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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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武帝一直在犹豫,最关键的那一步,他既想迈出,但又害怕迈出,因为他拥有的太多,舍不得。
    “中丹田膻中穴存储离火真气,下丹田气海穴存储玄冰真气,这样上阳下阴,暗合乾为天、坤为地之象!”
    “…坎为水,阴中有阳,代表月亮,封象为玉兔;离为火,阳中有阴,代表太阳,封象是金乌。”
    “此番修缮后的玄冰离火至尊功将暗合乾坤坎离,符合天道,断不是过去可比拟的。”
    ……
    回忆着皇甫谨的话,字字珠玑,武帝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当下以意导气,玄冰、离火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自行游走在武帝体内各处经脉,泾渭分明,绝不相交,数息便是一周天。
    十二周天——
    二十四周天——
    三十六周天——
    玄冰离火真气第一次相交——
    玄冰、离火真气同时衰弱,武帝非常明显的感觉到它们的威力变弱了,强忍着不适,继续运转真气!
    七十二周天——
    玄冰离火真气第二次相交——
    杀敌一千、自损一千,轰轰烈烈的相互伤害之下两者变得变得更弱了!
    一百零八周天——
    玄冰离火真气第三次相交,如火烧冰、冰化灭火,玄冰离火同归于尽,两种真气变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一点玄冰离火的可怕气息都没有了。
    玄冰从任脉而下,直抵气海穴,离火自督脉上升,抵达膻中穴,两种真气同时进入各自丹田。
    浩瀚磅礴的真气同时缓缓灌入两处丹田,如海水倒灌入江河,凶险莫甚,武帝甚至都担心自己的真气会不会撑爆两处丹田……
    武帝这担心就有点过头了,人体穴位无数,泥丸宫、膻中穴、气海穴之所以能独立出来称之为丹田,自然有其玄妙之处,武帝虽然每一刻都感觉两处丹田快要爆了,可每一刻都撑下来了。
    终于,武帝体内的玄冰离火真气尽数导入两处丹田,半点不剩,身体的空虚、膻中穴、气海穴两处的满胀感让武帝难受的要命。
    武帝以强大的意念控制两种真气想要往外扩散的冲劲,强行压制。
    一息、两息、三息——
    约莫盏茶时间后,武帝整个人彻底平静了,才缓缓释放出真气,全神贯注,依着新版玄冰离火至尊功的行功路线运转,半点不敢大意,就怕一个疏忽把行功路线和过去的弄混。
    过命门,变!
    过任督,变!
    生死窍,变!
    武帝心中默念着每一个变化……
    新的行功法与过去大致相同,却又有些许差异,正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再不同于过去的纯阳、纯阴。
    每运转一周天,真气都复苏一分,出乎武帝的意料,两种真气仿佛死里逃生,以极快的速度转化成玄冰、离火,这恢复速度比过去任何一次都快,都猛。
    就在此刻异变发生了,新玄冰离火真气失控了,如脱缰的野马,胡冲乱撞,两种真气仿佛仇人见面,想要以武帝体内的经脉为战场,再战一次……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皇甫谨的判断是错误的?
    易经乃大道之源、群经之首,数千年来无数人奉之为圣经,其中的道理怎么会错?
    皇甫谨自身不懂武功,修改出了差错?
    不会的,他教导出了辰儿那样的天才,若是有性命之虞,他怎会不告知我?
    一时间武帝的脑子乱的一塌糊涂……
    怎么办?放弃?恢复从前的行功法?
    莫名武帝就有点不舍,因为他很仔细的听过皇甫谨的理论,非常的合理。
    改?不改?
    拼?不拼?
    ……
    玄冰离火真气不断激荡冲突,像一对不死不休的仇家,武帝不但要阻止它们,还要决定控制它们行走哪种行功路线,那种痛苦、那种难以抉择是心灵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纵是身经百战、无数次死里逃生的武帝都难以忍受,这种痛苦愈发强烈,甚至开始波及到五脏六腑,武帝已痛得全身颤抖,身上各处青筋浮现,汗水源源不绝的往外冒,甚至微微带着血丝,但他想叫却不能叫,因为他还要做决定,拼还是不拼?
    以我金身不灭的身躯,了不起就是一次走火入魔,心神劫那么可怕我都过来了,这点痛楚算什么?
    我,武帝,豁出去了,今天一定要看个结果!
    武帝把心一横,打算要撞穿这南墙,他不希望将来后悔今天的不拼命。
    实际上,这是皇甫谨疏忽了,他毕竟不是练武之人,推演武功心法难免有所遗漏,武帝如今的身躯是旧玄冰离火真气练就的,如今换了新主人,那不得改一改、变一变?
    升华过的玄冰离火真气看以前的旧房子自然是哪哪都不顺眼,这不顺眼的东西自然就得拆嘛,所以武帝就有了现在的酸爽。
    武帝以着非人的意念,控制着真气按照新运功路线流转,不就赌命吗,我又不是没赌过!
    像是驯马,还是一次驯两匹绝世宝马,一点一点,慢慢的拉回原位,带着它们跑,带着他们冲,要命的是武帝心里没底,不知道前方是终点还是悬崖。
    ……
    渐渐的,武帝的五感均失去作用,眼不能见,耳不能闻,身不能感,如同被投进混沌世界,不知身在何处,像是独自一人飘荡在无尽汪洋之中,有的只是一波又一波的痛苦,没完没了,意识像是被撕碎了、震散了一般,真的是痛不欲生,自裁摆脱痛苦的心都有了。
    有道是向死而生,就在这生死的临界处,武帝的心脏忽然猛地一跳,突然多了些什么,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就这一丝暖意,像是将要溺死者的浮木,武帝紧紧抓住,摒弃一切痛苦的感受,一心沉浸在这股暖意中。
    时间已经与武帝无关了,就这么混混沌沌,物我两忘……
    神奇的是玄冰离火真气仿佛具有了灵性,护着武帝的身体,自行按照新玄冰离火至尊功运转,即便没有武帝的控制,也是半点不差。
    武帝隐隐感到暖意来自心脏正中的位置,神智逐渐清明起来……
    “轰!”
    “轰!”
    “轰!”
    武帝的身体像发生连串的爆炸,起始是在鸠尾,接着是期门,随后紫宫、神藏、天宗、悬枢、京门……先是身体大穴,再到四肢百骸,每一处穴位都没有逃脱。
    死亡的阴影开始笼罩在武帝的心间,我…这是……赌输了吗?
    罢了,罢了,我武帝这辈子风光过……
    武帝的遗言还没想完,脑内的泥丸宫很轻很轻的一震,轻的几乎没有。
    否极泰来——
    头顶天灵盖像接通先天之气的源头,先天之气是天地未分,万物处于朦胧状态,无阴阳之分,至精至纯,是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远非后天的天地元气所能比拟,无形而有实的先天之气循经脉流转全身每一处,有伤治伤、没伤强身,这便是所谓的由人而神,当然现在这只是一个开端,并非一蹴而就。
    这便如一个在快要死亡的人,忽然被注入了生命力,且不断增强,起死回生的愉悦让武帝忍不住哼出了声来。
    武帝绝处逢生——
    刚才那一刻,让任何一个人来检查,武帝都是一个死人,死的透透的,全身穴位尽皆炸开谁特么能活?光死穴就有多少?可现在他不但活了,而且状态越来越好,这只能归功于大道的神奇,以及新玄冰离火真气的逆天。
    又不知道多久过去了,武帝的心脏中心位置凝聚出了一个金点,也就黄豆那么大,赫然便是黄金神血,纯粹的黄金神血。
    武帝和傲辰均由蕴龙秘术在胎中筑基,成就先天之体,可那也只是让原本的一缕先天之气更强更多一些而已,如砂砾变成明珠,远远不能如武帝如今这般源源不绝,随意吸收。
    道家经典中便有描述,先天之气虽充盈天地之间,人却苦于无法吸收,唯胎儿在母体内口鼻呼吸之气断绝,全由脐带送来养分,当时天地之桥畅通、任督二脉无阻,先天之气蕴育胎儿;出生后,胎儿与母体联系断绝,后天之气从口鼻进入,天地之桥封闭,任督二脉堵塞,再难吸到先天之气,而那一缕先天之气也就随着成长而逐渐消逝,惜哉,惜哉!
    这先天之气就如同天意,虚无缥缈,很多人都不相信他的存在,多少练武之人将之视之为笑谈。
    修道者所谓夺天地之造化,摄万物之精华,不外乎是让自己成为这天地之间的胎儿,壮大胸中的先天之气,所以道祖、鬼谷子、乃至其他的修道者之所以不练武,是不想让驳杂的真气侵染己身、损坏修为,如今他们是何等境界,是否还活着,世俗之人就不得而知了。
    皇甫谨创造的新武道另辟蹊径,培养傲辰直接吸收天地元气,这多少也混入了先天之气,阴错阳差之下练就了比先天之体更为上层的无漏之体,修为增长比武帝当年更快,凝炼黄金神血也比武帝更容易一些,只是风险与利益并存,傲辰需早渡心神劫,而武帝则不必,可谓有得必有失。
    武帝过去的玄冰离火至尊功缺了这先天之气,逊于傲辰修炼的新武道,如今补足,便是如虎添翼、一切水到渠成。
    若不提资质、风险、资源等外在因素,这种新武道比修道者们的修行法其实更为高明,因为他一开始就把所有要做的事都做了,各方面同时进步,相互依持之下自然进步神速,非寻常人可比,这也是傲辰的鬼谷心经进展惊人的原因所在,只是如今不管是皇甫谨还是傲辰都不知道这点。
    题外话一句,如今碧菡体内缺乏便是这先天之气,只能依靠本能缓缓吸收,世上修得先天之气者寥寥无几,得者均可轻易迈入大圆满,乃至无上,碧菡若是苏醒,前途不可限量,活不成的生命原液、皇甫谨的草还丹、子午老人的鸿蒙紫气诀大成后追求的鸿蒙紫气,其实都是先天之气,名称不同而已,作用都一样,那就是孕育、升华生命。
    武帝意识像在九幽深处飘飘荡荡,意念逐渐凝聚,逐渐浮升……
    不知道多少周天过去了,玄冰离火真气重归各自丹田,玄冰离火真气第一次彻底停止运转,一切重归平静,这是武帝这一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平静。
    意识回归,那玄妙的感觉刹那消去,武帝心中生出强烈的不舍,渴望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可这是不可能的,武帝从先天回归后天,再次感觉到肉体的存在,说不出的自在受用。
    武帝生出难以言喻的狂喜,他晓得这趟又赌赢了,就如他儿时第一次豪赌,同时又清楚膻中穴和气海**澎湃的真气再不是以前的玄冰离火真气,而是全新的真气,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奇异真气,浑融如意,再没有半点斧凿的痕迹。
    武帝猛地睁开眼——
    静室仍是那个静室,可又不是那个静室,放眼望去,一切清晰的令人难以置信,地上的尘埃、桌椅的纹路,通通纤毫毕露,连视线不及的其他地方,他也似能掌握得一清二楚,无有遗漏,五官的敏锐度、大脑思考的灵动,皆是大胜从前,仿佛从孩子一下子成长为了大人。
    刚才他那生死之间、意识冥冥灭灭,让他的意念得到了突破性的升华,等于过了修炼鬼谷心经的入门第一关,具备了神识雏形。
    武帝忽然发觉自己站起身来了,这令他惊讶得合不拢嘴,他双腿并没有使劲,只是刚动站起身的念头,身体就自然而然的动了,同时体内玄冰离火真气天然运转,似乎压根不需要他指挥。
    武帝低头看着双手,看着自己截然不同的身体,刚才受的那些苦太值了,这才是刚开始,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可以继续进步的感觉真的太好了,比以前阴阳轮转,无尽生灭好太多太多了!
    如今是日月巡天,亘古不变!
    黄金神血!
    我,武帝,要创造一个最伟大的黄金神族,世世代代,永镇五洲!
    武帝双手轰爆静室的门,大步迈出,望着摘星崖外的天空,如发誓般的道。
    黄金神族?天庭?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连野心都这般相似,以后黄金神族住天庭,啥事都省了。
    武帝近一百岁了才过这么一关,还是险死还生,而傲辰不到十岁就经历了,这该说皇甫谨胆大包天还是夸他鬼谷心经修为精深?话说他是最正统的修行者,一步一趋的追随鬼谷子,以他不弱于鬼谷子的天赋,将来会是怎样的?加上首位以武证道的武帝,以及傲辰这个万载不出的妖孽,而且丧心病狂的是这三位还是一伙的,这让他们的敌人怎么活啊?
    一个新的时代正缓缓靠近,谁都无法阻止它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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