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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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中,似乎有人在唤她。
    只是声音渺远,她听不清。
    眼前光华如曦,她伸出了手,轻轻握住了盒中之物,轻唤一声。
    “不染,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破塔
    刹那,锦盒碎成了齑粉,狂风烈焰,滚滚翻飞!一道金色藤鞭眨眼伸长数丈,在空中掀起一道凌厉的罡风,仿佛置身于旋涡之中,一舞卷起惊涛骇浪,浊气触之即烟消云散!
    空中道道残影,待看清那道裹挟着电光火石的藤鞭在哪儿,又已然落到截然相反之处。
    璀璨金泽,搅得周遭狂风四起,竟盖过镜鸾所凝的天雷,照着相柳的九颗脑袋一并抽去!
    方才还在讥讽镜鸾法力大不如前的相柳眼神顿变,急忙闪避!无奈四下狭隘,九颗脑袋一齐躲闪就显得尤为局促,慌乱中,竟有两颗脑袋缠在了一起,撞在柱子上,磕出一道巨大的裂痕。
    鞭影刻意避开了镜鸾般,连一下都不曾落在她身上,回头望去,滚滚尘烟中,一袭白衣,长发散如瀑,被血染红的半边肩膀尤为触目惊心。
    她手中紧握着不染的一头,稍一触之,腕上缠绕的无愧便如见了天敌般匆匆散去,落在地上,没一会儿便消失在塔内。
    相柳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渺小如尘埃的凡人女子,在看到她手中握着的鞭子时,几乎要将九双眼珠子都瞪出来。
    若不是四下昏暗,应当能瞧见它七寸处还留着的一道残痕,它至今仍能清楚地记起那日大荒之上,让它痛得不住抽搐的那一鞭是何等狠辣,它的鳞片若再脆弱一点,即便有天道庇佑,性命虞,它这辈子也别想再爬起来了。
    晃神间,错觉一般地,它似是从这个瞧着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身上看到了另一人的影子。
    同样是一身白衣,一双暗含凌厉的桃花眼,冰冷薄情。
    它心头一震。
    不,不可能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人能使得动霄明剑和寸情剑,怎么可能还有人有能耐驱策神兵不染!
    “小丫头你!你到底是谁!”
    尽管心中的猜测已呼之欲出,它却还是不敢相信今日所见。
    闻言,她抬起了眼,明明已经摔断了骨头,也不见她吭过一声痛,平静得有些瘆人。
    可那波澜不惊,无畏无惧的眼神,却让它回想起当年大荒之北,初见那四灵之首时,似乎也是如此这般,不染盈华,将苍茫的天地都变作了陪衬。
    她就如这般,站在硕大如山峦的它面前,坦然利落地报上了名。
    昆仑陵光,前来取尔性命。
    落落素衣,翻滚如霜华化作的白焰,金丝红绫,像一幅将要传世的画卷。
    “天虞山,云渺渺,请阁下让一条路。”
    她迈出一步,压抑着颤抖,忽然一扬手,不染光辉顿时大盛,风声如吼,竟将靠近于她的几片蛇鳞都硬生生绞了下来,本就昏暗至极的塔内,由上至下,皆被这凌厉强劲的罡风席卷!
    法力低微的妖魔蜷缩在一处,瑟瑟发抖,几度挣扎,却还是被掀得四处碰撞,属实不知发生了何事。
    浊气被凌割得再难汇聚,镜鸾也不得不速速退避,相柳几乎睁不开眼,匆忙往上层躲避,恰好露出了那道“窗”。
    她冲了过去,一鞭挥下!
    残影闪过,只听得一声扎耳的脆响,而后,墙上的层层蛇皮崩出一道缝隙,随即迅速蔓延开来,眨眼间如蛛网布满了整面“窗”。
    再一鞭,蛇皮尽数脱落,露出被掩盖多年的一道深痕。
    相柳面色大变:“等等!”
    可事到如今,便是想拦,也为时已晚。
    流窜着绝美却又可怖的光辉的不染全力一甩,正中裂痕中央,溅起碎石片片,又深三寸。
    四周陡然静了下来,一片死寂中,传来了清脆的崩裂声。
    攒动着嘶嘶辉光的藤鞭,抵着那道裂痕,忽然光华又起,在相柳惊愕的注视下,直破塔壁!甩上云端!
    刺目的天光渗入塔中,霎时塔壁破碎,走石飞沙,塔外天链摇摇欲坠!
    这条路,还真被她硬打出来了!
    “咳!”想速速离去,却连一步都迈不动了,她捂着嘴,吐出一口浊血,软倒下去。
    “主上!”镜鸾从震惊中回过神,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了她,才发觉她灵力耗竭,几乎没了意识,却还紧握着手中的鞭子。
    望着这条已有数千年不曾出现在人世间的不染,她的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居然在这
    怎么会在这呢
    昆仑封山后,她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了。
    塔壁被破,塔内妖气外涌,相柳怒不可遏,杀气陡然暴涨,竟是硬顶着灼魂印的痛楚,露出了尖锐的毒牙。
    “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如此,今日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
    它咽喉滚动,不断有浓郁的浊气从口中溢出,方才那些邪气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当年将大荒山岭尽数化为泥沼的秽毒,至今历历在目。
    镜鸾顿觉不好,抱紧了再难起身的云渺渺,想立刻带着她飞出去。
    蛇尾突然从侧面扫来,比之前狠厉数倍不止!虽及时躲避,却被逼得远离了这唯一一条出路。
    眼看着九头蛇毒当头喷来,她抬手凝起灵障,已经做好了万不得已之时以身挡毒的准备。
    便是散尽元灵,她这回也定要护住主上!
    忽一声轰鸣炸开,冲天的尘埃从下方毫无征兆地滚滚而来,两道光华从破出!其中一道径直朝着相柳冲去,,笔直地刺入其咽喉!
    于无边的浑浊中翻涌出一截如雪的衣袖,梅枝般修长好看的手转眼握住了剑柄,反手一斩,裹挟着墨色光华的泰逢剑当场削下了一颗蛇头!
    另一道流光则飞至镜鸾和云渺渺身前,蓝光一闪,散发出浑厚的灵泽,迎头而下的蛇毒转眼四散,溅在一旁的柱子上,顿时烂成一滩泥水。
    如此动静,饶是气力耗尽的云渺渺也挣扎着睁开了眼。
    光辉耀耀,仿佛从天而降的晨曦,映照着塔中长年不见天日的混沌。
    空中翻飞的细尘,仿佛是一层朦胧的纱,纱另一头的人,手握长剑,傲然而立,仿若姣姣天上月。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赶来的,会是那个凶巴巴的魔尊。
    若是他,此刻定然会冲上来,先劈头盖脸地痛斥她一顿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镇压
    “阿鸾!”一金衣少年从烟尘中跑来,步伐匆忙,还有些灰头土脸的,上来便先握住她的双肩,上上下下地打量,“可有伤着?”
    镜鸾一时愕然,这场面已经足够混乱,再添这么一位,只觉莫名其妙。
    在她动怒踹走这个疑似登徒子的糟心玩意儿之前,他似是终于反应过来,拂袖变回了原本样貌。
    “莫慌,是我。”
    看清他的脸,镜鸾及时收住了挥过去的拳头,一脸错愕。
    “你你怎么在这!”
    “还能是吃饱了撑着来消食的吗?”司幽好笑地拍了她一记,低头瞧见她怀中的人,面色顿变,猛一拍大腿,“怎么又伤成这样了!”
    没等镜鸾道出始末,他便瞥见她手中的不染,流窜的光华还未褪去,他忍着痛赶忙将藤鞭从她手中抽走,扭头看向长潋,“你给的?”
    长潋脚边还躺着相柳的一颗头颅,淡淡地点了点头。
    司幽气得头疼:“你可真大方啊!把上古神兵给一个还没开光的弟子,回头灵气枯竭,一条命又得交代在这,本君看你上哪儿哭去!”
    他看了看也快要耗尽此身灵泽,却还在咬牙撑着的镜鸾,抬掌聚灵,将灵泽一同打入她二人体内。
    他的灵气与旁人不同,贯通五行,天下之灵皆可为他所用,但同时为二人续灵,到底还是有些吃力的。
    他抽不出空来应付身后的陷入暴怒的上古凶兽,便只能交给长潋一人。
    相柳断了一首,伴着剧痛,心中怨怒化为震天的嘶吼,若不是有塔顶的灼魂印压制,它只怕要冲出锁天塔。
    充斥着森冷杀意的蛇瞳死死盯住了眼前的白衣仙人。
    “你这臭小子!你竟敢竟敢!!”
    长潋目光一沉,提剑迎上。
    四处翻滚的巨大蛇身,淬满剧毒的森森獠牙,如同一座活生生的牢笼,将他困在其中。
    泰逢剑光随那翩然白衣飒飒流转,利落地一一避开,照着它每一颗头颅的咽喉刺去。
    九头相柳,若是能将它所有的脑袋都斩下,便是长生不灭的上古凶兽,也终将落得苟延残喘的下场。
    他今日不为除魔卫道而来,也无需多做纠缠,救人要紧。
    相柳痛苦地蜷动着,断了头颅的那一截蛇身还在汩汩地冒着血,血所及之处,砖瓦消融,竟灼穿了这层楼。
    它已经认出了他手中的剑,凶恶地眯着眼。
    “青龙那厮的泰逢剑,居然还在世间,你小子是东华的什么人!”
    “区区一介代君卫道之人。”平静的答复,随之而至的,是更为凌厉的剑招。
    剑气何其恢弘,震荡四方,冲破数层高塔的相柳的身躯在断壁残垣间卷动,走石飞沙,汇成了一道漩涡,席卷而来,整座锁天塔都摇摇欲坠!
    镜鸾紧紧抱着云渺渺,司幽撑起的灵障将她二人护在其中。
    旁人不知,但自从将那东西封印在体内后,长潋的法力便逐渐衰弱,亏的有灼魂印强压着相柳的灵力,否则在相柳全盛之时,他亲自动手怕也够呛。
    窗外的邪气四处流窜,四周阴云沉沉,几乎遮蔽了魔界的半边天。
    本想引开闲杂人等后,悄悄将人劫走,哪成想闹出这么大动静。
    也不知那三人能坚持多久,事不宜迟,在惊动魔尊之前,得赶紧离开这。
    “长潋!闪开!”他回身喝道,手中折扇一转,浑厚的灵力注入其中,烛阴顿时光辉大盛,银蓝色的游龙虚影冲天而去,绕着塔顶的灼魂印回旋三圈。
    似是从亘古长眠中陡然转醒,天地风卷云涌,烛阴缓缓地睁开了眼,五爪成钩,盘踞于苍穹之上,一声龙啸响彻九霄,引得八方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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