒不是不能接受,昕言不禁高看了苏流穗一眼,这个傻憨憨的姑娘,有些通晓人心的灵犀呀,他的性格比较高调,很容易得罪人,刚才那些人见他就怕,可见他的气势不是温和的那种,苏流穗却轻易的化解开所有人对他的恐惧,让事情有了良好的开端,现在周围人群看他终于不再有畏惧,这是平等对话的基础。
    “昕言城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见谅见谅。”白须白髯的青玄宗主大步翩翩从武绝殿台阶上迎下来,笑容满面的看着昕言像是看见久违的老朋友,青玄宗弟子这才彻底放心昕言不会闹事,纷纷散去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
    走近了的青玄宗主朝昕言点头低声道:“昕天圣前辈葬在云圣峰,我宗在此立教,岂有不知两位前辈心思之理,言城主此行目的,我们会尽力相助,定不让耀日城有难处,请殿上坐。”说着侧身让开道路。
    夏萤闻言眉头一皱,听掌门的意思是他知道耀日城的事?青玄宗早就知道一切,那半个月来自己辛苦调查白费个什么劲?
    “掌门,为何要隐瞒耀日城的事情?”她一直都以为自身站在正确的立场,否则也不会选择监察使的工作了,如今才知道耀日城的隐情居然在自己宗门掌握之中,为何耀日城被人污蔑的时候宗门却从来没有发声?
    “夏萤,先入殿中吧,此事不宜太多人知晓。”青玄掌门回头看着苏流穗,长长叹气:“小剑穗呀,宋师叔是太勉强你了,这一路上…咦?怎么你的意根呢?不对,剑…你全舍了?”青玄掌门扫视了一遍苏流穗,甚至不顾形象蹲扑下来捏着她的肩膀仔细查看,终于发觉到以前那个剑意通透的小姑娘身上一点武道天赋灵气都没了,他脸上悲伤之色掩饰不住,平常笑口常开,几乎没人见过他发愁的老人此刻老泪纵横,“傻姑娘,怎么全都舍了!”
    “只是放下啦。”苏流穗见掌门情绪居然如此剧烈,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咧嘴做出假笑,暗地里扯了扯昕言的衣袖,此刻能与掌门平等对话的也就只有他了。
    昕言朝她摇头道:“所以说,这天下就没有几人能做到和你一样,舍得与放下,可不是一个境界。”
    舍得是轻重之分,有失有得也有计较得失轻重,放下是忘乎自身,不计回报。
    苏流穗心中叹气,这些大人真是小气,明明自己放下的东西里面,剑不是最重要的。
    轻轻摸着五彩石手链,她脸上流露出的笑容,比天边的晚霞还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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