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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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榣道:“大家都回去收拾东西,半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十七,你去通知门口的大石头!”
    “得令!”一群小孩儿呼啦啦又都跑了。
    唐逸拉着不情不愿的初一走了,初二忙着去收拾他的草药。应泽跟着木榣和杜平舟来到巨树脚下,木榣伸手放在树干上,淡绿色的光从他的手心扩散,很快在树干上形成一扇门。
    “进来吧。”他首先开门进去,杜平舟紧随其后,应泽惊叹地仰头看看这棵大得不可思议的树,也跟了进去。
    木榣肩上冒出一根藤蔓,顶端是一个透明的小球,发出柔和的荧光,为他们照亮眼前的路。杜平舟沉默地看着脚下一圈又一圈的年轮,心情越发沉重。
    沿着环形的走道走了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圆形空间。看着眼前宽阔明亮的场地,应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此时正位于一棵树内!
    “你看那里。”杜平舟指着屋顶说。
    应泽闻声看去,见圆形的屋顶正中央缺了一块,形成一个孔。
    “那就是木芯。”杜平舟的声音很轻,“亿万年的古树没能成精,就因为把蕴含能量的木芯取走了。”
    应泽握住他的手,捏了一下,用行动告诉杜平舟他在。
    杜平舟盯着那个小孔看陷入沉思,那边木榣已经走到了正中央,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小孔,伸手,无数藤蔓从他的袖口里伸出来,不断纠缠着向上生长,一直到达小孔下方才停下。
    木榣保持着一手高举,一手胸前虚按的姿势,阖眼低声吟诵。
    杜平舟的思绪被抑扬顿挫的低吟声打断,他从应泽的手里挣脱,将全身的衣服都脱了下来交给应泽。
    “杜平舟?”
    “我是法阵的阵眼,启动法阵后就回来。”杜平舟平淡地说,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了眼应泽,见对方微微蹙着眉,他顿了顿,走回来踮起脚在应泽唇角落下一吻,“放心,没事。”
    应泽单手勾着他的腰,用力抱了他一下:“你自己小心。”
    “嗯。”
    那边,木榣的吟诵结束了,地面发出黄绿色的光,这些光像是有生命一样,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场地的中央,在木榣的脚下形成一个圆斑。
    杜平舟走过去站在木榣原本的位置,木榣手轻轻一晃,藤蔓扭成的绳索瞬间落下,正好将杜平舟包裹在其中。
    杜平舟的加入似乎起到了连通上下的作用,只见黄绿色的光一下子找到了路径,顺着杜平舟的身体爬上去,很快就爬到了藤蔓与小孔的链接处。
    “咻”一声轻响,一道光束拔地而起,笔直地射上去。应泽忽然看懂了,因为杜平舟是这棵大树的木芯,只有他归位,藏在大树内的这个法阵才能运转。
    木榣走过来,对应泽道:“走,我们先出去。”
    应泽有些不情愿,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杜平舟,希望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陪在他身边。
    木榣看出他的意思,解释道:“这棵树是山谷的魂,初七是树的心。他在这里,整个山谷都会保护他,你不用担心。”
    处于阵法中央的杜平舟似有所感,转头回来看着应泽。他全身都包裹在黄绿色的流光中,通透的颜色将他的眼睛映得像翡翠一样晶亮。此时的杜平舟看上去无悲无喜,像是从神坛上走下来的菩萨。
    应泽怔怔地看着,没由来的心一荒,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焦急道:“杜平舟!”
    杜平舟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应泽心里“咯噔”一下,他有种奇异的感觉,杜平舟即将与这棵大融为一体,再也回不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应泽的脸色变得十分可怕,他顾不得木榣是什么身份,逼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木榣本想否认,一抬头,应泽又深又沉的眼神猛然与他记忆中那人的重叠在一起。这一刻,他根本没法把眼前的人当成是应泽。不光是表情的神似,还有那种极度压抑,下一秒就能暴走的气势也与那人如出一辙。
    木榣打了个寒颤,语气一软,道:“初七确实会与神木融合,但……”
    他话没说完,应泽一甩手,横练化为窄剑,嗡嗡直响。
    木榣吓得冷汗都下来了,忙扑过去抓着应泽的手,急急道:“是暂时的,很短很短的时间!”
    “一秒钟都不行!”应泽眼神一冷,周身顿时金光大作,等木榣反应过来竟发现自己躺在了几米之外。
    而应泽已经冲到了法阵中央,高高举起横练,眼看就要劈下去!
    “危险!”木榣大喝一声,无数藤蔓从他身后冒出,鞭子一样抽过去,缠住应泽的手腕。
    应泽还顾及着木榣是杜平舟的“爷爷”,没直接斩断妨碍他的藤蔓,而是再次发力,硬拖着藤蔓继续下劈的动作。
    “应泽。”他脑海中忽然响起杜平舟的声音,应泽动作顿了顿,杜平舟又说,“神木不倒,山谷就能重建。我必须启动阵法,把它一起搬走。”
    “你要与它融为一体?”
    “不是永久的,安放好神木就行。”杜平舟的语气明显放软,“这段时间我几乎没有防御能力,你帮我。”
    应泽哪里会不知道杜平舟是故意这么说,好让他有事儿做,让他安心。他迟疑片刻,散掉力道,一字一顿说:“你发誓,阵法完成就回来。”
    “我发誓。”
    应泽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抿紧了唇,收起了横练。
    ☆、63.第 63 章
    正月初十,空气中似乎还能闻到大年三十晚上燃放的鞭炮味儿。
    一辆黑色的轿车穿安静地停在天源酒店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先生,晚上好!”服务员笑容满面地上前打招呼。
    男人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底金字的邀请卡在服务员眼皮底下晃了一下。
    服务员表情一顿,谨慎地朝男人欠了欠身,引着他往右边的门走去。
    “先生怎么称呼?”服务员低声问。
    “应泽。”
    “应先生,就您一个人过来吗?”
    应泽还没回答,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来了来了,还有我!”
    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小跑着追上来,冲着略有戒备的服务员挥挥手:“嗨,晚上好!”
    服务员看看应泽,后者瞥了高挑男人一眼,抬脚就走。服务员颇有眼色地对男人欠身,示意他跟上。
    三人一起朝位于酒店角落的专用电梯走去。
    来到电梯前,一行人却被拦住了去路——两个保安拦下了一个男人,正耐心地跟他解释什么。
    经过引路服务员的交涉,保安将那个人“请”到一侧,让开了路。
    应泽越过被拦下男人的时候,看了对方一眼。
    长得不错,可惜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
    看着眼前男人不修边幅的样子,应泽似乎猜到保安拦下这个人的原因了。
    他快速地将对方打量一遍,这个人神色淡然地站在那儿,明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在大冬天只穿一件白t恤?!
    对方似乎发现了应泽打量的视线,看过来,两人眼神有瞬间交汇。
    应泽坦然地收回打量的目光,冲他点点头,然后跨入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应泽看见大堂经理一脸凝重地朝这边跑来。
    跟在应泽身边的男人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问道:“今晚的拍卖手册你看了没有?有不少有趣的东西呢!”
    应泽:“我只对它感兴趣。”
    “那只青铜器也不打算看看?”刚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表情一顿,靠近应泽小声问,“难道你梦里出现过这东西?”
    闻言,应泽脸上露出点别的情绪,但他很快恢复,看了突然紧张起来的人一眼:“己助理,关于目标藏品的信息,你查得怎么样了?”
    己助理,全名己琴,一年前成为山海文化艺术品有限公司老总的助理。
    己琴撇撇嘴:“一件很普通的首饰而已,预展中没有这件东西,可见是拍卖方用来充数的,并没有多少收藏价值。”
    “不一定。”应泽说着走出电梯。
    “什么意思?”己琴愣了一会儿,连忙追上去,“你是不是又梦到什么了?”
    应泽没有回答,随意翻看放在桌上的宣传册。
    己琴见他不答,适时转移话题:“听说这次拍卖的东西里面有几件猛的,主办方连天师都请过来了。”
    应泽一顿:“天师?”
    “可不是!你还记得去年西山变沙漠那件怪事吗?嵇山天师够牛逼名头够大吧?他去了屁用都没,你猜后来怎么着?”
    应泽递给他一个“有屁快放”的眼神。
    己琴无趣地哼了一声,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某天晚上,东边突然一道白光直冲西山,刷刷几下,那山复原了!然后有一个须发全白、浑身冒着仙气儿的人从白光里走出来,看见有人发现他之后,一挥袖子就消失了!之后这位大师就好像人间蒸发似的,一丁点踪迹都没有。”
    “既然这么神秘,主办方是怎么找到他,还能把他请过来的?”
    己琴晃晃脑袋:“这我哪儿知道。”
    他站起来,往台上看了看,然后拍着应泽的肩:“哎哎你看,左手边被帘子遮起来的位置,肯定是给大师准备的!”
    应泽木着脸不动声色地把己琴的手拨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展示台的左边确实设有一个座位,前面垂下竹帘,挡住了视线。
    应泽眼里浮现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能轻松解决嵇山天师都无法解决的棘手事件,这位捉妖师似乎值得期待。
    很快,拍卖会开始了。
    因为有目标,应泽对前面几件物品都不在意,反而对帘子后面一直空着的位置很感兴趣。
    嵇山师出名门,年少有成,在圈内声望颇高。如果己琴说的是真的,比嵇山本事更大却又如此低调的人,实在是让人好奇!
    应泽撑着额头陷入沉思,说起来,他正好是西山出事之后开始做那些稀奇古怪的梦。这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这位“天师”会不会知道什么?
    应泽沉思着,身边烂泥一样瘫在椅子上的己琴忽然跳起来,伸长脖子盯着展示台:“来了!你要拍的那东西!”
    礼仪小姐送上一绒面锦盒,摄像头将盒子里的东西如实地展现在大屏幕上,那是一只金步摇。
    己琴睁大眼睛,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后“咦”了一声:“应总,你看上面镶着的那颗宝石……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他说完,半天没听见应泽的回答,疑惑地回头,见对方皱眉盯着展示台发呆。
    “你看什么呢?”
    “他来了。”
    “谁?”己琴凑过去,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发现帘子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顿时激动地惊呼,“大师!”
    应泽默默地看着竹帘后若隐若现的人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帘子后面的那个人也在看着自己。
    “拍卖青铜器的时候都没见他,看来这支金步摇不简单。”应泽浅笑,隔空对竹帘后面的人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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