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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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颜皱眉,缓缓说道:你是怕我下手太狠暴露身份?哼,我倒想给他留个全尸。不过既然你想,就由你去处理吧,至于这恢复的时间嘛,我记得毕方你医术很高明的呀~三界谓为第一,也无人敢称第二,怎么这回治我要这么久?
    少年轻啧了一声,脸上露出略微失望之色,他抬手拔下自己眉心的针,眯着一只眼睛对着毕方的死穴比划。
    一百天,不不不,少主再多吃两颗消凝丹,一个月就行!
    毕方快要被谢颜逼疯了,要不是谢颜这回真的被凤凰神火重伤濒死,又受佛经符水影响,险些变回妖形,他一点也不想出魔界。
    想想那个与魔尊一样有怪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每回都将自己折腾得不成人样的钟海棠,好像也没那么麻烦。
    至少魔尊夫人治伤的时候还是很听话的。
    不过
    小方方,这药会不会加深这里的肤色啊,那样就不好看了~我要这两处一直粉粉嫩嫩的,屹郎才喜欢嘛~
    小方方~这么快就修复好了会不会不紧致~慢工出细活,你确定这是最好的伤药了?
    小方方,上回的那个香肌丸还有没有了,可以和这个一起吃吗?
    小方方~
    小方方
    算了,都不是省心的病人!
    毕方深深叹了一口气
    谁知少主一个飞针扔了过来,差点刺中他的眼睛,还好他躲得快,否则就要变成独腿独眼的鸟了,哪天这祖宗一不高兴再折断他一只翅膀?
    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侧,被银针|刺断的发化成一片艳丽的羽毛飘落在地。羽毛的主人还在沉思
    要不然他去投奔段灼尘吧反正他都知道自己还活着了。
    问你话呢!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师兄!谢颜努了努嘴,怒道:还有这些银针,还要扎多久!
    毕方掐指一算,连忙说道:半柱香时间就能拔了,我这就去帮您把少夫人叫来,您安心躺着~
    少年正要开口再说一句话,眼前的老鸟就溜烟跑了。
    他躺着床上,盯着床帐发愣,脑海里回想着这几日师兄脸熏耳红的模样,不禁开心地笑出来声。
    ***
    叶君晰听说谢颜醒了,连忙去厢房探视,还在转角就听见少年一阵又阵的傻笑。
    哈哈~
    嘿嘿嘿
    啊哈哈哈哈~
    跨过门槛看见少年从头到脚都扎满了针,直挺挺地躺在榻上,银针在他的笑声中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就像只遇敌的豪猪。
    这让美人心中猛然一惊:小师弟该不会被毕方治成了傻子吧!
    这该怎么办,早知道就不威胁毕先生了。
    对呀,怎么能威胁医者!更何况自己有求于人!
    叶君晰带着自责走到谢颜身边,少年猛然停止了笑声,改为略带虚弱地轻哼:啊~师兄,是你吗?毕先生让我摘针之前一点都不能动。
    他走上前,将谢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好像和平日里的谢颜并无不同,难道这是三息断肠粉的副作用?会使人不自觉地发癫?
    针灸之术可以治疗癫狂之症吗?
    叶君晰从他极差的医学知识里回忆了一下,自觉好像可以。
    于是便回绝了谢颜让他为其拔针的请求。
    少年根本没料到叶君晰会拒绝他,瞪圆了眼睛问道:为什么?师兄嫌弃我
    谢颜的嘴唇嘟得老高,从侧面看简直与他的鼻梁齐平:这毒不会传染人的,只有吃下去才会中毒。
    少年用他哀怨的小眼神望着叶君晰,见美人还是无动于衷,眼睛一闭就是两行清泪:呜呜呜师兄你不会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吧有件事情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师兄,我刚刚看见毕先生的耳侧有翠毛,他好像是只妖呢!师兄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不想被妖吃掉呜呜呜师兄你是知道我的,我的剑术可差了,如今又受了伤,一定打不过他
    这话着实让叶君晰吃惊,他从来没想到毕先生会是只妖?他与魔界少主的关系这般亲密,魔妖不是从来势不两立吗?
    于是他辩驳道:你大概看错了,毕先生不可能是妖的。
    听到大师兄这样说,谢颜心中更是哀怨,也不顾自己不能动的事实,抬手指着角落里的羽毛说道:师兄你看,毕先生身上掉下来的,他就是只妖,师兄求求你,我好害怕呀!
    少年扯着他的衣袖,因幅度过大,针眼出都溢出血来,他连忙见少年按了回去,用眼神安抚他不要动,然后起身走过去将那羽毛捡起来细细查看了一番。
    这是一片蓝底红斑的羽毛,油亮而艳丽,此时已是深夜,没有日光照射却能自发散出微光,绝不是一般鸟类掉落的羽毛。
    叶君晰拧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魔尊与妖王之间相斗,是因为毕方的叛变?
    毕先生一看就是通晓古今之人,若是只妖,也一定是个势力强大的妖修。这样的人物,从前必然是段灼尘的左膀右臂,如今却投奔了魔界,难怪妖王要与宫北屹都得你死我活。
    只是毕先生好好的为何去魔界呢?还被收揽再魔尊少子的麾下自降身位。这着实令人费解。
    本王的姐姐因为他而一尸两命,那个狗东西却不知和哪个贱女人生了个贱种?你说孤会放过他?!啊?!
    当年明明是段子鸢自己强迫魔尊,她怀得是不是魔尊的种都未可知,你休要诋毁!
    叶君晰突然想到那日段灼尘进犯龙阳剑派时与一魔修伪装的弟子发生的龃龉。不仅揣度毕方投奔魔尊很可能与前任妖王段子鸢都死有关联。
    有没有可能毕方本就是魔尊少主生母的熟识,其生母担心前任妖王肚子里的孩子会威胁到宫哲彦日后继承魔尊之位,所以请毕方设计药死了段子鸢母子,事成之后害怕暴露,直接逃之夭夭?
    他想得出神,以至于谢颜将自己身上的银针全数拔都没注意,反而被从床上一跃而下的谢颜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少年的头枕着他的肩膀,腰腹上的手揪着他的腰带,声音哀切带着颤:师兄你别不理我,我很乖的,你看我自己把针拔了,不劳烦师兄
    第59章 谢颜伤重 奇怪啊,你怎么比上回还不
    谢颜一向对自己下得去狠手, 他见叶君晰不理他,直接运转周身的气血,带着几分霸道的魔气, 将一身的银针全数逼了出去。
    毕方的针灸之术很是高|潮,银针又细又长,若一根根取出不会有一丝痛感。像谢颜这样直接将针逼出,反而有些冒险。几处细微的针孔被猛得撑开,向外渗着血。谢颜怕弄脏了君晰的衣衫, 又将血硬逼了回去。致使那针孔更加打开。
    叶君晰握住谢颜的手腕,却捏到了一处黏腻,低头一看, 发现他脉搏之处正汩汩朝外流着血。美人立刻皱紧了眉头,带着三分怒火说道:谁让你自己乱动的!
    美人钳着他的手腕,力道难得得重,谢颜双手直接被他掰开, 叶君晰扯过自己头上的白色发带就替他包扎了起来。
    凡人眼中的三千青丝在谢颜眼中就是美丽隽秀的银发,它们如同冰柳在温柔的夜风中微微飘荡。
    谢颜看迷了神,默默低喃:好美。
    美人蹙眉问道:什么?
    谢颜与叶君晰齐高, 此时美人低着头, 他为了看清大师兄眼底的神色, 故意侧低了头,从他身后望去仿佛他要亲吻上美人的脸颊。
    我是说, 师兄,好美。
    白色的发带在美人的手中抖了抖,本来蝴蝶结已系得十分对称,却又被扯了一角,一向讲究匀称之美的叶君晰却快速的收了手, 根本没有去再调整那一大一小的蝴蝶圈。
    早些休息吧。
    美人自始至终都没抬起头,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厢房。
    第二日,谢颜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被毕方挂了骨,他竭尽所能的哀嚎,几乎叫破了嗓子。叶君晰自然听得真真切切,站在门外不停的踱步,像个妻子正在待产的丈夫。
    毕方刚从厢房里走出来,他就连忙迎了上去:我师弟他怎么样?
    美人担忧的红眸仿佛欲碎的红水晶,毕方本来已经和谢颜串通好将治疗的效果说得差一点,将谢颜描述得可怜一些,如今却临时改了口:少少侠没事,好好养着就行。他突然想起谢颜的吩咐,连忙补上一句:此处是仙魔交接之处,灵气污浊不易少侠恢复,叶公子务必将人带回凡间。
    叶君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趁着天色不暗,扶着谢颜就回了楠木古宅。
    古宅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却一个人也没有。
    叶君晰提起的一颗心放松了些,谢颜大概是下午嚎叫时耗尽了一身力气,如今已经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他轻轻地将人放在床上,将被褥盖至少年的脖子处仔细掖好,已是这般叶君晰还觉得不够,特地施展了对于他来说最耗灵力的炎之术,将被褥温热了一番。
    刮骨疗伤之后,谢颜的身上就冷得很,体温比他这个冰灵根体质的人还要低。毕方说这实属正常,半年就可恢复。他这个不懂医术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谢颜睡得多,醒的少,即便他面上再怎么活跃,可叶君晰心中也知晓,经此一毒之后,谢颜的身子是垮了。
    他时常盘着谢颜送他的手串坐在亭中发愣,一坐就是一天。
    有时他会想起从前在龙阳剑派的日子,有时他会想起他被沈向卿称作入魔的那个夜晚。
    快乐的、痛苦的、愤怒的、酸楚的回忆正如宅院外那个五彩斑斓的结界,隔绝了凡间世界的同时也封闭了叶君晰的内心,他已经半个月没有离开过这里了。
    突然间,一道绚丽的圆盘插|进这流动着五彩光芒的结界,叶君晰抬手抓住那圆盘定睛一看,确实一把白贝玄化扇。
    他抬头一望,穿着灰道袍的钟介然正攀在一棵杉树上与他招着手,声音和他的梨涡一样让人欢快:君晰!吾来了!放吾进来!
    结界隔绝一些声音,使得钟介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如同被人捂住了嘴巴在说话。
    叶君晰抬手一挥,那美丽的结界就如同阳光下的炫彩气泡悄无声息地炸裂开来。
    钟介然如同一只灰色的松鼠,顺着树干溜溜地爬了下来,也不拍身上的树灰和叶子,就这样一路跑了进来。
    看见那九曲桥后,钟介然停住不动了,站在湖边弯腰插着膝盖直喘气:哎哟喂,你这宅子太大了,吾绕了半天才找到你。怎么了?你急着寻吾是出了什么事?
    钟介然回到魔界和毕方探讨了一下心阳秘凝丹的炼制方法后,就带着四样圣物和乐沅荀游历去了,兜了一圈最后发现最适合的炼药之处竟然就在泷桦山的山沟沟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回去看见叶君晰给他留的字条立刻就赶了过来,看见他神色有些落寞不禁大声惊呼:你那个谢小师弟的呢?不会死了吧!
    叶君晰瞪了他一眼,带着人去了谢颜的房间。
    大约是不同的医修有不同的诊治方法,毕方看诊多半只是搭脉,而到了钟介然就变得十分复杂。
    又是吐舌头,又是捏肚子。
    看了手掌还摸了额头。
    最不喜欢被别人接触的谢颜差点没气得将钟介然轰了出去,尤其是当这小子摸了半天,竟然说道:奇怪啊,你怎么比上回还不行呢?
    不行?你说谁不行?!
    虽说魔界中上上下下都在传,少主是因为那方面不行才错失了美人,可这事除了钟海棠,谁敢放在明面上说。
    谢颜压着怒火,听大师兄在与钟介然交代着前因后果:他之前中了三息断肠粉,一直呕血不止,让魔界的毕先生看过,好是好了些
    叶君晰话还没说完,就被钟介然截道:三息断肠粉?那不是凡人的毒吗?你身为一个仙修居然连这都识不破?
    钟介然一身灰道袍沾满了木屑和树叶,俊俏的脸蛋上也被树杈划了道血痕,看起来就像是个乡野村夫,然而就是这个不修边幅的散修却开口嫌弃起面前这两位正统修士来:你们龙阳剑派是不是没有正宗的药理课啊~怎么一个两个医术都这么差!君晰,难不成你们剑派天天只舞剑吗?
    被这么一个人嫌弃,是谁都会有点尴尬,叶君晰微微低下头,摸了摸鼻子。
    龙阳剑派当然有正规的药理课,柳长老授课,每七年开一次,总课程有五百二十五节,一节不拉的学完也要三年有余。柳司纯教学一直讲究学习和实践相结合,她的课程有趣又精彩,再加之其娓娓动听的声音和风华绝代的外表,龙阳弟子的医术都是一等一的好。
    而叶君晰则是剑派上下唯二不及格的弟子。还有一个就是谢颜,据说当年结课考试时谢颜直接交了白卷,还大言不惭地说:有我谢颜在,怎能让大师兄一人担这药理倒数第一的名声?!
    身为柳长老的座下弟子,居然药理课不过?!
    谢颜回去就被柳长老暴揍了一顿,让他重考。可谢颜这小子倔得很,重考三次,次次交白卷,柳司纯拿他也是没办法。
    但他这番举动并没有将叶君晰医术位列龙阳三孬中拔出来,因为白卷并不代表不会。而叶君晰他是真的答不对!
    剑派弟子为之惋惜,感慨人无完人,也正因如此,叶君晰在他们心中温柔中又带了那么一丝真实的可爱。
    有时候和叶君晰一起出任务,龙阳弟子巴不得大师兄受点小伤,中点小毒,好在大师兄面前一展自己的医术。可叶君晰离开剑派的次数本就不多,而且都有谢颜跟着。有谢颜在,这秘境中的妖魔鬼怪就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只会伤及谢颜,不会给大师兄造成伤害。
    每每都是谢颜拖着病体跑到叶君晰的面前。
    大师兄,我的胳膊折了。
    大师兄,我肚子痛,好像中了毒。
    大师兄,我眼前疼,看不清了。
    一开始,龙阳弟子都以为谢颜是个傻子,剑派上下找谁不好,找医术最差的叶君晰给他治伤。后来是何缘故,大家也都了然于心。
    而此时,不了解谢颜真实身份以及佛经符水一事的钟介然还以为谢颜是因为吃了凡人的毒,没有及时清除干净,伤及了五脏六腑,导致其身体亏空,故而语重心长地问道:谢道友,吾一向有话直说,问你个问题,你且如实告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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