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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英法确确实实打足了一个世纪, 长达116年之久。
    【百年战争】这个名词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 在这个平行时空的中世纪, 英法这场旷日持久又劳民伤财的战争大概不会再次拖的那么久了。
    在战争才开始了十几年的今天, 黑太子所代表的英格兰就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当然啦, 这道曙光有很大一部分运气的成分在里面。黑太子当时只率领了1800人的嘉德骑士团,就一路高歌凯进,从波尔多出发,越过法兰西五大河流之一的加龙河, 扫荡到了法兰西的中部。直逼首都巴黎。
    好吧,“直逼巴黎”只是英格兰小报的再一次夸大其词。
    黑太子当时的情况其实不算太好。他率军千里跋涉, 只为了与英格兰在法兰西北部唯一的军事据点加莱港口的军队汇合。但是黑太子不知道的是, 因为痢疾,当时据点里拥有的9千人的军队, 只剩下了4千1百多人。加上黑太子的嘉德骑士团,也不过5千9百人。
    而本土作战的法兰西呢?他们有3万6千人,是黑太子军队的整整六倍。
    雪上加霜的是,包括黑太子在内的英格兰士兵,犹豫补给线的掐断, 已经有四、五天没有正经吃上过一顿热乎饭了。天公又不作美,是十分恶劣的雨夹雪。面对陌生的异国他乡及泥泞不堪的路面状况,几乎所有的英格兰士兵都已经陷入到了无边的绝望里,不少人称之为连上帝都拯救不了这糟糕的局面。
    最糟糕的是,英法两军相隔不过0.5英里,也就是差不多一块麦田的距离。
    这边是酒水充足到用葡萄酒当水喝的法兰西贵族老爷们,那边是连主帅黑太子都没有饭吃的凄苦英格兰军队。
    远在国内的奥古斯特绝对想不到,能把家信写出来花来的唠叨爹,其实大部分的文笔靠的都是想象力。
    真实的情况,摘用后世一位史学家的描写最为恰当不过:【几天来只能在荒地里过夜,像野狗一样惶惶奔命,用捡来的坚果和野草莓果腹,喝的是地上混浊的泥水。现在你既冷又饿,站着都是一种痛苦,绝望和泥泞就像一件沉重的外衣使你无法思考,宁可在眼前的战斗中死去。】(引自度娘里一段来自外国学者对英法百年战争的描写)。
    “我们真的能赢吗?”副手已经焦虑的有整整三天没有合上过眼睛,当他开口时,他甚至都不知道是在问着自己身边的黑太子,还是在反问自己。
    黑太子早已经失去了光鲜亮丽的一面,他吐了口充斥着土腥味与雪水的吐沫,坚定道:“当然会赢,我还要回去看我的宝贝儿呢!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之前他就邀请过我要一起去猎鹿了,我怎么能失信于他?我宝贝儿爱看的那些神叨叨的东方著作里有一句话,我希望你们能记住——”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整齐划一的扭头看向胡子满脸、堪比土匪的黑太子,他不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美男子战神,却依旧是他们心中永恒的信仰。
    ……
    此时的英格兰国内,却不知道黑太子的处境有多艰难。
    整日醉生梦死的贵族们,正陪伴在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国王左右,乘坐着华丽的有轨马车,在一日之间,从伦敦抵达了距离伦敦仅90英里的肯特郡。
    在还没有被工业革命的机器所取代的中世纪,肯特郡素有“英格兰后花园”的名誉,依山傍水,环境优美。还是和拉斐尔乘坐一辆马车的奥古斯特,看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田园风光,情不自禁的脑补起了哈利波特里救世主第一次达成霍格沃茨特快前往学校时的景色描写。
    大片大片的麦田,曲曲折折的小溪,以及如黛的青丘。
    肯特郡是英格兰最东南部的郡县,换言之,该郡的旁边就是大海,与法兰西只隔着一道加莱海峡,现代的英法海底隧道的始发点就是这里。两国之近,仿佛站在肯特郡,就能看到法兰西土地上的加莱港口。
    当然,这仅限于奥古斯特的个人想象。
    “父亲上次来信说的就是他要去加莱港口与军队回合吧?”奥古斯特的记忆力一直是谜一样的设定,可以很好,也可以很糟。好比在面对学习的时候,奥古斯特的记忆就会变得一塌糊涂,今天学,明天忘;但是对于唠叨爹那每一次都厚的一比的家书,奥古斯特却可以连标点符号都不落下的深深的记在脑子里。
    “是的,按照信的速度,说不定他此时就在加莱港口呢。”拉斐尔道。
    奥古斯特忍不住傻乎乎的对着海峡的方向挥了挥手,他知道他父亲肯定看不见,但他就是想这么做。
    拉斐尔心疼的搂过纤细的少年,克制不住的给了对方一个紧到仿佛要融为一体的拥抱。
    “你想过你父亲吗?”奥古斯特在拉斐尔怀里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奥古斯特两辈子就只有黑太子这么一个爹,还聚少离多,从恢复记忆起更是一次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黑太子,只能从一封封的信里感受那份厚重的父爱。
    威廉二世这个糟心爹对他的两个儿子的性格构成均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只不过理查二世是变得更糟,而黑太子却是变得更好。理查二世连自己的女儿都无法相信,黑太子却在努力连着已逝妻子的份儿一起爱着自己的儿子。
    “说实话,想过。”拉斐尔很想傲娇的表示,我为什么要想一个把我卖了的混蛋呢?但最后他还是决定说实话,在不知道他的父亲做了什么的时候,他曾对他充满了期待,觉得他像山一样高大,像海一样宽厚,像神一样无所不能。当然,很快的,拉斐尔对于父亲的幻想就破灭了,“我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如果威廉二世是我的亲生父亲也许也不错。”
    至少他从一开始就不用对父亲这个名词抱有任何期待。
    可惜,现实就是这么操蛋。
    理查二世有个差点纵容情人弄死他的亲爹;拉斐尔也不差,他有个卖子求荣还一脸“我给了你如今一切”的恬不知耻的亲爹。
    讲真,从拉斐尔的角度来看,理查二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真的是无可厚非,反倒是黑太子成长的十分不可思议。就像是奥古斯特最喜欢的那个有关于巫师的童话故事里的救世主和黑魔王,他们有着相似的童年背景,却背道而驰的选择了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
    拉斐尔能够理解黑魔王,却无法理解救世主,也不想理解。
    “我很抱歉。”奥古斯特抓紧了拉斐尔的领口,对眼前这个青年充满了依赖,又矛盾的想要成为对方的依赖。
    “为什么道歉?”拉斐尔奇怪的反问奥古斯特,“又不是你给我安排了那样一个糟心的父亲。”
    “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奥古斯特这辈子的命真的很好了,他觉得他不该如此矫情的。见不到父亲又如何呢?至少他知道他的父亲是爱着他的。
    “不,我很高兴能和你讨论这些。”拉斐尔早已经过了提起父亲就变得脆弱不堪的年纪,相反,他能利用他过去的一切,他对奥古斯特道,“除了你和王太后,我再没有其他人了。也就是说你是我的唯一,你明白吗?”
    “你也是我的唯一,”奥古斯特立刻道,他仰头看着他,一双蓝色的眼睛里只有拉斐尔再无其他,“你是我唯一最好的朋友,谁也比不上。”
    拉斐尔的表情未变,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失落。
    肯特郡的郡府叫梅德斯通,也是这次国王一行人的目的地。肯特伯爵的城堡就在梅德斯通城的郊外,城堡建的很大,豪华又复古,为了迎接国王的下榻,很是下过一番功夫。
    在还没进入肯特郡之前,肯特伯爵就带着他的儿子来亲自迎接了国王的队伍。
    奥古斯特的公爵马车异常显眼,他不好随意去打量肯特伯爵,但他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兄长却是充满了克制不住的好奇的。
    约翰被委派了观察肯特伯爵的重任,等他看完人回来进行报告时,他委婉的对奥古斯特表示:“您确定他真的是您的兄长?”
    而不是父亲什么的?
    琼安十二岁就被迫结了婚,生孩子的岁数自然很早,肯特伯爵是她的次子,年龄可想而知。奥古斯特则是琼安的老来子,在黑太子都差点觉得他和琼安是不可能有孩子的时候,他们有了奥古斯特这个意外之喜。
    所以,说这对兄弟俩更像是父子俩是一点都没有错的,甚至肯特伯爵的儿子都要比奥古斯特大一岁。
    “还有谁来了吗?”奥古斯特忍不住的打听道。
    “只有您的另外一个姐姐。”琼安的小女儿。继承了女伯爵之位的大女儿在去年就去世了,女伯爵的位置就被小女儿继承了。奥古斯特在刚刚知道自己有个姐姐的时候就失去了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吧,因为据说对方是最反对奥古斯特存在的固执派。
    琼安和前夫一共生了两子两女,另外一个儿子被送到了麻风病医院,没谁说得清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反正如今只剩下了和奥古斯特相看两厌的肯特伯爵还活跃在上流社会,小女儿寡居,安静如花。
    在抵到伯爵的城堡后,国王一家自然是住到了城堡最好的房间里。
    奥古斯特作为公爵,房间要次一等,但也不算不好。
    只不过奥古斯特选择了不住在那里。
    “我在肯特郡有自己的庄园。”奥古斯特在来之前就已经和理查二世表示过了。
    要不是庄园好多年没有住过人,奥古斯特会很高兴邀请国王一家一起住到他的庄园里。奥古斯特这倒不是在和肯特伯爵故意打什么擂台,而是他觉得在对方明确表达过对他的不喜欢后,他实在是没必要厚着脸皮在对方的家里住下去。
    ……
    “——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绝望的关口,黑太子对他手下的士兵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呐喊:“绝望能让你们不打败仗吗?不能!
    “绝望能让你们不被俘虏吗?不能!
    “我不怕被俘虏,因为我是黑太子,法兰西如今的国王是我的表哥,英格兰的国王是我的亲弟弟,那群法兰西的阔佬恨不能抓住我好狠狠的敲诈英格兰一笔。他们不会动我,甚至会恨不能用香槟与美食招待我。
    “但是你们有什么呢?!你们被俘虏之后,不会有赎金,只会被砍断手脚,用最狼狈的姿态回到英格兰,去拖累那些正在期盼着你们衣锦还乡的家人!
    “到底是使劲全身之力拼一下,还是实现我所说的事情,这全在你们的一念之间!
    “要么死,要么赢,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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