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蒙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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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让我买了一捆红线回来,然后跑到深山老林里烧了一锅开水,只是那开水之中,倒了很多的朱砂,直把师父肉疼得直掉眼泪,那可是师父储存的所有朱砂了。而且到市面上购买朱砂,是非常昂贵的,只因那朱砂原石非常的稀缺,更重要的是,我和师父都穷得叮当响。师父静静的看着简单支撑起来的锅灶,尤其是那锅朱砂水,不多时,便是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
    “师父,您放心,我会多找点事做,再给您购置一批朱砂粉回来。”我低着头,不停的填着柴火。
    师父扭头看了我一眼,随口说道:“你少给我惹一些麻烦,我就心满意足了。”师父搅拌着朱砂水,但见水开了,便把准备好的一捆红线扔进了锅里继续煮。不时的挑起红绳看了看,又抛了进去,也不知道是热气熏的,还是师父真的心疼,他的眼泪时不时的又掉了一滴,看得我也跟着心疼起来。
    这次原本以为驱个鬼就能赚到一笔不小的生活开支,哪知鬼没驱走,还把师父的老本都折了进去,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对不起师父的教诲。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师父,我们不去黄三友家驱鬼,怎么又回到这深山老林里煮红绳呢?这红绳是干嘛用的?”
    师父皱了皱眉头:“朱砂为至阳之物,有辟百邪之力!故而道士画符,皆以朱砂为引,可请动上真神仙注符,使符咒的威灵之力大增!若以朱砂灌入红绳,又可制百邪,我们现在还无法料定那黄三友家中藏着一只什么鬼邪,但贸然前去,又恐它逃窜,所以我们必须先封住黄三友的家宅,让那鬼邪不能逃出生天,尔后再入宅捉鬼!”
    原来这朱砂煮出来的红绳,竟然能够制服鬼邪,我想了想,随即又问:“师父,怎么使用这红绳?”
    “到时你就知道了!”师父没再多讲,但见锅里面的朱砂水越来越少,师父当即把红绳捞出晾晒,并又说:“今天天黑之后,我们立即出发!”
    或许是为了不惊动黄三友家的那只鬼邪,我和师父一直等到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方才悄悄的出了山,直奔黄三友家的大院子。只是我们并没有直接去敲门喊人,师父吩咐我把红绳摊开,然后围绕着黄三友家的大院子外围,围绕着墙根缠绕了一圈,最终在门口位置,将两个线头打了个活结。做完这些,我更加疑惑的问:“师父,就,就这样就能封住这家宅院吗?”
    “不错!”师父点了点头,或许是看我实在不明白,只得解释:“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也就是说,神明为清阳之气,居于上方天界,而鬼邪,为阴浊之气,则居于地下阴界,鬼邪行走,纵容能够驾驭阴风,但却无法离开地面三尺之距。若是超过了三尺的高度,鬼邪便寸步难行,故而,鬼邪必须紧贴地面而行,这红绳看似微不足道,但是在鬼邪面前,宛如连绵大山,根本无法翻越!”
    “师父,就是说,如果路挡住了,他们就无法翻过去,对吗?”我眨巴了一下眼睛。
    师父再次点头:“嗯,现在那鬼邪还藏在这座宅院之中,不过,我想那鬼邪也应该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座宅院内,鬼气森森,邪气冲天,实在不是好兆头!嗯?这大门口居然长了一棵老桑树?唉,门前栽桑,家中必定有人丧啊!”
    “师父,我也看出了这桑树不应该栽种在这座宅院的大门口,听黄三友说,他老婆当年生孩子时,由于难产而死!现如今他的生意虽然做得不错,但家中却没有什么人气,诺大的宅院,只是住了三口人,人丁不旺,财旺反压身!”我依照曾看过的堪舆书小心翼翼的拆解道。
    “你只说对了一半!”师父轻叹一声,又说:“财旺压身,财运最多能够支撑七年,但黄三友的财运经历了这么多年,不但没有走低,反而越来越旺,你可知道为什么?”
    “额!”我抓了抓后脑勺:“师父,这个……书里面没有说啊!”
    师父随即又说:“记得第一次见到那黄三友时,已然能够看出他自身的福运宽大,有吉星高照!如果我所料不差,这黄三友的身上,一定有什么法宝庇佑,否则他的时运不可能维持到现在还不败!”
    “法宝?”我眼睛一亮,心里不禁纳闷起来:“这个黄三友,身上居然藏着法宝而不说出来,亏得我对他这么坦诚,他却还留了一手啊!再次见到他,我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猴子,去敲门吧。”师父整理了一下衣衫,示意我去敲门。
    我急忙跑到门口,可刚欲敲门,突然想到里面那个烂摊子……尤其是黄玉婵的死,深深的打击了我,此时此刻,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或许我若是没有发现她是假扮白衣女鬼的大活人,她也不会惨遭这个下场,她,她还会是那个躲在屋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的快乐女孩儿,纵容她不快乐,至少也比惨死强!
    “咚咚咚!咚咚咚!”
    犹豫了老半天,我还是用力的敲响了黄三友家的大门。
    过了好大一会儿,只见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开的门。透过门缝向院子里看了一眼,只见院子里挂着诸多白花,以示丧事。我的心顿时一沉,而这时白发老头儿错愕的看了看我,开口询问:“请问你们是?”
    白发老头儿穿着黑色的长衫,显得身形枯瘦而又矮小,头上戴着黑色的瓜皮小帽,又显得十分的精神,他手上拄着拐杖,似乎有些立足不稳。闻言,我忙回道:“老人家,我是黄三友的好友,前两天还住在他家里,知道他家出了事,特意回来看看!老人家,请问您是?”
    “哦,我是这潘阳镇的镇长,三友家的闺女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作为镇长也就来帮衬帮衬,院子里还有一些镇上的士绅以及三友的好友在帮忙操办他闺女的丧事,你们既然来了,先进屋再说吧。”老镇长说着,忙把门开得大些,迎我们走了进去。
    前院无人,但是到了中院,却是有着不少人。倒是如同老镇长所说,这些人衣着打扮,一看就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主儿,想想也是,黄三友好歹也是一个富贵人家,来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照应,也不足为奇!
    只是我踅摸了很久,也还是没有踅摸到黄三友在什么地方。
    这个院子的正中央位置,摆放着一副漆黑色的薄棺,右边是灵棚,左边是依地搭起来的简易锅灶,还有几个做饭的师傅在烧火。其余的宾客,有的站在院子里闲聊,有的则是在屋里说话,好像黄三友就在屋里。我回头和师父相视一眼,师父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先找到黄三友,而他,则是缓步走向了灵棚。
    按照丧葬风俗,家死的人,若是还没到下地的时辰,就会先放在屋里,但若是死的人辈分太低,又是夭折,则不能把尸体放在屋里,必须在屋外的院子里搭个灵棚摆放。一旦到了下地的时辰,再收敛,入葬。我不忍心去看那灵棚,正如我不敢相信黄玉婵已经死了的事实,我强忍着收回眼角的余光,正视着正屋门口,可还未等我进屋,突然有人拽住了我。
    我回头一看,不是别人,居然是账房先生曹文贵。曹文贵有些惊愕的看着我,随即拉着我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你猪脑子啊你?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跑回来了啊?原本这件事我们老东家已经不愿再追究,若是让老东家的闺女平平静静的下了葬,此事说不定就不会有人再提,而你也不必再东躲西藏,可你现在跑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岂不是在告诉我们老东家你就是杀人凶手?!”
    “我没有杀小婵!”我顿时激动的向曹文贵反驳。
    或许是我的声音太大了,屋里瞬间冲出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我仔细一看,不是黄三友还能是谁?
    黄三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我跟前,在我震惊的注视下,他面目狰狞的一把上前来抓住我的衣领,继而满嘴酒气的大吼道:“猴子!你居然还敢回来?你说!你为什么要杀我闺女?!为什么?!”
    听着黄三友那震耳欲聋的质问声,四周的所有宾客,在这一刻尽皆哗然,他们或许还没闹清楚怎么回事,但我知道,他们很快就会闹清楚的。我立时激动的回应道:“老黄,我……我没有杀小婵啊!我这次来是帮她驱鬼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她啊?”
    “驱个屁!你小子啥都不懂,你会驱鬼吗?你亲口告诉过我你根本就不会驱鬼,但在我闺女死之前见过她人的,只有你猴子!”说到这里,黄三友已经是老泪纵横,带着沉痛的哭腔喊道:“猴子啊!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见到我闺女之后我闺女就死了?为什么?!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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