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里_分节阅读_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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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明安掩饰般地抹了把脸,闷着声音说道:“早,我起晚了。”
    何慕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看了又看,最后说道:“做噩梦了吗?”
    常明安想掀被子去洗漱,他动了动,发现自己裤裆处湿漉漉的,还硬着,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何慕不明就里,见他坐在沙发上发愣,说道:“是我起早了,我买了早餐,给你留了。”
    他见常明安还是不动,狐疑道:“怎么了?”
    常明安突然道:“你帮我把眼镜拿过来可以吗?”
    何慕转过头去,见他的眼镜放在玄关处,虽然满脑袋问号,但也站了起来帮他去拿。他刚转身,常明安就掀了被子往洗手间匆匆而去,何慕回头,只能看到常明安走姿有些奇怪的背影。
    不是拿眼镜吗?
    何慕拿着眼镜站在原地,好像猜到了些什么,眨眨眼睛,脸有些红。
    等到常明安从洗手间出来,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常明安好像洗了澡,身上散发着热气,坐在餐桌上吃何慕带回来的早餐。
    何慕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睡裙撩到膝盖以上,露出笔直的小腿。他今天在睡裙外面还套了睡袍,襟前系得严严实实的,常明安记得他胸口有颗痣,红的,像心头的一滴血。
    何慕抬头问道:“你今天没事吗?”
    常明安猝不及防,连忙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早餐。
    “没有。”
    常明安想到,何慕好像还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你好像很久没穿过旗袍了。”心里这么想,常明安就这么问了出来,刚问出口,就觉得自己不合适,但话已经收不回来,舀粥的勺子磕在碗沿边上,“叮”的一声。
    何慕被他问住了,想了想说道:“我以为你不喜欢那样。”
    自从和常明安那次僵持,何慕就再也没有在常明安面前做出那些惯常的挑逗和撩拨的行为,他想起之前他每次去故意撩拨常明安的时候,常明安脸上的无奈和不知所措,他就觉得,常明安大概是不喜欢那样,常明安是老师,应该会喜欢端庄持重一点的。
    “没有,”常明安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又说了不合适的话,连忙补充道,“我不介意,你想穿的话都可以,不需要顾忌我。”
    从前,何慕只要一段时间不装扮上,就觉得压抑无处派遣,但他和常明安相处,只觉得熨帖,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他也觉得自己很舒服。
    他撑着脸看常明安,问道:“好看吗,旗袍。”
    常明安一时间不知怎样回答,他突然想起那个隐秘又旖旎的梦,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龌龊冒犯的事情。他把其他杂念全部推到脑后,认真地回答:“男生也可以很漂亮,你说的。”
    何慕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抿起唇笑了笑,一双明澈的杏核眼笑得微微眯起来。
    第十九章
    何慕的病完完全全的好了,常明安却仍旧睡在他的沙发上。何慕的美和好之于他,好像是野地里星星点点的小花,在他不曾在意的时候,慢慢地开,渐渐地连成片,等到他注意到的时候,小花已经织锦般铺开了,美得惊心。
    两个人在小小的厨房里错身的时候,常明安能见到何慕雪白的后颈,搭着一两根墨黑的发。他有一次在家里撞见何慕在卧室里拉筋练早功,劈开的腿平直有力,头发高高束起,脸颊沁出汗珠,带着运动后的潮红。还有,何慕偶尔捧饭摆筷,会把筷子递给他,两人的手指匆匆擦过时,有一闪而过的温度。
    还有一次,何慕在客厅里逗猫,蹲在地上,伸出一根食指,在木木眼前绕圈,木木脑袋伏下,屁股抬起来左摇右摆地瞄准,捕猎似的扑上去,何慕瞅准时机把手指挪开,木木一扑,正好扑进了他怀里。常明安在沙发上看书,偶尔抬头看到这一幕。何慕被猫扑得后倒,抱着猫坐在地上,因为怕打扰常明安看书,只是咧开嘴无声地笑,把猫搂在怀里揉了又揉。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秋天无声无息地过去了,紧接着入冬了,今年冬天格外的冷,估计要下雪。在常明安的监督下,何慕裹上了厚厚的绵睡衣,睡袍和睡裙都收了起来,整整齐齐地叠好。他怕冷,上课的时候活动开了就不冷,但在家坐着的时候阴冷阴冷的,总是裹得像个团子。木木也怕冷,入了冬就见天地往人怀里钻,往日里睡觉只是压在枕头被子上,现在一到晚上,就往被子里钻,何慕每天早上起床怀里都揣了个热腾腾的毛团。
    他本以为常明安要走的,毕竟他病已经好了,睡在客厅里又凉,但常明安没走,他也没去说,两个人就这样搭伙过着,在寒冷的冬日里,格外温暖。
    何慕喜欢常明安,但他不说,他怕说破之后,常明安就走了。
    何慕还回了一趟老房子,往日住习惯了的房子,这下子显得杂乱得很,处处都透出没有人气的冰冷来。衣柜里的旗袍料子都很好,需要经常打理,不能干放着,何慕把旗袍都打包好,统统运到常明安家里,整整齐齐地挂在常明安给他空出来的半边衣柜里。
    常明安恰好在,好奇地看着,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买的吗?”
    何慕摇摇头:“我妈妈留下的。”
    常明安恍然大悟,想起模糊的印象中那个高挑却不丰腴的何小姐,又看了看何慕虽瘦却不失线条的身板,疑惑地挑眉。
    何慕被他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把衣柜阖上,解释道:“我抽条后就不合穿了,料子好,不忍心就这样放着,找朋友帮我改过。”
    常明安是第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朋友,虽有好奇,但也不多问。
    入冬后,很快就要到期末了,何慕一些理论课的作业很快就要到交的时候了,课也开始紧张起来,他和常明安各有各要忙的事情,能见到对方的时间大大缩减。
    何慕走在校道上,卫衣里头穿了厚厚的打底,外头套了外套,脖子上还绕了一条浅棕色的羊绒围巾。何慕自己没有围巾,是常明安借给他的,何慕把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面,嗅着围巾里的味道,觉得温暖而安全,走在路上也不像往常低头猛走。
    他看到路边的宣传栏边站了一群人在更换海报,其中一个高个子很显眼,是贺俊。两个人自从加了微信之后,贺俊找了何慕几回,聊过几次,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但贺俊为人爽朗,说起话来也不会让人不舒服,何慕对他印象不差。
    何慕见贺俊正在指挥贴海报,没看到自己,也没想着要过去打招呼,只想匆匆走过去就算了,谁知道贺俊却见到了他,朝他打了招呼。
    这下避不开了,只好停下来朝他点点头,半张脸藏在层层围起的围巾里,显得他的眼睛更大了。
    贺俊和他好一段时间没见了,见到了不免闲话两句,和他讲起了自己正在贴的海报。
    “几个研究生同学一起弄的话剧,圣诞节的时候在大学城的黑匣子小剧场里演。”
    何慕好奇地打量了两眼海报,想说些客套捧场的话,但又缺乏经验,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再点点头。
    贺俊突然皱起眉头,又惊喜地搭住何慕的肩膀,叫道:“何慕你是跳舞的吧!太好了!”
    何慕不明所以,往旁边让开一步,避开贺俊的手,贺俊却不以为然,正沉浸在惊喜里,他左右的同学一听,也不禁喜上眉梢,纷纷打量起何慕来。
    他耐着性子听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贺俊他们的这个戏里头,融合了一点舞蹈元素,原来负责的演员崴了脚,换了个人,舞蹈基础弱些,之前的编舞没法用,只能重新编,但又没有懂行的人,临近演出,大家都在想备用方案,贺俊之前接小表妹苗苗舞蹈班放学的时候,见过何慕跳舞,这下子一拍脑袋,死马当活马医,想让何慕帮忙编舞。
    何慕听着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了好一会儿,心里想着要怎么拒绝,他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更何况是一群?他喜欢教小孩子,但不喜欢教大人。
    贺俊见他犹豫,忙哀求道:“你一定可以的,等到时候排好了,请你和常老师一起来看。”
    何慕突然被他的话打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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