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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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应该并不在鼎洲之上吧?”
    展白神色复杂的问向身旁的展才申,只可惜……被彻底的无视了。
    “走吧,有人在等着你们。”展才申看也不看身边的四人,说话间,便款款迈步,向着山谷中央的那座水晶大殿走去。
    一路行来,欣赏着沿路美丽的风景,但很快便让展白发现了一些诡异之处。
    这偌大的山谷,有山有水,有树有草,可偏偏却没有人,确切的将,是不见任何的动物。
    生机盎然,却又死气沉沉,如此矛盾,却是无比贴切。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座陵墓吧。”展白暗自想着。
    事已至此,天赐展陵对展白来说,已经是越发的新奇了。
    心中虽然有着众多的疑惑,但展白再也没有开口,因为从身前展才申那肃穆的表情看,即便他说了,也必定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对四人来说,看似闲庭信步,但也不过是用了两柱香的时间,便已经跨越了十几里地,最终抵达了目的地——水晶殿。
    请原谅这么一个贴切却并不确定的叫法,只因为这水晶殿外没有任何的文字记载,更别说牌匾了,相比起无名大殿,水晶殿无疑要妥当得多。
    说是大殿,却并不雄伟,至少抬头看不到第二层,占地面积也并不大。
    一道同样由冰雪铸就的大门镶嵌在大殿的正面,缓缓推门,一股彻骨的冰寒扑面而来,猝不及防下,饶是展白跟展良垣两兄弟,也是不禁狠狠的打了个哆嗦,急忙调用真元或者玄力,护住体外。
    跟随着展才申踏步其中,一目望去,大殿内的一切已经尽收眼底。
    说是大殿,说是一个放大版的书房更加的妥切,格局布置极为简单,中央处有左右各设一主位,而在两侧则是两排位置,最多也就只能做二三十人,可饶是如此,此时也是有半数位置空闲。
    “父亲大人!!”
    “隐儿!!”
    草草打量了一番座上之人后,展良垣跟展异口同声道。
    果然,在左右两排作为的末端,坐着的赫然是展傲天以及……隐儿。
    亲疏有别,展白的第一眼看到的正是隐儿,其次才是父亲展傲天,而且也并没有太多的激动,只是会意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于此同时,展白的脑子里也开始飞速的运转。
    细细数来,不算刚刚进来的五人外,大殿中不过有十一个人,除去认识的展傲天以及隐儿,剩下的人,老少不一,却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孔。而最为人关注的无疑坐于主位上的那两个人了。
    右侧的主位上坐着一耋耄老者,须发皆白,但却梳理的一丝不苟,红润的面孔上,却没有老人的慈祥,反而满是严肃,给人一种古板、固执的感觉。深邃的眸子里,不怒自威。
    而在左侧的主位上,则坐着一年轻人……竟给展白一种熟悉感。
    “公子隽?!”展白脑中灵光一闪,不禁惊呼一声。
    这个年轻人赫然是之前,展白还在天漠城经营展家的一所酒楼之时,打着礼贤下士的名头意欲招纳自己的楚国弃子,公子隽。
    “放肆,公子名讳岂是你一介布衣有资格叫的。”不等主人发话,已有人从右侧一排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对着展白立身指责道。
    展白循声望去,神色不由的一窒。
    好一个威武的将军。
    只见这突然站起之人,身量足有三丈之高,极为雄壮,全身重甲,尽显沙场铁血,而更加醒目的是他钢盔的两侧各有一角,若是仔细看的话,赫然是从头盔内长出来的。
    “牛妖么?”展白眼神一凛,“修为……深不可测。”
    以展白现在的修为,施展情殇剑眸,竟然都无法探清此人的修为。
    “牛犇,不得对先生无礼。”坐在上首的公子隽,显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脸色疾变,对着那牛妖厉喝一声。
    “先、先生……”别看这叫牛犇的家伙粗鲁嚣张,可面对公子隽,却是不敢有丝毫的不敬,悻悻的退了下去,可望向展白的眼神,还是透着满满的疑惑。
    作为公子隽的亲卫参军,牛犇虽性子稍显粗笨,但也深知“先生”这个称呼在春秋之洲的意义,这代表着心悦诚服的尊敬。
    公子隽是何人,那可是自己的主公,未来,甚至会成为一国之主。可他却偏偏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谓之“先生”。别说牛犇了,在场之中,就连左侧主位上,不动如山的老者,也是微微动容。
    “孤御下不严,冲撞了先生,还望先生见谅。”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至少今天,公子隽可谓给足了展白面子。
    “无妨,无妨。”展白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位将军性格耿直,倒是让在下佩服的紧呢。”
    花花轿子人人台,隐约中已经猜出些什么的展白,自然不会无脑的做出孤傲之状。
    “诸位,还请坐吧。”公子隽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一番客套,更显平易近人。
    展白等人一一在左右两侧的空位置上坐下。
    展白两兄弟自然坐在一起,至于展傲云以及酆都自然是坐在了另外一侧,至于展才申,却是坐回到了前面的一个突兀的空位置上。
    “父亲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待坐定,展良垣再也耐不住性子,开口对身旁的展傲天问道。
    “这……”展傲天脸现难色,偷偷的瞥向左侧主位上的老者。
    直待那老者微不可查的点头,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展傲天先是深深的看了自己两个儿子一眼,组织了一番语言,这才开口。
    “此事,还要从半个月之前说起。”展傲天说出第一句话时,就不自觉的瞥了对面的展傲云一眼。
    随着展傲天的叙述,事情的始末便渐渐的浮出水面。
    话说,半月之前,展傲云无疑更加的意气风发。
    猝然发动政变,一举夺下大哥的家主之位,虽然还留下了些许隐患,但对展傲云来说,不过都是芥藓之症罢了,而通过五年时间的经营,更是在天赐展脉中稳固了自己的权势。
    所谓的芥藓,无非就是躲入展府内的大哥,依旧流落在外的两个侄儿了。就在展傲云完全掌控住天赐展脉,准备全力拔出隐患之时,意外发生了。
    先是在天赐展脉中,一向不为人重视的展才申,突然找上了他,然后高调的亮出了守陵碑。
    这一变故,当时就震的展傲云心神一荡,可随后,这位九叔所带来的消息,更是让他整个人都呆了。
    “陵墓开,文武令!”这是当时,展才申开口的第一句话,神色从未见过的肃穆,而直到那时,才讲家族的一些隐秘告知展傲云。
    总结起来,就是天赐展脉的生存之道。
    其实不止是天赐展脉,在整个鼎洲,很大一部分的顶级势力或者家族,都有着相同的生存之道。
    那便是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而这其中的道理,无不指向一个地方,那便是位列鼎洲之一的春秋之洲。
    春秋之洲名列鼎洲之一,更被称为中原之地,仅这个称谓,就可看出其特殊之处。
    其他且不论,只说天赐展脉一家,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已经将家族的兴旺依托于了春秋之洲。
    辅助明君,甚至是各位其主,在这个过程中,不仅是个人的历练,更是能够极大程度的提升家族的名望,从而主宰家族的兴衰。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天赐展脉会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调遣家族内的精英进入春秋之洲,各选明主辅佐。
    在很久以前,展白就很奇怪,为何在爷爷辈的嫡传一脉中,只有展才申一个人,甚至于连他的亲生爷爷,也不知去向。
    对于这个疑问,展白当初曾经问过展才申,但却没有得到答案。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他的爷爷,展傲天以及展傲云的亲生父亲,正是那个坐在左侧主位的老者,而自从一百年前,他就率领着一干家族精英,前往了春秋之洲。
    而现在,老爷子回来了,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儿子为了家主之位,闹的你死我活。
    可以想见,当展傲云从展才申的口中,得知这一切后,心情是多么的悲催。
    沉寂几十年,好不容易夺来的家主之位,还没有彻底的摒除隐患,却被突然回归的老爷子彻底的破坏。
    可心中再是不甘,又能如何,且不说出于为人子的孝道,还是老爷子在家族内的威望,让他都不得不放弃。
    于是,在老爷子的暗中命令下,展傲云接触了对展府的包围。随后,在展才申的调解下,展傲天夫妇终于走出了展府。
    兄弟两人的恩怨,瞬间冰融雪化。
    当然,这一切的变故,都被完全的保密,除了嫡系以外,就连家族内颇有权势的阁老会,都一无所知。
    在知道了这些之后,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展白也就不在有任何疑惑了。
    事实也是如此,这一场,展白跟展傲云的对阵,更像是早就被人导演好的儿戏。
    至于目的……
    展白深深的看了公子隽一眼。
    “今日一战,诸位有目共睹。以结果论,无疑是傲云一方胜,而且是大胜。想必,没人心生怀疑吧?”等待展傲云讲出前因后果,坐在左侧主位的老者终于开口了。
    声音明朗,不吭不卑,满含上位者的威严。
    “是,正是如此。大司空所言不错。”立时有人附和。
    “大司空的判罚很公正,不过……”轮到公子隽开口,却是先扬后抑,语气一变,“不过大司空也说了,只论结果。可若是从过程看,此一战,对于展兄,却是有失公允了。”
    “哦,殿下有何高见?”老者故作疑惑道。
    “战者,讲究的无非是天时地利人和。此一战,众所周知,展兄一方,几乎没有任何优势。识敌不明,客场作战,而兵力又是相差了太多,若是平衡了这所有的不利因素,再论结果的话,展兄已经做到了无懈可击。”公子隽话里话外,无不充满了对展白的赞誉。
    “殿下此言差矣,这世上哪里有公平可论。成王败寇,才是至理名言也。”老者摇了摇头。
    “呵呵,但这选择权,却在孤的手中,不是么?”公子隽笑语嫣然道。
    “老夫只是提供意见,自然不会为殿下决断。”老者拱了拱手,便目不斜视的闭口不言。
    “展先生,此次,你可愿做孤王的管仲、商鞅么?”没有丝毫的犹豫,公子隽陡然离席,走到展白的面前,目光灼灼的问道。
    “我是不是无法拒绝?”展白直愣愣的望着公子隽,语气凝重道。
    “这……”公子隽一愣,显然没想到展白会说的如此直白。
    “公子勿怪,可否给在下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必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展白开口道。
    他这番表态,自然不是惺惺作态,事实上,他是真的不喜欢这种被强迫的感觉。
    好在,这公子隽算是熟人,而且态度也非常的不错,否则,怕是早就翻脸了。
    展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可这却不能强制在自己的身上。
    就以这次而论,出兵救父,展白是出于孝道,可若是除去这一点,就算是被人将刀架在脖子上,他也很难妥协。
    展白是展白,天赐展家是天赐展家,不论从前、现在还是未来,展白都将两者分的很清楚。
    “这……这是当然。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即便是孤王也不能强买强卖。”公子隽话虽如此,但笑得却有些勉强,眼眸中更是闪过一抹的忧色。
    “大司空,孤王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至于成与不成,就只看展先生的选择了。既如此,那孤王就先告辞了。”公子隽没有走回位置上,转身向着主位上的老者拱了拱手。
    “也好,有些规矩,老夫也要跟这些不孝子孙讲讲,既如此,那就不送殿下了。殿下且去别苑休息吧。”老者淡淡的回了一句。
    “展先生,孤王等你的好消息,就此告辞。”公子隽接着向展白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开,随着他的离开,连通那牛犇在内,还有三人也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现在,大殿中也没有外人了,有些晚辈或许不认识老夫,既如此,老夫就自我介绍一番。”目送公子隽一行离开大殿,主位上的老者陡然开口,目光在大殿内所有人的身上一一瞥过,“老夫展才孤,百年前天赐展脉家主,至于现在么……司职春秋之洲楚国大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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