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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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每天还同以前一样,做早课、念经,洒扫只是少了来往的游客罢了,反而越加清闲安静。
    谢不宁和司桷羽在青崖观待了不少天。两人每晚同住一屋,竟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宛如度蜜月一般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谈恋爱。
    唯一有一点不好,就是福生福珠太粘人。
    兴许是太久没见谢不宁,两只小鬼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围着他转。福生小可爱自不必说,每天早上摘一朵小花花放到他窗台上。
    有天夜里忘了关窗,起床后谢不宁被福生天真地拉着问:主人和司桷羽叔叔为什么抱着睡觉?
    当时谢不宁冷汗就下来了,小可爱,这问题少儿不宜呀。
    用借口搪塞过去后,此后睡觉前,谢不宁一定要检查窗户关紧了才放心。
    福珠性格内向,好不容易见到他后也顾不得羞涩,时不时出现在谢不宁经过的路上,神出鬼没,往往吓他一大跳。
    然后这娃就会说,今天厨房做萝卜丝馅儿的素菜包子,是主人爱吃的。刚出锅,可香啦
    有这两个宝,他和司桷羽牵个手都得偷偷摸摸。
    从厨房揣了两个素菜包子出来,谢不宁沿着小路找到司桷羽。最近他喜欢在这株垂瀑遮荫的凌霄下看书,看的多是谢不宁的经书,上面有不少陈年笔记。
    可谢不宁觉得他是又闷骚了。看书是一码,更多的还是看中这地方隐蔽,好谈恋爱呗!
    偏偏司桷羽就是不说,看书看得认真。
    刚出锅,香不香?谢不宁把两个包子拿出来,往他身边去。
    司桷羽循着声音抬起头来。
    刚出锅的包子还有点烫,谢不宁光顾着手上吃的,不留神绊了一跤。就看到司桷羽把书一合,冷俊的脸上眉毛蹙起,几乎同一瞬间伸出手:小心!
    谢不宁也不怕,举着两个包子对他笑起来:接住了啊。
    话音刚落,人便落到司桷羽怀里,被稳稳按在身前。
    谢不宁顺势倚着他坐下,一双带笑的眸子盛满粼粼波光:接的不错,奖励你。
    说完在他唇上亲一下,有点花蜜的甜味儿。
    司桷羽轻轻推他:不宁
    谢不宁意犹未尽地又亲一下:嗯?
    背后,突然出现一道粗粗喘气的声音。
    谢不宁一回头,胡子花白的师父正按着胸口,满脸惊吓:你、你!你们?干什么呢!
    谢不宁呆滞一瞬间,下意识伸出手:师父你要不吃个包子缓缓?
    第125章 大孝徒弟
    谢不宁把素包子伸过去。凌霄花绿荫如瀑,只见他师父站在外面的小径上,拿着一方桃木刻的印章,脸色铁青。
    谢卜山听说他们快要回京市,才带着早就刻好的印章来找徒弟,作为今年的生辰礼物赠予他,以弥补不能一起庆生的缺憾。
    哪知道刚靠近,猛然目睹徒弟和司桷羽举止亲密,顿时又惊又气。
    吃什么包子!
    没扔你脸上算好了!
    不宁,你这是怎么回事?
    谢卜山板起脸责问,花白的胡子气的一翘一翘。
    得亏他是修道的人,在这种时刻还能保持涵养,否则换成寻常人,早拎起棍子打断腿再说。
    可他心底的惊惧和怒气依然一点不少。
    你说这孩子,这么多年没让他操心过。好呀,他倒是个干大事的,搁这儿等着呢!
    谢不宁只是懵了一下,被师父大声质问后回过神来。包子自然放一边去,扶着师父往石椅上座。
    谢卜山还很倔,挣扎:我不坐,你先给我讲清楚!
    谢不宁表情很平静:你先坐好听我说,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卜山一听,挣扎的力道顿时变小。看看他,又看看神色莫测的司桷羽,脸色狐疑地慢慢坐下去,有两分动摇。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在司桷羽深深的注视中,谢不宁扶着师父坐下道:我们是在认真谈恋爱,没有图一时新鲜,希望师父你能理解除了他不是我女朋友,我们跟别的情侣也没有两样。
    谢卜山屁股刚碰到石椅,腾地一下又站起来,胡子吹得老高:什么叫没两样!你们都是男的!
    谢不宁又把他按回石椅上,年纪一大把还动气,像什么话。
    你先坐下听我说。他神情很坦然,丝毫不见被撞破秘密的慌乱。
    谢不宁并不怕向众人出柜,反而是怕他们受到惊吓,加上头回谈对象有些不好意思,因此才和司桷羽商量好慢慢来。
    眼下计划外被师父撞见,吓都吓过了,借此机会坦白也没什么不好。所以他很快镇定下来,心中打好腹稿。
    光凭气势谢不宁就赢了七八分,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师父,您不能武断地认为两个男人不该在一起,一来就拆散我们。您这样的想法,跟封建社会里拆散富家千金和穷小子的长辈有什么区别?谢不宁试图以理服人。
    司桷羽默然片刻,欲言又止。
    谢不宁看不懂,心说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坚定地支持我?
    谢卜山端坐着从鼻腔里轻哼一声:你倒是穷小子,人家可是富家公子,不是什么千金。
    谢不宁:
    回旋镖竟打到我自己为什么话题歪到diss我穷了!
    重点不在公子还是千金!谢不宁清咳两声,重新抬头挺胸,我是想说,您应该以包容的心态,祝福我们
    你看看你们,当着满殿祖师神仙的面,还花前月下地约会,谢卜山颤抖的手指指着花架,等会儿就让人拆咯,我还祝福你们!
    祝福个鬼!
    谢不宁上前劝他别折腾无辜的花,老爷子把人手一甩,一下子站起来:我不要你扶!
    没成想这回起身太猛,膝盖登时磕到石桌的边缘。谢卜山痛呼一声就倒坐回去,捂着膝盖哎哟叫唤,在两个小辈面前丢了大脸。
    谢不宁也没想到能出这事,赶紧掀起他道袍和裤腿查看,边埋怨,都说了坐下来说,唉。
    谢卜山气的:那还怪我了?
    谢不宁尴尬得眼神乱飞,看到垂下藤蔓的凌霄花,喊道:桷羽。
    他鲜少这般喊司桷羽,尤其现在当着师父的面,总觉得格外羞耻,耳朵泛起一层薄薄红晕。
    司桷羽注意到他的称呼,便看他一眼,走到近前。
    凌霄花行血去瘀,你帮我摘点茎和叶。谢不宁对他笑了笑。
    摘下几段茎叶递过去时,司桷羽还放了朵花在他手心。
    谢不宁刚想说用不着花,想了想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轻笑一下,把颜色华贵的花朵放进胸口口袋里。
    旁边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你还给不给我治伤了?
    谢不宁假装无事发生。
    揉烂凌霄花的茎和叶,他把草药敷到师父膝盖的受伤处,找来纱布缠住。只是这样一来,就不方便走路了。
    唉,出什么柜啊,先把老头子伤养好吧。
    师父,我扶你回去。谢不宁伸出双手搀起他。
    谢卜山想想自个儿一瘸一拐离开更没面子,只好搭着他走路,全无刚才大声我不要你扶的气势,仿佛整个人都矮了一截,别提有多难受了。
    偏偏谢不宁还要说:师父这花也立功了,要不别拆了吧?
    以前怎么没发现徒弟简直能气死人呢?谢卜山黑起脸:不拆方便你们约会是吧。
    那哪能啊,谢不宁耿直道,下回我们肯定换个地儿啊。
    谢卜山捂胸口:逆徒!!
    师父腿磕了走得慢。一路上,谢不宁和他讲了跟司桷羽的相识,到一路相伴走来的过程。
    对于从小生活在山上和道观的谢不宁来说,生活平淡寻常,司桷羽的出现无疑是特殊的。
    同门师兄弟对他大多崇拜,司桷羽却不然。他们相互欣赏,培养默契,在这之后才感觉到交互真心的美妙。
    不是一时冲动,他们经历过时间和生死的考验,能为对方用身体挡住利刃。
    就像纹丝契合的两个半圆,给彼此带来完整,而这份完整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谢卜山听完气消了一点,但酸溜溜的。
    眼看司桷羽正默默跟在后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道:什么别人代替不了,师父还养了你这么多年,他干了什么?
    养个徒弟二十多年,最后被当成白菜拱了,谁能接受!
    谢卜山原本对一直照顾徒弟的男人印象不错,可当知道这人把徒弟人都拐跑,立场一下就换了。
    谢不宁就慢慢细数:送过蓝钻袖扣一对,三百万,一枚胸针,两百四十八万,衣服鞋袜配饰也是他安排的,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应该能在京市二环买套房。给我买巨幕广告也花了上千万不过后来连本带利赚回来了,其他礼物没问价钱
    谢卜山听得直捂胸口:怪不得你有钱寄回来,你怎么花他的钱呢?你们这算什么?
    越听到后面,谢卜山越心惊宝贝徒弟是不是给人骗了。这么能花钱,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对徒弟?
    谢不宁赶紧解释:怎么会,寄回来的钱都是我认认真真打工赚的,没花他钱。
    师父略有点欣慰。
    谢不宁继续说:要是花他钱,咱们道观也不能是现在这规模。他给我的一张卡里有三个亿,我寻思祖师爷有点脾气就没敢花
    刚下山那会儿,就小司想方设法炒股给他五万,祖师爷都特有立场地让他失财了,谢不宁哪敢拿三个亿试探。
    三个亿,谢卜山差点没心脏抽搐。
    他一噎,那我还得夸你是吧?
    谢不宁正色道:师父,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们经过认真考虑才决定在一起。我也知道你担心我吃亏,但是除了你,他是这世上第二个不会让我受伤的人,我相信他。
    谢卜山一时无言,看样子,徒弟是铁了心的。
    谢不宁:我们之间也没有潜规则,等有机会会考虑向外界公开。这条路有很多非议,我不怕,他也不怕。
    不知何时,司桷羽已无声地走到他身边,与他十指相扣。
    虽然无言,平静无波的眼神却传达着坚定。
    谢卜山见他们两个如此这般,简直牙酸,忍了好一会儿才挥手赶人:你们别跟过来,我要自己想想。
    谢不宁哪能让他一个人回去,给司桷羽使了个眼神,先扶师父回房间。
    等只剩两个人了,谢卜山才叹口气,悠悠说道:你头一次带他回来观里时,我还欣慰你终于有个交心的朋友。
    哪知道后来会变男朋友。
    那次你跪在祖师殿里,一遍遍向祖师爷掷杯,跪了快两个小时。谢卜山说,这不像你的性格,明知道结果,还不死心的去卜卦。
    谢不宁笑了笑,没说话。
    大概那时候他对司桷羽也不是完全无情吧,只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师父严肃说:那你就应该还记得,他命格大贵,却不是个长久之象,恐怕活不过多久。
    谢不宁听了哈哈一笑:那有什么,他变成了鬼我又能看见鬼,还是一样谈恋爱。况且我们早就这样生活过一段时间,连适应阶段都省了。
    谢卜山:
    严肃脸维持不下去了。
    谢不宁越想越轻松:要不然我就随他一起去,凭我的身手好歹能混个无常当当?连周朗那家伙都能靠脸上岗,我下去靠脸岂不是还能应聘阎王?最不济也是个城隍吧!
    谢卜山顿时垮起个老脸,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呸,你这张嘴师父点点他,今天受的气可真够多了,神鬼都听着,你还瞎说!
    谢不宁便知道师父终究是心疼自己的,顿时松了口气,笑道:我等下就去跟祖师爷赔罪。
    你可别再去气祖师爷,放过他老人家。谢卜山凉凉地说,从怀里掏出个东西丢给他,拿去。
    谢不宁一看,正是那方印章。底下刻着他的名字,还沾着新鲜的印泥,看来是刚完工不久。
    谢谢师父。
    难得的,谢不宁忍不住拥抱住师父,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拍打胸脯:等我应聘上城隍,保证师父您到地府就是最横的老头!
    第126章 梦魇
    谢卜山并不想提前去地府报到,脚动不得,就用拐棍把人撵了出去。
    虽然被赶了,谢不宁心里却是轻松的,看样子师父接受他们两个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合拢师父的房门,谢不宁拉上司桷羽离开。面对他投来的目光,谢不宁略有得意:八、九成了。
    没想到第一回 出柜,还挺顺利,全靠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啊。
    司桷羽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下次回老宅,向他们公开。
    他的目光淡然却认真。
    好啊。谢不宁欣然应允,甚至一口亲到他唇边,嘻嘻笑了两声。
    债多了不愁,公开一次和公开无数次也没区别了,所以他答应的很痛快。
    想了想又补充道:这回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别又像师父吓磕着。
    司桷羽目光微动。是该先有准备,免得老爷子太高兴激动
    出来后,谢不宁来到主殿给祖师爷上香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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