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落往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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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姜太公的表现已足够明显,他那翻应付可谓此地无银三百两。”丹歌道,“或许他不能直说,而他不愿否认,说明这事情有个七成是如我猜测的那般了。”
    “对对对。”金勿连连点头,这一次他可是全然要支持丹歌的判断,一方面是因为丹歌的话确实无错,另一方面是他要撺掇这一伙尽快去找到青龙。他料着丹歌等人找到青龙之际,就是青龙位置新老交替之时,那时如果仓古石碑顺利洞开,他的情况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金勿暗道:“我料着那张仲景不会无的放矢,或许我当真死在这四十九天之内,那我在要在这四十九日之内,寻找一些转机,而这仓古石碑,就是最优解!”
    金勿这般积极,让丹歌子规风标都有些诧异,丹歌忽然开始怀疑他自己的判断了,“这金勿支持,我忽然就没那么些把握了呢!这当中不会另有故事吧?青龙是否在泰山,我忽然感觉我得去细细思量了。”
    他心内虽是如此说,其实他心内更多的疑惑放在了金勿身上,必是这金勿发了什么疯癫,而青龙在泰山的事情,已经没有另一个解了。
    子规与风标对视一眼,彼此通了气,“这个金勿,该当好好防范了。”他们暗示丹歌,丹歌却并没有理会,丹歌虽对金勿的异常表示怀疑,可他身上有那帛裂丝线牵动着金勿的性命,他还真不怕金勿搞出怎样的幺蛾子来。
    几人各怀心思往北走去,走过了一个高山,在这高山顶部的北面,出现了一道断崖。这断崖宛若刀切一般,切面齐齐整整,并无任何花草树木,更奇的是,这一崖乃是一整块儿石头切面,这在南阳地界已实属罕见,而这切面齐整,并无风化的痕迹,就更见不凡。
    仿佛此处是天刚刚切下,备在此处的食肴。而立在这崖上四面远眺,远端环合,竟呈一个莫大的圆。大圆之下,高足有百丈,才见其下的葱郁树木,众人沿着这崖上四面走了一遭,这环合之下形成封闭,恍若是天然的石缸。
    丹歌道:“而这石缸既然无水,显然流水走了暗路,这可也奇了,在我们四面观察之时,我可也没找到什么像样的暗路。”
    风标笑道:“若是能轻易被发觉,我风家的吃水哪还有得保障?!正是这暗处实在隐蔽,才至于千载以来,我风家的水源从不穷竭。”
    “藏得再好,也有被发觉的时刻。”丹歌笑道,“可也不知是谁家的水,竟被毒虫踞了源头,险些全族灭于其手。”
    风标白了丹歌一眼,笑道:“你这人真是,天生即是为拆人台而来的吧!”
    “嘿嘿。”丹歌朝风标莞尔一笑,即是将这风标心生的怨气霎时化去了。
    “咦!”子规一推丹歌,叫他离远,“你是从谁那里学来的这等媚气的笑容!”
    丹歌也不答,只看着风标。风标早先在清杳居,朝着杳伯一笑,即将杳伯心内的忿忿化去了,而此番丹歌一笑,也有此妙。
    风标翻个白眼,“你两人还唱着双簧损人,真是够了!”他说着纵身一跃,跃下崖去。
    “哎!”丹歌忽然窜出身躯,将风标一抱,“不过调笑了你几句,没有寻死这么严重吧?”
    风标挣扎了几下,却见丹歌抱得紧,他翻个白眼,笑道:“那你怎来陪我了?”
    “哦!”丹歌一听,已是立时撒了手,他纵起轻身之法浮在当空,朝下落的风标缓缓挥手,“一路好走!”
    “滚蛋!”风标骂了一声,继而正经起来,道,“下来吧,源头就在这下头了!”
    而其实不需他多说,丹歌子规金勿已是次第向下落了下来。
    四人不疾不徐地缓缓下落,而随着下落,下方世界就不再是简单的绿色,这绿色有了高低的层次,而气味也浓郁起来,其中多以腐烂的气味为主。
    子规叹道:“在这一处地方,我愣是有了身处雨林的感觉。不说这高大的树木有十数丈之高,单是这气味,就能知道此处的泥壤肥沃,一个生态完全能做到自给自足。”
    丹歌点头,“这可以说这是天地之间的实验皿,你们看这四方的光滑岩壁,这好似就是个偌大的烧杯啊。这显然是人间世界的另一方天地了,如果下面蹦出什么奇异的物种,我也感觉不足为奇,甚至于有恐龙都是可以理解啊。哈哈哈。”
    “而在这样的一方天地之中,一大片雨林之中,必然有着无数毒物的存在,所以出现一只偌大的天龙蜈蚣,实是不足为奇。”金勿道,“而我奇的是,这遍布毒物的雨林之下,是风家的水源,而这水源当中,必定被各样毒素侵染,风家能在这些毒性中存活,也是不易啊。”
    风标道:“席锐善长丹法,他本身又是丹鼎之器,这身内与他的喜好,倒是颇为契合。席锐喝水还是和我们一样和正常的生水,而席锐炼丹,曾用过我风家提炼后的流水,结果炼制出的丹药全是毒丹。彼时我族人就个个清晰,我们喝的菊水,其实包含各样毒素。
    “而就和这一方雨林一样,雨林内的毒物达到了和谐,菊水中的毒素也达到了某样和谐。而这些水当中毒素调和起来,就有了神异的功效,饮用修炼,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用。这也是为何我风家人一度不愿饮用热水的缘故,他们恐煮沸杀死了其中的毒素,而没有了奇效。
    “更或者他们水不曾煮沸,若是留下了几样儿毒素,那才更是后患无穷了。直到这一次卒的出现及之后的更大范围的爆发,我族人才终于是告别了生水,饮用起了完全烧开的水。”
    子规纳闷儿,问道:“你风家就没有过这样的疑惑吗?南阳的菊水绝不该是一堆毒物的集合,而当是菊花之中的特性物质。要知道过去的菊水可是要供凡人饮用的,你风家人能承受无数融合的毒素,甚至还能从毒素中获得裨益,但凡人可没修行者的本事,他们饮毒几乎是必死的。
    “也就是说,你风家早在不知何时,饮用的就已经不是菊水了。你们一定早就考证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依然承认你们的水是菊水,而没有想过阻断水源,改用其他的水呢?”
    风标道:“首先是因为祖训,你们来我风家时也见到了,风家族人对于祖训是很看重的,所以有祖训这一条,改动水源就不是易事。在我的记忆当中,我爷爷我父亲,从不曾提到过更改水源的事情,显然这事情早在更久之前就被否认过,以至于成为了风家历代家主默定不作变更的事情。
    “其次,是我风家的理念当中,有着阴阳转化的观念。所以我们认为,南阳菊水的阳性一面,在日积月累当中转变为了阴,所以变得不适宜凡人饮用。而其中各种毒素掺杂,依然能发挥菊水本身的神异,这成为了我们认定阴阳转化的重要原因。
    “更是基于这阴阳的转化理念,我们对这水更加提倡起来,因为风家男性居多,男性为阳,辅以阴水,则有阴阳相合之功效。而事实证明我们的理论并非错误,在近些年来,我风家男性的修行较以往的修行都提升得更为明显,这愈加使得风家对这水推崇备至。”
    丹歌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南阳巨大毒虫蜈蚣的毒,是否也是水中毒素不可或缺的一种,如果失了这一种毒素,风家的水是否还能有这般调和姿态呢?除去了这毒虫……”
    “哈哈。”风标摇头,“所谓孤阳不生,孤阴不长,所以我们并没有这些忧虑,我们认定往后的菊水还会是正常的。便是不正常又如何呢,族人都开始烧水喝了。”
    “我倒忘了。”丹歌笑道,“你族人都烧水喝了,什么毒素,都是没多大关系了。不过,我当日当着众人的面子信誓旦旦要到这南阳除虫,此番便是杀了毒虫,为维持你族人烧水的习惯,恐怕是不能宣布此条消息,那我岂不是在族人面前很跌份儿?”
    “理由都为你想好了!”风标笑道,“你可还记得那日你宣布之时,同时有我风家的年轻一代为你卜卦占算?而结论是卦曰无解。所以到时我风家宣布,乃是丹歌长老带领众人前往源头,竟迷失丛林,难觅源头踪迹。此时也命也,正应在无解的卦象上,族人不会多说什么,而他们就还得烧水。”
    子规笑道:“这必不是你自己的想法,这想法不是你爸的就是你哥的!炉火纯青啊,顺着族人的话头去愚弄他们,他们不明真相,于是怎样都信了。”
    丹歌颇为赞同,继而一瞧风标,道:“你最好不会成为未来的风家家主,也更不要做什么管理之位。耍弄心机,可平白让我们和你多了道隔阂。”
    “我都说了。”风标笑道,“待你做了我风家的驸马,我还不是全听你的?”
    “我不!”丹歌道,“我自打见了荒,就信心顿失。”
    金勿朝风标子规一笑,道,“所以才有那么下流的招式。”
    “哈哈哈哈。”
    丹歌俨然一副被戳穿了心机的样子,他缓了缓,道:“不提此事。我倒想见识见识,既然卦曰无解,我们实际遭遇这毒虫,是如何无解的呢?不成不败,有这样的结局吗?”
    “嗯。”子规也有所疑惑,但他忽然意识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等等!我们下落了多久了?”
    “呃!”众人忽然发觉了异常,他们这谈话这么长时间,就是一张纸也该当飘落到底了,而他们是个人却还在天上,要知道他们虽然纵起轻身之法,可下落也是比纸张要快的。
    丹歌皱眉,道:“莫非风标一语成谶,我们当真是迷失在丛林之外了?”
    几人相视一眼,就使了下坠之法,往下落去。而在他们拉近了与下方雨林的距离后,一个直径三尺的圆在他们眼中放大。这个圆出现在一株老树偌大的叶子上,圆得十分规整,仿佛是经人精雕细刻一般,而众人还真知道这位雕刻的师傅。
    “是荒!”众人落在叶上,即感受到这下方的温度比之上方高了不少,“他来过,这崖下的空气被热,于是上浮,而我们纵起轻身法,所以借着这上浮的力量,竟是好久好久不曾落地。”
    “而既然他来过的话。”子规一皱眉,“我大概猜测到为什么我们讨伐毒虫会卦曰无解了。因为……”
    丹歌接着子规的话,道:“因为毒虫在我们来之前,就已是死了。我当日的提问是:伐南阳之虫,此行吉凶胜败!而我们既然就不曾有机会伐什么南阳之虫,更不说什么吉凶胜败了。唯有无解而已!”
    “是啊!”众人都是点头,然后离开树叶继续下坠下去,既然毒虫已死,他们就只能去看看那毒虫的尸体了。
    众人很快落了地,如他们猜测的一样,这里的丛林茂盛,土地肥沃,堆积的腐殖质很高,而在这潮湿之下,很是松软。若一不留神踩空,就能落在其中,如落入泥沼一般失了踪迹。好在有荒先他们一步来临,所以荒为他们踩出了路,更是以荒身周的燎灼气息,烤出一条硬壳的路来。
    众人微施轻身之法,踩着荒的踪迹一路向中央而去,来在了最中央处,即见一株老树盘踞,这老树根系盘虬,宛若长瘤一般,斗大如盖,左右有三五丈许,高也有数丈。在这老树瘤一般的根系上,有一个破口,是一个有二尺粗细的不规则圆孔。
    众人从这圆孔望去,只见当中树根已被掏空,形成一个简易的住房。
    丹歌一指这里头的空间,问向风标道:“这就是你说的隐秘之处了吧?”
    风标点点头,“正是,这些根壁其实还能发挥正常的根系作用,通过根系吸水聚水,这室内的土地之下,就能形成水层,然后经由我风家挖掘的通路通向风家。水流沿路奔袭途中再汲地下水,及途中的地表水,就形成了风家的流水。”
    “所以此处的水当算得精华咯。”丹歌道,“不过我可没见到什么菊花啊。这丛林里也不像是能开菊花的样子。”
    “你瞧着它的目光,还不懂么?”风标指向那一旁软趴趴伏在一侧的硕大蜈蚣,它果然已经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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