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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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从家附近的林子里伐木去补充冬储木柴,砍一棵树,锯成段运回来,需要花一天时间。而他们得最少用三棵树。
    这样的话,烧窑加上砍柴,至少有六七天时间,他们做不了其他的工作。
    在宝贵的夏季失去一周存储食物的时间,是很严重的。
    更不用说,新砍下的树还要晾晒至少两三个月才能烧,多雨的秋季会使木柴晾干的时间更长,如果冬天提前到来,他们就很可能面临木柴短缺的窘境。
    倒下的云杉树已经晒干了,运回家很快就能用,而且,假使一切顺利,他们一天就可以运回家三四棵树,节省出宝贵的时间。
    “这全都怪那伙土匪!”何田咬牙。要不是他们打碎了家里的陶器,也不用重新烧窑了。如果全都去买,又那么贵,还没拿到手的窗户就已经花了她一大笔钱了!
    这时已经接近正午了,他们连续步行了快四个小时,全都很累了,就坐在崖岸边上一片树荫下休息,顺便吃午餐。
    他们的午餐是用泡了一晚的野米、小米、红豆,和切成丁的胡萝卜,还有大米、糯米做成的饭团,饭团中间包着一块用盐、糖、蜂蜜腌了一晚的肉,蒸好放凉,用桑叶包着。
    糯米增加了饭团的粘度,胡萝卜和红豆让饭团更香甜,小米和野米又有些嚼劲,再加上大大的一块肉,吃起来口感丰富又有层次,每次咀嚼,咬到不同的食材,味道也有微妙的变化。
    这样的饭团即使冷了吃也很好吃,像是简易版的粽子。
    吃了饭团,还有水果。是放在小竹盒子里的蓝莓和小番茄。这株番茄的种子混进了藤番茄中,比拇指头大不了多少的小番茄长出来之后,何田一度以为它们是营养不良了,藤番茄也小,可是也应该有核桃那么大啊,后来易弦告诉她,这是珍珠番茄,就是这么小,是当水果吃的。
    说实话,不怎么好吃,酸酸的,一咬一股水。得在吃蓝莓之前吃掉它们,不然一吃蓝莓,更觉得它们酸得厉害。
    这番茄应该只是起装饰作用的吧?
    明年不会再种了。
    两个人吃着午餐,也没忘了小麦。
    小麦今天吃的狗粮也用竹叶包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四方包,用草绳扎着。易弦把竹叶包打开放在它面前,小麦埋头吃起来。
    他取出水壶,喝了几口水。
    坐在他这里,刚好可以看到那片倒下的云杉。他眯着眼睛数了数,大概有七棵。有几棵的树叶已经完全脱落了,枝干晒干,变成了灰黄色,被压在下面的还有些绿叶子。
    他还是有些担心能不能顺利把木头运回去,但至少,他们没有白来。
    作者有话要说:  饭团真好吃啊……
    尤其夏天的时候,不管是用桑叶葡萄叶包着的,还是放在竹筒里蒸的,米里包着肉的,红枣红豆的,还是就是白米的,都和好吃。
    我爸说他小时候上山砍柴才有机会带上一粒饭团,因为砍柴出力了,可以心安理得地吃点好的。
    现在,好像很少有人吃饭团了吧?好吃的这么多,又这么方便。
    超市、外卖、大排档……年轻人里自己做饭吃的也不多,因为大家都很忙。做好一顿饭,提前采购,准备食材,烹饪,吃完还要洗碗打扫厨房,真正吃食物的时间才那么一会儿,包括我,都觉得好累啊,好麻烦啊。
    可能因为这样,我们和食物的关系也变淡了,很少会有人怀着满足的心情吃什么东西,更别说是心怀感激和骄傲了。
    那么,物质丰富了之后,我们的生活究竟是更好了更丰富了,还是更麻木平淡了?
    今天也祝大家用餐愉快。
    第58章 极品肉丝鲜蔬面
    休息之后, 他们继续前进。
    这次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云杉林。
    大米就不领下去了, 就暂时放它在山上的林中觅食。
    再往下走,云杉林非常繁密, 倒下的其实并不止靠近河岸的那一片,还有好几处,老树压在其他树身上, 要倒不倒, 看得人心惊。
    倒下的云杉有不少是从根部松动,带得根周围的土石也都松了,要是大米踩进泥坑, 或者被一半露在外面一半埋在土里的树根绊倒,扭到脚就不妙了。
    砍倒树木,再滚动到河边的变数太大,小麦也不能领下去, 就让它负责留在原地“看守”大米。
    小麦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已经颇有一只猎犬的样子了,只要有了“任务”就不觉得着急, 乖乖看着两个主人向山坡下走去也不跟着。
    易弦和何田背上藤索和锯子斧头之类的工具,顺着山势向河岸边往下溜, 有时踩到碎石,还会引起一阵滑坡, 土石呼啦啦滑下去,扑扑通通摔进河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段的河水确实如何田说的那样流速平稳。
    三四十米宽的河面上没有激流, 没有礁石,水面连一个漩涡也没,平缓得几乎看不出在流动,平滑得像一块碧绿的绸子,只有吹起风时,才泛起鱼鳞样的涟漪。
    倒在地上的云杉一共有八棵,都很符合何田他们的标准,直径超过半米,六七米长。最棒的是,从去年秋天到现在,木头已经晒得很干了,搬回家放几天就能烧了。
    就连倒的方向也不错,张牙舞爪的树根对着山坡,头倒向河边,锯断之后不用费什么力就可以推动,让它们顺着山坡滚到河边了。
    遗憾的是树的顶部有两三米在涨潮时被河水浸湿,反复了一段时间后,已经开始腐烂。
    何田戴上手套,和易弦拿上拉锯,选好一棵树,先锯掉腐烂的树干,把它推进河里,让它顺流飘走,以免它待会儿碍事,然后,再用斧头砍掉所有小树枝,锯掉所有的大树枝,这些全都不要,只留一个圆木,最后,从距离树根半米的地方锯下,树根也不要。
    锯这里的时候,得两个人一起用大锯,一人站在树干一边,一脚踩在地上一脚踩着树干,两人双手握着锯子,一起来回拉动。
    在大严寒之前,这种大锯估计已经绝迹了,伐木的人最熟悉的工具是链锯。
    现在也还是有用柴油做动力的链锯,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用得起。
    锯好第一棵树,已经到了午后最热的时候。
    两个人戴着草帽,还是满头满脸的汗。
    易弦看何田两颊红扑扑的,就摘掉自己的手套,把刚锯下的树根截面上的锯末拍掉,“坐下休息一会儿。”
    何田坐下擦擦汗,喝了几口水,就站起来继续工作。
    她把藤绳斜背在身上,走到河滩边,让易弦推动木头,她在河边接应。
    即使锯掉了近一半,这根粗大的木头也沉得吓人,这时务必非常小心。
    等她走到河岸边,易弦大声喊,“准备好了么?”
    “好了!”
    “我推了!”
    他推动粗大的圆木,它从山坡上滚下来,一路发出闷响,所经过的地方荡起一片尘土,树皮碎片、石子、土块全被碾压。
    当它骨碌碌滚到河岸边上时,被一块一半陷在淤泥里,一半被河水打磨成半圆形的石头绊了一下,竟然飞起了四五十厘米高,又重重落在淤泥中,溅起一大片泥巴,这才继续骨碌进了河水。
    何田要尽量靠近它才能及时抓住它,不让它被水冲走,更要躲开它的必经之路。这一路看得小心脏砰砰乱跳,当圆木飞起,又砸进淤泥里时,她真担心它会陷在泥里。
    圆木冲进河中,何田立即跳进水里,用藤绳拴住它,绳子背在肩上,费力拉向岸边,易弦这时也跑下了山坡,他用另一根藤绳拴住它另一端,两人一起用力,把它拉到岸边,拴紧绳子。
    第一根圆木是最重要的,栓好了它,木筏就能扎得结实。
    拴好之后,何田把绳子绕在那块大石头上,不让圆木随水流漂走。
    她的裤子从膝盖开始全湿了,就卷起裤腿,开始锯第二棵树。
    这棵树比第一棵稍微细一点,但能留下的部分更长一些。
    第二根圆木滚下来之后,何田和易弦都有了点经验了,给藤绳打结,再拴上它,勒紧,把两根圆木紧紧捆在一起,再把绳子固定在石头上,以免它们漂走。
    第三根、第四根圆木也如法炮制。
    锯第四棵树时,何田拉锯时只觉得颈项、肩膀、手臂、手腕全都在发抖。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树根锯到一半,易弦擦擦汗,“唉,不行了,我得坐下休息休息。”
    何田知道他其实是想让她休息又怕她拒绝才说是自己累了。
    她微微一笑,没说什么,挨着易弦坐在树墩上,捶捶酸麻的手臂和肩颈。
    易弦摘掉草帽,轻轻扇着风,何田鬓角有一缕长点的碎发在他每次扇动时,就轻轻飘起,在他脸上刮一下,刮得他痒痒的。
    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想起上次他要她坐在自己身上的情形了。
    这么一想,他赶紧用力扇了几下风,又转身拿出水壶,递给何田,自己也咕咚咕咚猛灌几口水。
    休息了一会儿,何田问他,“我们再开始吧?”
    他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嗯。”
    第四棵树锯完,推下河岸,和另外三棵圆木捆在一起,再给藤绳打个结,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一个五六米长,四米多宽的木筏了。
    何田看看还剩在地上的几根木头,很诱人,很可惜,她不能把它们也带回去。
    不过,也不能任由它们在这被河水冲走。
    要是把这几根木头顺流漂到藤桥那里,捞起来,不就可以做桥板了?
    她和易弦将几个树墩垫在剩下的几棵枯树边上,又拣了几根锯下的粗树枝,一端用斧头砍成尖的,当成桩子平均地插在地里,拦住树木,让它们不会滚下山坡。
    易弦怕不结实,又找了根粗木桩当成锤子,把木头栏杆都夯实。
    最后,何田检查一下绳索,确认够结实了,跳上木筏,用竹篙一撑,“走吧!”
    易弦看着何田撑着竹篙,沿着河岸缓缓前行,一颗心也像水上的木筏一样忐忑起伏,可他现在还有很重要的工作。
    他得带着大米小麦赶回家,在岸边接应何田。
    回程的时候易弦走得要比他们来时快得多,因为走过一遍了,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可以全速前进,哪里需要小心绕过。
    又到藤桥时,易弦把外衣脱下来,蒙在大米脑袋上,赶着它过了桥。
    不知道是看不到所以不害怕了,还是已经过了一次有经验了,或者就纯粹是欺软怕硬,大米这次很顺利地过了桥。
    易弦心急火燎地赶回家,牵着大米来到河边,不停向上游张望,等了大约十分钟,根本看不见何田的影子。
    他心里像有只小兽在撕咬翻腾,一直告诉自己不会有事、不会有事,又一直在想,要是木筏散了怎么办?遇到险滩会不会翻啊?何田该不会有事吧?
    又坐立不安地等了十分钟,像是看错了似的,看到上游漂来一张木筏!
    “何田!何田!”他立即跳起来顺着河岸往上游跑,小麦跟着他跳进河边的淤泥里,汪汪叫着。
    何田撑着木筏,对他挥挥手,今天没有什么风,她漂浮的速度很慢,一路上风平浪静,经过悬崖的时候木筏转了个圈,卡在两块大石头中间,费了点时间和力气才过了那里,但总算有惊无险。
    易弦跑到跟前,跟何田笑了一会儿,才想到,哦,这里不是接应地点,他得到他们家下面那边才能帮她把木头拉上来。
    他正有点不好意思,何田从木筏上跳下来了,站在到大腿深的水里,抓着藤绳朝他走过来,他赶快迎上去,接住一条绳子,两人一起在水中慢慢走着,拖着重逾千斤的木筏。
    到了家下面的岸边,让大米拉着藤绳,两人站在水里借着浮力推,就把木筏推到了岸边,然后再一根一根解开,滚上岸,锯成段,劈成块,放在大米驮着的竹篓里,一趟一趟运回家。
    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才把四根圆木都运回家,堆在柴房外面。
    两人累到了极点,连晚饭都没吃,就着一壶凉开水啃了块干面包就倒下睡了。
    到了午夜,易弦饿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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