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黑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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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歌道:“这是这毒虫以毅力在自身炼出的骨骼,这骨骼先出现在这蜈蚣的中肠,等这骨骼由头至尾将蜈蚣贯通,则这蜈蚣的修行就能升一个台阶。如此九阶之后,这蜈蚣就可以化形为人。这也是为何毒虫如此庞然之物并没有到外面为祸,反而呆在此处朝外派遣卒的原因之一。
    “这几根骨骼出现妨碍了它的动作,它除了在这四处转转,是没什么本事爬出这百丈之上了。这应该也是为什么它会被荒偷袭得手的很大原因吧。而这样一样东西留下来,似乎也没什么旁余的作用,它的硬度倒是不错,日后打磨打磨,应当能做一个趁手的骨錾。”
    说着,丹歌已是将这一根骨骼收到了兜中。
    而听闻这蜈蚣好容易炼出的骨骼也不过能当一根骨錾之用,子规风标和金勿顿时失了兴趣。风标更是探头进入了孔洞之中,耐着腐臭的气味儿看向了这盖子之下的情形。入目先是一片漆黑之色,等他看清了漆黑之中的物事,不由得大吸了一口气。
    “呃!”风标直愣愣地瞧着这盖子之下一片漆黑的土壤四面,流动着还算清澈的水流。而水流漫过之处,是一大片菊花,通体为黑的菊花,哪怕经由水流冲刷也无法洗去的黑色菊花。而风标即识出了这黑色的花是菊花,他也就知悉了这腐臭气息的来源了。
    风标叹道:“这腐臭要么是来自于这一方土地,要么就是来自于这些菊花本身了。”
    “菊花?”丹歌在外听得一挑眉,“果真有菊花?!”
    他从后方而来,捏了下风标的大屁股,风标受惊立刻收回头来,而丹歌趁着时机占了地方,钻进了洞中。
    “你这人!”风标愤愤也是一拍丹歌,继而就嘟囔起来,“好似确实是比我的屁股小唉。这可怎么办。”
    丹歌望着这盖子之下那一株株黑色的菊花,皱起了眉头,“看情况,这些菊花是本色啊,并非是后天浸染的一样。难道风家理论当中的阳转化为阴,真的是有道理的吗?”
    子规摇摇头,“从这腐臭气息来看,它们可不像是活着啊,难道说这些菊花,本是霸王花么?世界上也唯有霸王花,有这等腐臭的所谓花香了。”
    “嗯。”丹歌说着,已是将一朵羽毛拿在手中,他将手伸入这孔洞之中,用手一掷,即把这羽毛打在这边缘的一株黑色菊花上。而随着羽毛将这菊花打落,从那断裂之处,渗出了一丝丝的血红来。
    这个情形,让丹歌子规齐齐一惊。丹歌一叹,“无疑了!无疑了!这菊花已是冥物!”
    “冥物?”外头的风标听了一惊,“怎么会有这样的判断呢?这分明可是人间,我们此刻的位置,也不过距离地面百丈而已!”
    丹歌也不多辩驳什么,那飞去的羽毛一惊飞回,更是带回了那一朵菊花来,这白色羽毛的末端,已是鲜红一色了。丹歌把这羽毛捏出,朝着风标一递,千言万语,皆在无言之中了。
    风标本待结果的手倏忽一颤,他瞧见了那红色渗透了羽毛,菊花下部的鲜血更从根部集满滴落。鲜血落在了地上,地上顷刻又是一朵黑色的菊花。而这一朵新生的菊花绽放之后,腐臭之气随之放出。
    这一朵菊花本是黑色,也不见妖异,但此刻在风标的眼中,就是人皮所制,人骨所插,是十足的邪物。风标忍着腹中的恶心,他想到他过去的十几年二十几年来,喝的都是这等东西为源头的水,他直想把这些年全部的水全然呕净!
    丹歌也感觉恶心,但他沉了沉心神,指着黑色的菊花,道:“你看这东西,可符合你之前所说的,你风家所信奉的阴阳转化观念?南阳阳性的菊花转变成了阴性的腐花?”
    “不。”风标连连摆手,他已经不愿意再看那菊花了,那一蓬花朵上无数黑色的花瓣,在此刻的他看来都是无数勾人的手指,这花朵已是魔物,而并非阴性的菊花。“如果这是天然的变幻,那真是老天要亡我风家一族啊!”
    子规在里面静心地听着,忽然朝丹歌问道:“丹歌,你说什么样的修炼是最快的呢?独辟蹊径的方式吗?”
    丹歌答道:“独辟蹊径的方式有很多,而最后,唯有踏实修炼的站在了正途,其他的都归在了魔道。”丹歌说道这里,已是明白子规为何有这样一问了,他望向了风标,“你……”
    风标摆手,“我懂。我风家饮这黑色菊花之水,无异于堕入魔道,我们虽然修行的是正派的法诀,可这等花是以魔道之法,催动了我们修行的另类潜能。风家都遭此害啊!如今我风家的修行举动之中,或多或少必已被这魔物所染,而这个影响到底严重与否,我们还不知道。”
    “也许,就有答案了。”子规在洞内说了一声,四面风声一紧,已是子规在洞中结诀。
    风标浑身一震,连忙探头望向子规,只见子规手中已经结下一柄通身五彩的剑。“你要做什么?”
    “除掉这魔源!”子规正义凌然,“怎么,你还要保卫好它们么?”
    风标忙道:“可,如果除了它们,我风家发生巨大的变化呢?”
    “哦。”子规一摆手,已将手中的剑散去。这让风标长出一口气,但接下来子规的动作,却让他的呼吸更紧了,他只见子规拿出了风家家主赠给子规的火珠来了。
    “你提醒的对。”子规道,“风家有什么事儿总不能算在我头上,这火珠是你风家的东西,以风家之正,压风家之邪。风家什么巨大变化,都和我杜子规没有任何关系!”
    “不不不!”风标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子规把往兜中火珠一揣,顷刻间又在手中凝结了宝剑,作势欲斩 。
    “不不不。”风标更是摆手。
    子规深深看了风标一眼,又将火珠掏了出来,“不要回避当前的事情,趁着你风家还没有落到被魔气所控的地步,现在斩断祸根还不晚。这两样儿,你总要选一样的。”
    子规将手中火珠一抬,“是你风家自己来?”又将手中的宝剑一抖,“还是让我这个外人,做这除魔卫道的营生?”
    风标长吸一口气,镇定地看了子规一眼,道:“你先等一等!”
    “好。”子规点头,镇定的风标他愿意一信,而方才慌张的风标,决断就只能靠他代风标做了。
    子规在里面等,风标从孔洞收回头来,扭头看向丹歌,道:“你能帮我在这里,抓一只生物吗?最好是染毒的,但毒并不是很烈的那种。”
    丹歌本当点头,却一瞧金勿,他若一走开,风标这心念慌乱之际,恐被金勿得手,而子规在那洞里,也不好策应。他摇摇头,道:“不好。我可认不得太多怎样的毒物。”他说着假意忽然发觉了金勿,“这个,金勿老哥……”
    金勿点了点头,“这倒简单,我时常采集药材,五毒之类的都有了解。”他说着已是轻身而去。
    “风标,你想做什么?”子规问道。
    风标道:“我想拿个生物做些实验,看看常受这黑菊魔物的侵染,待一朝黑菊崩坏,是否会危及性命。如果性命无忧,我才容你除了那些黑菊,不然……”
    “好。”子规点点头,“其实我动手之前,也思量过这样的问题,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放手去做,不会有恙的。既然你要验证,如此倒也更为保险些。”
    “嗯。”风标叹息了一声,“这么些时光以来,我风家人就不曾来这里看看吗?”
    丹歌轻笑一声将手中的那蜈蚣碎屑结成的白球扔在了一边,又掏出了兜中那一节蜈蚣所炼的骨,道:“蜈蚣为何九阶成人,而其实过了千年呢?正是因为头一百年是凡虫到妖虫的进化时间,到百年之后,妖虫蜈蚣开始炼骨。每十年一个骨节,百年十个骨节贯通蜈蚣前后,成为一阶。
    “我手中这骨节每一节不过二寸,这么长十节显然不够贯通这蜈蚣的数丈之身。其实是在百年之内炼骨同时原先存在的骨也在不断增长,到百年正好够十节能贯通的长度。而我手中这骨,四个骨节多一点,不到五个。也就是说,这一个蜈蚣已有一百四十多年的寿命了!
    “你风家,至少有一百四十多年,没有光临过此处了,这也许能追溯到你曾祖高祖的时代去。一百四十年前,也就是十九世纪七十年代,那时候你风家在做什么呢?总不能是参加洋务运动去了吧?”
    风标一摊手,“不无可能,那时候风家的卦数往后看个三五十年还是没问题的,而谁宁愿亡国灭种呢?”
    “这说来也就不能怨你风家不自查了。”丹歌道,“是这蜈蚣恰生在乱世,也难怪它能有这样的机会发育得这么庞大。而在这百年来,这菊花变作这般,也是极有可能的。当然有坏人趁着你风家不自查,对你风家源头出手,也不无可能啊。”
    风标的目光忽然一冷,“我风家还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如果真是人使坏的话,那我风家势必要追究到底了!”
    “那自然了。”子规在其中叹了一声,他细心观察起来,这黑菊,会不会是风家的仇家故意安排的呢?
    “捉回来了!”金勿的呼喊传来,他已是用两根长棍如使筷子一般夹着一个小东西赶回来了。
    金勿落地后左右一瞧,走过去一脚踩在丹歌方才弃置的白球上,崩碎的碎屑溅起,金勿伸手一引,结成一道细微的长绳,然后长绳系在了这小东西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东西?”丹歌和风标凑近去瞧,却不好判别这小东西是何物了。这小东西不过四五寸的身长,形貌与猴子无异,但他们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小的猴子。
    “呃。”风标笑问道,“你是逮了个宠物去?这小东西也有毒?”
    “这必是这一片雨林之下的异种。”金勿说着伸手拨动了这小猴子的口,小猴子露出口中仅有的两道毒牙,“奇吧?我是瞧着它生吞猎物,才注意到它的,我总怀疑他或是毒蛇与猴子的配种。我从来也没听过这么奇异的事情,而我这猜想,也不过是因为这一只猴子生就了毒蛇的毒牙。”
    风标和丹歌见到这等奇妙的动物,也是连连称奇,“是奇异啊,这小猴竟有毒牙。而它的毒素如何?”
    金勿道:“毒素不烈也不弱。毒杀等体型的蟾蜍恰不成问题。”
    “哦!”风标点头,“这小东西能吞得进蟾蜍么?岂不是要撑死?”
    “我捉它之时它恰是吞了只蟾蜍的,但它和其他的蛇类在这一点上也很相像,它受到袭击,即把腹中的食物强吐出来了。”金勿捏了捏这猴儿的肚子,“此刻它可是一只饿猴。”
    丹歌笑道:“你不惧他咬你?”
    金勿挑眉,“它可也得敢。”他也不再玩弄,而是将这猴儿放在了地上。这猴儿倒也聪明,它知悉自己被绑,所以也不挣扎,只蹲在原处瑟缩着。
    丹歌风标对视一眼,嘴上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但心中还是比较满意的。一只猴子,和人类有六七分的相象了,这猴子的表现,恰能反应不少人类遭遇的问题。丹歌朝着猴子度去一股法力,让这猴子模仿成正常的修行者。
    风标则从金勿手中拿了两根长棍,从地上将那新生的黑菊夹断,将花朵提起,使花朵之下断面处滴下的血液滴在这猴子身上一滴。这一滴血即可融到了这猴子的皮肉之中,这情形让丹歌金勿风标心内狂跳,这血液确已是魔物之流了!
    而随着这血液的滴入,猴子脸色立时发青,它已是被这毒侵袭了。但随之它身中的法力竟是忽而汹涌起来,再瞧这猴子,它脸上的青色已经褪去,变得与之前无恙了,而它身内的法力也随之蓬勃了些。
    这让风标看得浑身一冷,这和他族人饮下菊水多么相像啊!或许那菊水中的毒性没这么强,所以中毒没有在气色上外显,可这后续的法力蓬勃,却和这猴子身中的变化如出一辙!那增长的哪里是什么法力,那是吸入体内的毒气和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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