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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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聋,听出了他话里自带的生疏和不满。
    联想到他对我所有的不满皆来自于卫飏,忍不住地在心里埋汰一句,二话不说地把锅甩给某只。
    “我们上次见面,是在枯叶镇吧。”祁鹄皱眉看我,清浅地叹了口气。“那地方曾经风景秀丽,可惜现在只剩了满目的疮痍。你们走后,我曾经独自一人回到那地方,哪还有半点活人生还的迹象。”
    祁鹄一边说一边摇头,痛心疾首。
    我的想法和祁鹄一样,枯叶镇曾经是一座安宁、安静的小镇,与世无争,恬淡自若。村里的居民没有想到有一日他们的村子会被疫鬼侵袭,甚至疫鬼只是开始,之后更有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鬼,它们涌上街头,肆意杀戮。
    虽然白苏用一把大火,埋葬了所有恶鬼,但她亦烧毁了村里的一切。
    我长长叹了口气,感慨良多。
    祁鹄模样为难地看着我,他微微皱眉寻问我说,“上次我见到那女生,她自称是地府冥主,可是真的?”
    见我面露不解,他简单地形容了下白苏的外貌,也怪白苏长得着实有特色,我立刻对上了号,在祁鹄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只能如实相告。“她的确是地府冥主。”
    “等等。”我叫住祁鹄,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个很大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记得白苏?”
    白苏曾经亲口告诉我,她已经消除了祁鹄三人对枯叶镇所有的记忆,让他们哪边凉快去哪边。依着这么说,他就该什么都不记得。
    “我为什么不会记得白苏。”轮到祁鹄疑惑了,他不解地看着我,“她那么特别,不但气场凌冽,而且还骑着鹿蜀。别的不说,就是冲着鹿蜀,我也得记着她。”
    我一时语塞,更不知道该怎么和祁鹄解释。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上窜下跳。
    “不是。”我硬着头皮解释说,“因为白苏,就是那骑着鹿蜀的地狱冥主,她说已经消除了你们留在枯叶镇所有的记忆。所以你应该不记得她,也不记得在枯叶镇发生过的事情。
    轮到祁鹄一头雾水,他模样奇怪地看着我。“可是我记得,我记得她身为冥主,记得枯叶镇的惨状,记得那一把地狱的业火。也不只我记得。师妹和师傅也都记得。”
    “什么?”我直接头大,敢情不只祁鹄知道,竟然连居德慵和居安都还记得。我觉得白苏是在忽悠我,她压根就没有清除掉他们的记忆,只是把他们带离了枯叶镇。
    她办事,就不能稍微靠谱些吗?
    不过白苏再不靠谱,我也没有质问他的勇气。就算借我十个八个胆子,我也不敢和她对峙。
    我只能心虚地对祁鹄笑了笑,“那能不能劳烦你,也劳烦你给他们说说,把枯叶镇发生的一切忘记呢?”
    祁鹄一头雾水地看着我,我刚才说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进去,反而反问我。“所以,那女生真的是地府冥主?掌管地狱十殿,统领百鬼?”
    他竟然还在纠结这个。
    我却突然灵机一动,模样认真地看着祁鹄,“那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上古神兽鹿蜀,是一般人可以骑的吗?她叫白苏,地府十殿,阴界百鬼全听她的号召。”
    我竭尽所能,把白苏夸到了天上。不过一边夸奖白苏,我一边不露痕迹地给祁鹄挖坑,“白苏是地狱的冥主,卫飏是地府的鬼差,他们都是维持地府秩序的。”
    祁鹄安静地听着,并没有注意到我给他挖了个坑。
    瞧见他表情微妙,我连忙继续补充,“鬼有好鬼,就跟人有善恶一样。卫飏和白苏都是好鬼,他们管理着地府的秩序,所以我才和他们接近的。”我希望改变祁鹄的成见,别每次见到卫飏就剑拔弩张,立场敌对。
    我想和祁鹄做朋友,又不想夹在他和卫飏的中间两边为难。
    祁鹄听我说完,表情竟然平和没有一丝变化,“可是师傅说了,倘若这世上没有鬼,就不需要有鬼差,更不需要有冥主。他们始终和我们不相对立,你应该离他们远些。”
    他一字一顿地说,言语恳切。
    只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这套理论我已经从居德慵的口里听说过一次了,但是祁鹄说出的时候,我真跌破了眼镜。
    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各种坚持下,我无从辩解。
    三观都不同,我三言两语地,肯定劝不了。
    只能暂时把这个问题抛下,尴尬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教学楼,“那个,我等会还有课,先走了。我们回聊,回聊。”
    我应该不会再抽时间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只是要脚底抹油地开溜。
    哪知道祁鹄拦住我的去路,表情凝重地说,“我是真希望你可以离卫飏远些,包括他认识的那些厉鬼。夏忧,你没有发现,你自己身上的鬼气,是越来越重了吗?”
    他一字一顿地说,往我手腕上贴了一张符。
    原本只会对厉鬼有效的符咒,贴在我的手腕上竟然有些发黑。我怔怔地看着祁鹄,他诧异奇怪地看着我,“你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吗?你身上的鬼气越来越重,你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我吓得连忙把符咒扯下来扔了,怒气冲冲地说,“你……你这都是无稽之谈。你在故意吓我对不对?”
    祁鹄不说话,只严肃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心虚,只能继续辩解,“那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为什么卫飏没有给我说过,为什么白苏也没有说过?再说我身上鬼气重,可能只是因为接触得多,它们未必会伤害我!”
    我支支吾吾地说,心里七上八下。
    祁鹄还是不说话,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良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
    “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他反问我,“夏忧,请你好好想想,倘若我都能发现,他们可能不发现吗?他们藏着掖着不告诉你,会是为你好?”
    他这话,简直如五雷轰顶地,打在我的头上!
    背上,竟被冷汗浸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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