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粒粒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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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村里没有年轻人,都是留守老人和儿童,年轻人都参军去了,所以,李大娘给陶然儿介绍的师傅,也是一个七十多岁的大叔。
    陶然儿看着满头白发胡子苍苍的大叔,内心不由恻然,这个年纪,如果生活在现代的中国,按理来说,应该怡养天年了,可是大叔还是下地干活。
    战争真是可怕啊,她在这个时候,突然特别能够理解信志了,要是有一个爱惜百姓的明君出来,统一乱世,这真的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造福苍生的大事啊。
    灵芝的种植选址很重要,必须在通风干燥背阴的地方。
    第二天,陶然儿就跟着师傅张大叔一起去山坡的背阴面开恳土地去了。
    这是她昨天带着李大娘一起选的地址,这块地方在山坡上,通风透气,然而又背阴肥沃,所以非常适合灵芝的生长。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冻结了一个冬天的土地挖松,然后把板结的土块敲松敲碎,再整平,最后撒下草木灰,木头碎屑等腐殖质,说穿了就是施肥。
    灵芝也是一种植物,植物的生长离不开空气水阳光土壤施肥,把这些条件都满足了,基本上没有生长不好的植物。
    生命并不娇弱,给点阳光就灿烂!
    陶然儿到达那面背阴的土地,心想,做人也要像植物一样,不娇弱,给点阳光就灿烂。
    此时此刻,从山坡上往远处望去,只见绿色的小草如同绿色的海洋向远处延伸,各种花树开始长出叶子,陶然儿想起唐伯虎的一句古诗“过了清明花不好。”
    此时此刻,是绿植疯长的时候,到处都是一片苍翠,一片青绿。
    人间四月天,最美好的季节,陶然儿想起林徽音的诗《人间四月天》“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
    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 陶然儿站在山坡上,看着如诗如画的风景,在心底默默地念着这首诗,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李信志英俊的面容,啊,信志,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想你!
    “你是雪化后那篇鹅黄/你像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陶然儿眼圈发红,她在心里痛苦地喊道,信志,你就是我的人间四月天,可是此时此刻,你在哪里,你是死是活?
    张大叔看了看陶然儿,对她说道:“姑娘,我们现在就要开始翻土了。”
    陶然儿点点头。
    张大叔同情地看着她,对她问道:“你行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陶然儿看了张大叔一眼,振作精神,响亮地回答道:“大叔,你能种地,我就能种地。不行的话,多练练就行了。”
    张大叔点点头,想着陶然儿真是一个懂事的丫头,别看她一副大户人家的样子,可是一点也不娇弱。
    他微笑着把锄头递给陶然儿,陶然儿接过去,只觉得锄头沉甸甸的,拿在手上,几分钟不到,只觉得两只胳膊酸疼异常。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农具,原来古代的锄头长这样,好像比现代农村的锄头大多了,重多了,大概是因为技术不先进,所以无法打出小巧锋利的锄头吧,
    唉,没办法,只能慢慢适应了。
    张大叔看看她,对她吩咐道:“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一锄头一锄头的把地挖松,把那些成块的土块一下一下的敲碎,这样吧,你从这头开始,我从那头开始,有什么不懂的问我,累了就休息一下。”
    陶然儿响亮地嗯了一声,拿起锄头就到了地的那一头。
    她想着翻地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毕竟拿着锄头松土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不怕苦不怕累,肯定能够完成任务。
    然而,当她学着张大叔的样子,将锄头举到半空的时候,她才发现事情并不是想象得那么容易。
    首先,锄头很沉,将沉重如大石的锄头举到半空,已经消耗了她一半的力气。
    其次,泥土板结严重,一锄头挖下去,却嵌在泥土里出不来,而她,已经消耗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锄头好像被不干胶粘住了似的,像泥鳅一样钻进泥土里,怎么也出不来。
    她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她有点欲哭无泪地看向张大叔。
    张大叔一锄头一锄头地松着土地,举重若轻,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在她抬头看他的时候,他甚至对她笑了笑。
    陶然儿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为什么七十多岁的大叔可以那么轻松地给地松土,而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做不来。
    她却不知道熟能生巧,张大叔干了一辈子农活,自然无比轻松,再说大叔的轻松,只是看似轻松罢了,因为半个小时过后,张大叔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不能让大叔笑话她。
    因此,陶然儿深吸一口气,重新积蓄起力气,然后两只手紧紧地握着锄头柄,使出吃奶的力气,像拔萝卜似的拔锄头。
    结果“砰”的一声,锄头把被她拔出来了,锄头柄还在泥土里,她抱着锄头把摔了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屁股估计摔成了两瓣,痛得她啮牙咧嘴。
    张大叔看得她像一个拔萝卜的小女娃娃,不由哈哈大笑。
    在笑声中,陶然儿的眼泪差点下来了,自己也太没用了,居然对付不了一把锄头!
    张大叔笑着走到她的面前,替她拔出锄头柄,给她重新安装好,对她温和地说道:“没事的,刚开始学着做农活,都这样。”
    陶然儿只好振作精神站起来,再次挥着锄头给地松土。
    这一次,当她将锄头举过头顶,准备狠狠地挖向地面时,只听到眼前一黑,张大叔大喊一声“小心——”
    然后一个黑黑的东西以电光石火的速度重重地掉在了地上,隔着她的头只有几厘米距离!
    陶然儿吓出一身冷汗,原来是锄头再次从柄上脱落,那钢铁打造的锄头差点活活地把她砸死!
    陶然儿吓得面无人色,原来干农活也有生命危险啊!好可怕!
    张大叔第二次走过来,替她再次把锄头安装好,这次为了安全起见,他用石头反复敲紧,对她说道:“干活的时候,要小心防范,锄头很容易掉落下来的。”
    陶然儿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以前小时候学《锄禾》“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她一点也不了解里面的意义,甚至还和同学开玩笑,说“锄禾”和“当秆”是一对恋人,他们在打野战。
    现在她亲自开始种地了,才明白“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真是字字是血,句句是泪啊。
    当农民太不容易了。
    张大叔对她说道:“好了,不要怕,我把锄头敲紧了,短时间肯定不会掉的,另外,你举锄头的时候,不要刚好举在你的头顶正上方,不用举那么高,举到你的前面高一点的地方就可以,这样就算锄头松落了,也不会掉在你的头顶,把你砸死——”
    陶然儿通红着脸点头,原来锄地也是有学问的,这是一门技术活,她再也不会轻看种地了,她要向农民伯伯好好学习。
    陶然儿咬着牙再次挥起了锄头,她把张大叔的教导牢牢记在心里,这次没有锄头脱落砸头的危险了,可是“唉呀”她惨叫一声,扔了锄头抱着自己的脚跳起来。
    张大叔第三次跑到她的面前,看了看,一缕鲜血从陶然儿的脚上涌了出来,她的锄头锄到自己脚了。
    张大叔摊手叹息道:“唉呀,你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要你来锄地,结果锄到自己的脚,你别干了,一边休息去吧。”
    陶然儿羞愧得眼泪都要涌出来了,比起脚上出血的疼痛,被张大叔批评的难受更痛。
    她的一颗心如同火烧般。
    陶然儿抹了一把眼泪,检查了一下脚上的伤口,发现并不是很严重,因此,她对张大叔说道:“对不起,张大叔,我一定好好学,一定会学会。”然后拿起锄头继续干活。
    张大叔有些感动,叹息一声,手上的动作更加麻利,看着这个娇弱的小姑娘怪可怜的,他想帮她一把。
    令张大叔欣慰的时,在此之后,陶然儿快速地掌握了锄地的技巧,再也没出过什么糗事情。
    张大叔微笑起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真是一个不怕苦不怕累,聪明好学的好姑娘。
    太阳出来了,现在已经是春天的尾声了,所以太阳很毒,在阳光底下干了一个多小时的活,已经全身热汗淋淋了。
    陶然儿的背上已经被汗水打湿,额头上也如同下雨似的一直淌汗,两只手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低头一看,原本细皮嫩肉的手心如今全部磨破了,起了一个又一个大的水泡,有的水泡磨破了,流出血来。
    她早就没有了任何力气,手也痛得好像有钉子在扎似的,但是她一直咬着牙,苦苦地坚持着,逼迫着自己,一锄头一锄头地挖下去。
    因为她现在是李家的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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