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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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这样一番危险的局势,他知晓,这么多年他终是小看了炎珺在魔界的实力,更小看了他的人所探知的消息。或许他那位叔父早就料到突然在天庭出现的他便是当年的沐玉王子。便处心积虑在他的人中动了手脚。
    一切局势早已挽回不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保全她就好。帝玦这样想。南天门之外,他故意放出布防图,破灭了郁泉幽心中那一道死守着的防线。他看见了她眼中的失望,心虽然隐隐的痛,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离忧殿前,他狠心将曾今她视若珍宝的桃花埙摔碎,将曾经装满回忆的离忧殿毁得一干二净。彻底消失在郁泉幽面前。
    他以为这样就能保住郁泉幽。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炎珺在他带兵出征之前,在南天门埋下的剑阵中被罗刹洒下了魔界至毒蛊物。蛊虫早已在郁泉幽体内生根发芽。
    在他狠心离开天界后的三日,伶云突然派人传来郁泉幽病重,只希望再见自己一面的消息。
    那时他才有所察觉,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似乎有些不对劲。
    当帝玦拼了命般将郁泉幽从死亡的边缘救回后,终于在她体内查探出了蛊毒。
    罗刹,魔君沐言从下界救回来的孤女。
    罗刹女从小习蛊毒之术,她的蛊术无人能解,便是八荒巫蛊之术盛行之地,也拿她的蛊毒毫无办法。本是一个高傲无比,才华横溢的女子。却一心爱慕着帝玦,虽为魔界长公主,可对帝玦从来都是痴心不改。
    她知晓当初的帝玦为了寻找自己的母亲潜入天界。一直视魔君与王后为父母的罗刹自然支持帝玦的决定。她以为,等待寻回魔君与王后,昔日的大月宫依然会是最自由快乐的地方。她也以为,在那之后,她同帝玦再也不会分开。
    可是直到后来,她听见天界处处传来那降雪上神同逍遥神君帝玦的佳话,心中自然妒意横生。从小,在罗刹的心里,帝玦便是她未来的夫婿,以后她是要当魔族王后的。这样的心理使得罗刹接受不了帝玦同其他女人亲热。
    她恨郁泉幽,恨之入骨。于是,将沐玉王子没死并且化身为天界逍遥神君之事告知了炎珺。而便是她这一告密,让炎珺确认了自己心中所疑。罗刹立了头功。为了将郁泉幽从帝玦身边赶走,自然要同着炎珺为伍。
    设下一个个骗局,只不过是想要帝玦回头看她一眼。
    罗刹虽然偏执,认为帝玦一直都是她的未婚夫婿,可当她瞧见帝玦为那个女人深深担忧而蹙起的眉头时,她心里其实明白的很,她与帝玦是再无可能的。
    可她不信,总认为,若是将郁泉幽从帝玦身边赶走,她便还是有机会的,有机会可以同帝玦像从前孩提时期那般无忧无虑。
    便是这般,她才会向炎珺禀告,只说自己有法子控制帝玦,可以让他为炎珺所用。而她的方法便是阵法巫蛊之术。
    当她将郁泉幽中蛊之事告知帝玦。她的确看见了帝玦惊慌与深切担忧的神情。那样的神情使得她心中嫉妒的发狂。
    他早已不是自己的翩翩少年郎,罗刹曾经劝过自己。可终究无法放下心中执念。
    于是她告诉帝玦,从今往后若是不乖乖听从炎珺的安排,不听她的劝告,那么便等着亲眼看着郁泉幽在他面前死去。
    罗刹说,“三日,三日之内,你若无法在她心头插上蛊刀,将她的蛊毒血逼出...她便必死无疑。”
    她亲眼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面色难看至极,明明已经极怒,却害怕惹怒自己而害了那个女人。
    罗刹又觉得可笑,嘲讽着他,淡淡说道,“我只给你三日。三日之后你做到了,我再告诉你具体的解毒之法。”她说的冷漠无情,完全没了从前儿时那般的温婉善良。
    帝玦每每为郁泉幽担忧害怕的神情便如万箭穿心一般让她痛不欲生。
    自南天门将郁泉幽救下。她便一直昏迷的躺在玲珑殿中。瞧着她日日被蛊虫折磨的日渐消瘦。帝玦终究还是向罗刹低下了头。
    罗刹瞧着他被逼无可奈何的模样,心间何尝不是酸涩难忍。从前的沐玉是多么一个骄傲之人。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惊慌失色,更加不会向任何人低下头。可如今的他...却为了郁泉幽,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
    三天。玲珑殿中挂满红绸。
    郁泉幽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只发现自己身着喜服,躺在同样穿着喜服的帝玦怀中。
    那人满脸疲惫,合着眼,似乎懒得睁开。郁泉幽酸了鼻子,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五官,极害怕自己现在感受到的一切不过是幻觉罢了。
    穿着喜服的少年,尔雅俊朗,缓缓睁开双眼,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只是,当她张口想要同少年说上一句话时,那人却不知从何处迅速掏出了一把匕首,便这般狠狠的插在郁泉幽的心头。
    帝玦无法置郁泉幽的死活不顾,就算是今生再不能同她相见,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只不过是为了让她活着。
    可是他又何曾真正了解过郁泉幽心中所想。若是让她离了他而活,一切都会失去光彩,那时的她将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少年转出的刀法狠绝无情。那么镇静的人,在瞧见郁泉幽胸口源源不断的流出血迹,手指照样是止不住的颤抖。
    他该是知晓,那时的郁泉幽是有多么绝望。可帝玦也知道,仅仅是这样,郁泉幽不会死心。绝不会死心。
    她同他一样,固执,死心眼。
    他忍着心疼与发颤,从她的心头剜出一碗蛊毒,头也不回的离开。不管躺在床榻上的女子此时此刻的煎熬与痛苦。罗刹告诉他。郁泉幽所中蛊毒,虽已经将重头利害的蛊母取出,却依然埋藏于她的体内。解毒之法,只能是日日从她的心口取出带着蛊毒的心头血,延续至少一个月,方能解毒。
    他别无他法,也为了让郁泉幽彻底死心,编造了一个谎言。当时的魔界纷乱复杂,所有的谈资都不为六界所放过。很快六界众人便晓得,原来当年的沐玉王子便是如今的逍遥神君。更甚于知晓,那风流倜傥的逍遥神君早就心之有属,喜欢之人莫过于从小一起长大的魔界长公主罗刹女。
    而当初接近天界那位降雪上神不过是为了盗取天界的布防图,以便攻打天界,夺取领地。
    几日前,身受重伤的降雪上神突然在别鹤仙居中消失,却被人告知六界,那天界最小的公主,如今被她那位夫君困于玲珑殿中,日日剜取心头血喂养罗刹公主。只是因为那罗刹女身负怪病,需要上古神兽凤凰的心头血才能医治。
    数日之后,当郁泉幽拼命从关押着她的冰洞中逃出后,在玲珑殿前远远的瞧见了一座与从前的离忧殿一模一样的宫殿。
    她还些许记得,当初帝玦建造离忧殿时,为大殿提名,只说,“护你一世无忧。”于是取名为离忧殿。如今,从前的宫殿被毁,原来只是因为魔界有着一座一模一样的。
    她摇摇晃晃的走进那座宫殿。
    红绸飘散,那宫殿之中不断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涩语绵绵,让她羞红了面颊,也彻底绝望。
    她疯了似的冲出玲珑大殿,冲出大月宫。一路狂奔至苏周。也就是在苏周那一片林中,她遇见了元影元玉的祖先元邪与元锦。她逃出大月宫,便想要去长白寻当时刚刚归隐长白之中元始天尊。
    树林之中,她瞧见了同样匆匆忙忙赶路前往长白归属的元邪与元锦。
    只是,这两个从人间而来,一心求仙问道的兄妹二人似乎惹上了什么麻烦。郁泉幽出面替他们解决,却因着身上的伤而无法与他们同行,只好躲过一面,逃去了林中疗伤。
    那时的帝玦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瞧见她崩血而吐,摇摇欲坠坚持不住的模样,终于还是不忍心,飞身而去,替她疗伤。彼时的他已经为了她失去了一般修为。
    林中救治,他失去了另一半精深的修为,狼狈不堪的逃回暗处时,若不是抚孤在他左右护法,或许都不能活着回到玲珑殿。
    苏周山林,错综复杂。就算郁泉幽被帝玦从死亡的边缘救回,也绝对逃不过苏周一带为虎作伥的妖魔鬼怪。
    她发了狂,而这一切全都收入了帝玦眼底。
    可当时的他已经昏昏欲睡。抚孤实在看不下去,只好将离开的元氏兄妹再一次引回了苏周,只是为了救郁泉幽。
    抚孤并没有再回那个地方,自然不晓得后来发什么了什么事。他只是知道当时的储君殿下几乎已经快要魂飞魄散。
    元邪与元锦返回原地时,只看见郁泉幽浑身是伤的躺在旷野之上,而身边全都是死状惨烈的妖魔鬼怪。
    他们自是不知郁泉幽到底是何人。但出于郁泉幽曾救过他们一命的恩情。他们将受重伤的郁泉幽带在了身边,一路赶往了长白。彼时的郁泉幽身上的神力早就因着心头血尽失而散尽,若不是有着神身,便早就不能存活。她前去长白只不过是想要寻到元始天尊,吞下聚魂丸早日返回天界。而元邪与元锦则是为了向元始天尊求学仙术而行于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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