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八节 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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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时分,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很快,变成了磅礴大雨。整个楚国京城都变得一片潮湿。到了黎明时分,雨势渐渐变小,地面却积满了水。
    大臣们很不喜欢在这种时候去上朝。这种时候,当然是缩在被窝里搂着漂亮女人睡觉最舒服。有资格上朝议事的人,都有足够的钱投资在女人身上。只不过,世界上所有事情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即便是皇帝,在这种时候仍然要放弃睡眠和温柔的巨大诱惑,打着呵欠,眨巴着惺忪睡眼和朝臣们一起商议国家大事。
    今天的朝会很是诡异。顺明帝坐在龙椅上近一盏茶的时间,站在玉阶下面的文武大臣,却没有一个人张口说话。
    昨天发生在京城里的那些事情,实在是令人震惊无比。无论清远候丁伟还是昌鹄候崔羊广,都是名声显赫的超品侯爵。两个人都是边镇节度使,手上都握有几十万兵马。虽说天下风气重文轻武,可是对于这种手握兵权,身家显赫的勋贵,朝臣们都要退让一二。可是谁能想到,仅仅只是一天时间,清远候丁家两个儿子被杀,侯府也被践踏得就跟垃圾堆没什么区别。昌鹄候崔家更惨,全族上下尽数被灭,连一个活口也没能留下。
    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人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可是到了也没用。来自安州的玄火军凶神恶煞,蛮横且丝毫不讲道理。听说,带队的兵马司官员上前理论,反而被玄火军痛打了一顿。现在,那个倒霉蛋腿脚尽断,估计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余生。
    这种及其恐怖的变化,让朝臣们看到了自己可能遭到的危机。一直以来,权力就是皇帝和大臣们反复争夺的焦点。无论楚国还是天下各国,在这个问题上都是矛盾重重。从上一代楚皇开始,权力就逐渐落到了大臣手中。到了顺明帝这一代,手中几乎没有任何兵权。朝臣们其实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况。毕竟,治理天下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历史上所谓的“明君”,其实很多都是老老实实呆在宫里,不给朝臣们制造混乱和麻烦的好孩子。什么开创盛世,缺少了朝臣根本做不到。毕竟,从宫廷里发出一道命令很是简单,可是想要把命令转化为实际,就需要无数官员为之操劳。
    顺明帝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大部分权力递交到大臣手中。。只不过,楚国朝臣们在这方面很是贪得无厌。他们一心想要得到更多,却经常忘记了龙椅上那个人是皇帝。
    光禄寺少卿戴功成走出班列,朝着顺明帝鞠躬行礼,面色阴沉,语调森严:“臣恭请陛下撤去毅勇候杨天鸿所有官职爵位,交由大理寺处理。”
    礼部侍郎宣光静出列:“臣附议。”
    户部尚书李圣杰出列:“臣附议。”
    礼部侍郎梅盛生出列:“臣附议。”
    一时间,林林总总从班列里走出了多达几十位朝臣,都是附议戴功成的奏折。
    杨天鸿进京,带给这些人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如果说,此前他们只是觉得杨天鸿力量不足,对自己无法构成威胁。那么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真正使大臣们发现,当日那个自己能够随意**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狮虎之类的强大存在。看看人家昌鹄候,只是在朝堂上提了一句想要求娶文媛公主,就被杀得全族上下没有一个活口。这种事情虽说是昌鹄候首先破坏了规则,可人家毕竟也是按照基本套路来做。先是上奏,然后动用家族力量对皇帝进行暗地里的逼迫。谁会像杨天鸿这般,话也不说上来就直接轮刀子砍人。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朝臣们最怕的也就是这种凶悍且不讲道理的人。所以,像杨天鸿这种做事情蛮横无比的童鞋,就应该从朝堂上这个具有光荣传统且神圣尊贵的地方一脚踢出去。在这里,没有你这种人的位置。
    顺明帝仿佛没有看见站在玉阶下面这些联名上奏的朝臣。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内侍总管东方空。后者会意地点点头,上前几步,从衣服袖子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当众打开,用清朗且中气十足的声音宣布:“陛下有旨:毅勇候杨天鸿忠勇可嘉,功勋卓著,敕封为毅勇公之爵位,领骠骑大将军衔,加封食邑两万户。因西北历州军军纪混乱,削去昌鹄候之爵位,着毅勇公杨天鸿为历州节度使,统管历州所有军民。”
    户部尚书李圣杰听到这里,猛然抬起头,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的目光,连声叫道:“不可,陛下不可啊!”
    一干朝臣们先是被圣旨诏书的内容所惊呆。片刻,像是沸腾的开水一样变得群情激涌。
    “陛下,杨天鸿乃是虎豹豺狼之辈,如何能够将他爵位一升再升?此人狼子野心,必定会对我大楚不利啊!”
    “昌鹄候全家惨遭毒手,清远候丁家一天之内亲族接连被杀。现在,昌鹄候上下已经变成废墟,丁老侯爷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如此白发人送黑发人之惨剧,居然发生在京城之内。陛下,杨天鸿这是谋反作乱,根本就是谋反作乱啊!”
    “恳请陛下收回诏书,三十万历州军绝对不能交给杨天鸿。还请陛下另外下诏,剥夺杨天鸿一切爵位官职,由大理寺和顺天府共同将其拿下,革职查办。”
    宣光静说话的声音很大。他觉得很是惶恐。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事情就变得完全失去了控制。清远候和昌鹄候府上的遭遇,宣光静也是后来才得以知晓。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宣家上下也是如临大敌小心戒备。生怕玄火军突然之间破门而入。还算幸运,预料中最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杨天鸿也许是累了,或者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幕后主使,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宣光静也得以走上朝堂,想要在朝议之上,用光明正大之法彻底击败杨天鸿。
    顺明帝早已料到了会出现这种状况。他面无表情挥了挥手,内侍总管东方空再次运起灵能,用足以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说:“此事不得再议,一切以陛下颁布诏令为准。若是再有人胆敢妄议,必定严惩不怠。”
    杨天鸿此时已经走出班列。他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从东方空手里领取圣旨的时候,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种沉默安静的模样,更是激起了众多朝臣们的愤怒。户部尚书李圣杰与杨天鸿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当下便要上前启奏。只是刚刚有所动作,耳朵里却听到一阵令他为之恐惧的声音。
    “李大人,在你说话之前,有件事情本公想要提醒你。你李家宗族所在的南直隶,最近可是出了一股盗贼。那些人都是江洋大盗,杀人不眨眼。还有你那闺女未婚先孕之事,本公也是藏着掖着一直没有说出来。咱们私底下的事情,最好也是私下里解决。不过,去年户部有三百万两银子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呵呵!这种事情,陛下一定很有兴趣想要知道。”
    李圣杰浑身一震,嚣张愤怒的表情顿时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本能的畏惧和震惊。
    这些事情都是他的秘密。尤其是户部的银子,李圣杰乃是暗中调做它用,原本想着能够用今年税收的银子补充进来。可是谁能想到,账面上做得一清二楚,还是被杨天鸿一个外人所知晓。
    礼部尚书袁松涛此刻也听到了杨天鸿传入自己耳朵的声音:“袁大人,本公听说你那女儿很有些特殊啊!喜欢跟着别家女子玩什么男女互换的游戏。你家后院里牡丹园里,埋着十多个女子尸首的事情,本公可是清清楚楚。还有,袁大人宗族去年的田地文书突然之间增加了好几十倾,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来的。这些事情,袁大人想要本公抖出来吗?”
    “细胞”是一个神通广大的机构。当初组建的时候,杨天鸿就想过利用这个地下情报网络,最大范围搜集一切能够得到的信息。得益于雄厚的资金实力做后盾,“细胞”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渗透到了楚国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朝堂上这些大臣的隐私秘密,几乎都被“细胞”刺探都一清二楚。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杨天鸿想要知道某个人胯下的黑毛究竟有几根?“细胞”第二天就能送上一份数字详细的调查报告。
    “侯大人,你口口声声对你那老婆说是外面绝对没有碰过任何女子。本宫怎么听说,侯大人在京师南门外渠首巷里有个宅子?里面那个妇人颇有几分姿色,还为侯大人生了一位公子?”
    “杨大人,你那儿子在女人方面的趣味很是独特嘛!平台县令的独生女被他活活玩死,然后还要割去****炙烤下酒……呵呵!你应该问问你家公子,那种烤肉味道怎么样?说不定卖给京城酒楼,必定会掀起新的美食风暴。”
    “程大人,你背上的皮鞭伤痕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公可是听说,程大人很喜欢鞭子和蜡烛。还喜欢平时没事就用小刀子往你自己身上切肉玩。啧啧啧啧!以身饲虎这种事情本公只是在佛经里看过,却没想到程大人居然也有着如此伟大高远的志向。真正是令人佩服啊!”
    用灵能传音入密的本事,每个修士都会。杨天鸿早已成为金丹修士,同时传讯给多达数十名官员,这种事情也很简单。他早就预料到今天的朝议会被众人攻击,也针对每一位大臣提前做好了准备。这一招很管用,议论和叫骂声很快平息,大臣们脸上显出了难堪与尴尬的神情。即便是心有不甘,最多也只能是握紧拳头,用几乎喷火的双眼怒视着杨天鸿,看着他神情自若从内侍总管东方空那里接过圣旨,然后叩谢圣恩。
    宣光静是唯一一个没有被传音入密的人。他觉得很难理解这种变化。朝臣们难道不是嫉恶如仇吗?他们不是自己私下里早就联络过,要在今天对杨天鸿发起致命反击的吗?只要站在自己这边的朝臣数量众多,顺明帝的意见也就不用计较。反正,圣旨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还需要六部共同批红认可,方能作数。可是现在……看这种情况,似乎是朝臣们默认了顺明帝的旨意,也无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杨天鸿捧着圣旨转过身,目光刚好与面色惶恐的宣光静接触。他阴森森地冷笑着,让宣光静看了觉得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宣光静并不清楚杨天鸿知不知道自己私下里做过的那些事情?他本能觉得自己应该很安全。何况,儿子的师傅就在宣家府上,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还可以请求仙师出面,保护自己全家平安。
    ……
    朝会结束,杨天鸿刚刚走出大殿,一个身穿华贵服侍的内侍连忙跑过来,带着甜腻的微笑弯腰行礼:“恭喜公爷,贺喜公爷。小的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主事。娘娘有些话想要对公爷说,不知公爷可否跟随小的一起过去?”
    皇后?
    杨天鸿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多少能够猜到皇后要对自己所说的话。“细胞”无孔不入,皇宫内院更是需要重点关注的目标。虽说杨天鸿这段时间远在安州,可是皇宫内院发生的事情,他多少也有耳闻。新萱公主倾心与自己,然后与小荷之间的诸多纷争,杨天鸿全部心知肚明。
    想到这里,杨天鸿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邪恶的冰冷。他对内侍点点头,道:“也好,本公也想听听皇后娘娘对于某些事情的见解。那么,前面带路吧!”
    ……
    新萱公主从昨天晚上就一直等在皇后宫中。她早早知晓了杨天鸿进京的消息,便央求着皇后提前下手,趁着杨天鸿与小荷尚未成亲,赶紧召他过来,把是是非非说个明白。
    张皇后今天很是打扮了一番。因为是召见外臣,故而着装也显得尤为庄重。新萱公主也是如此,特别挑选了一套最为华丽的衣裙,精心描画过的面孔看上去显得很是漂亮。其实,若是不论脾气性格上的差异,新萱公主的相貌倒也不错。只是这人若是骄横霸道,外表颜色上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甚至,还要比普通人更加低贱些。
    张皇后的开场白不外乎就是恭贺杨天鸿晋升公爵,成为朝廷骠骑将军。然后话风一转,直截了当地说:“本宫听闻毅勇公在安州经营有方,只是遂州方面道路难行,也就使得安州与楚国内地之间难以往来。不知这种状况可否有所改善?”
    杨天鸿坐在椅子上,落落大方地回答:“此乃事实,只是遂州官吏狡猾奸诈,尽管朝廷多次下令,也给予道路方面的大量修补银两,可是问题依然如此,没有丝毫改变。娘娘请放心,微臣迟早会要遂州方面给出一个交代。”
    张皇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杨天鸿的回答与预料之中完全不同。她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然后迅速舒展开来,继续道:“听说,毅勇公在安州酿得一种好酒?”
    杨天鸿点头应答:“此酒唤作清灵玉液。味道还算可以。微臣此次回来,顺便带了些。娘娘若是感兴趣,从内侍总管东方公公那里一问便知。”
    张皇后却没有顺着这个话头说下去,她眼睛里闪烁着意义不明的亮光:“连毅勇公都夸赞此酒,那么必定是上好的佳酿。本宫最近听到些传言,说是毅勇公酿的这种好酒,非但是在咱们楚国畅销,就连齐国、魏国等地之人也很是喜欢。说起来,本宫的母家就在齐国,多少也算是颇有财力。不知道毅勇公有没有兴趣在此方面合作一下?”
    杨天鸿表面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心中却在冷笑。
    皇后乃是齐国人。
    当年,顺明帝之后,也就是小荷生母亡故,齐国和魏国都派人前来联姻。张皇后就是那个时候嫁了过来。之所以现在说出这种话来,笼络和威胁之意一览无遗。她用这种方法提醒杨天鸿,若是清灵玉液想要在齐国的出售畅通无阻,那么就势必要答应某些条件。
    果然,皇后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杨天鸿心中的想法。
    “本宫执掌这大楚后宫,有些事情要比局外人看得更加清楚。本宫觉得,毅勇公在亲事方面也许操之过急。其实,男女之间的事情,往往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就比如这天下间的财富,不可能全部聚拢到楚国一地。所有好事情不可能让一个人占尽了。若是想要得到更多,就必须有着更加宽广的心思,更加高远的眼光。呵呵,不知道本宫所说,毅勇公觉得对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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