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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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维被额头与地板碰撞的咚咚声吵得心烦气躁,“好了,本王并非指责你同刺杀平安侯一事有牵连,你不用动不动就跪地求饶。”
    越嫣然停了喊冤,却还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想必是有那阴险狡诈的小人借着寻仙楼的名号为非作歹,迷惑官府,还请王爷详查,还奴家一个清白。”
    欧阳维看她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突然就有些想笑,“想必正如你所说,是有人借了寻仙楼的名号,故意设下圈套。”
    “王爷明见。”
    越嫣然趁势又拜了一拜,欧阳维挥手笑道,“你起来吧,走近些,让本王好好看看你的脸。”
    一个坑连着一个坑。
    越老板愣了愣,终于还是含笑起身,步步袅娜地走到欧阳维跟前。
    轮到欧阳维微微仰头看人,他的气势却半分不矮,“越老板说你是迫不得已才沦落风尘,却不知是怎么个迫不得已法。”
    庄英杰之前千叮万嘱,要她把中了合欢蛊的事和盘托出,事到如今,她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爷恕罪。”
    “恕什么罪?有些话你难以启齿?”
    越嫣然不答话,欧阳维也就不再追问,看着她的眼睛轻声笑道,“本王听说有许多人出大价钱想做越老板的入幕之宾,都被你拒之门外,却不知越老板选人的依据是什么?”
    “王爷不必听信外界的谣传。”
    “是谣传吗?越老板实则来者不拒?”
    越嫣然被噎的哑口无言,欧阳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本王够得上越老板选人的标准吗?”
    本王啊,朕啊,是一个意思,都是端出来压人的。
    越嫣然笑道,“王爷是金枝玉叶,奴家一个风尘女子怎么高攀得起呢?”
    欧阳维也笑了,“若你是个寻常的风尘女子,的确是高攀不起,可本王看你不像是寻常的风尘女子。”
    这是要同她摊牌了吗?
    越嫣然心一惊,抬头去看欧阳维的表情,“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欧阳维似笑非笑地回看她,“你要是寻常的风尘女子,此刻恐怕已施展浑身解数迷惑本王了。”
    听这口气,她没使出浑身解数迷惑他,他还挺失望。
    继庄英杰之后,又一个质疑她职业素养的。
    越嫣然笑的一脸僵硬,“王爷才怀疑奴家同一个杀手有牵连,奴家哪里还有心思对王爷有什么非分之想。”
    欧阳维点点头,大概是对她的解释很满意,“你也坐吧,站在我面前我还得仰头看你。”
    坐?
    坐哪?
    他可正坐在床上呢,要她也大大咧咧地坐上去?
    越嫣然扑通一声又跪了,“奴家还是跪着吧。”
    欧阳维轻哼一声,眼也微微眯起来,“你何必这么怕我,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王爷仁慈,自然不会无缘无故降罪于奴家;奴家不敢多叨扰王爷,请王爷开恩放我早些回去,院子里还有一大堆事等我做主。”
    欧阳维眼中的不快转瞬即逝,“越儿的生辰是哪天?”
    越儿?她什么时候从越老板就变成了越儿?
    越嫣然心一乱,竟将杨梦爻的生日脱口而出,“二月十二。”
    还好魔尊大人的生日没几个人知道,想必欧阳维也发觉不了什么不妥。
    “二月十二啊,原来如此,你的生辰倒是离每年的武林大会很是邻近。”
    “是。”
    越嫣然也猜不出他平白无故提起武林大会做什么,正干瞪眼不知所措,欧阳维却突然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我待会就吩咐人送你回去,来日方长,本王有时间再找你来说话。”
    还有来日?
    越嫣然像滚了丁板,“王爷三番两次召见我一个青楼女子,传到世人耳里,恐怕于王爷的声明有损。何况奴家听闻王爷与王妃天作之合,伉俪情深,要是王爷同奴家这等人扯上关系,恐怕会伤了王妃的心。”
    伤了王妃的心?
    欧阳维望着越嫣然冷笑不止,“本王回京这些年,早已没有什么声明了,这年男女燕情之事,比起‘奸佞当道,国之蛀虫’一类的风评,也算不了什么。王妃心智不全,不会在意本王的二三风流事。”
    越嫣然心沉到底,“王爷吩咐,奴家自然不敢推辞。”
    欧阳维手把手地将越嫣然扶起身,笑着话锋一转,“本王选中越儿也不是没有私心的,如今京城谁不知你的大名……”
    越嫣然的手被他整个攥在手里轻轻地摩挲,拒绝不得抽不得,全身都酥麻难过。
    欧阳维再接再厉地搂上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笑道,“就算你再美再艳我再喜欢,也是有心无力,只能远观。”
    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王这些年一直身患顽疾,不能人事;外头的传言也五花八门……”
    “王爷是想借奴家为自己正名?”
    “恰恰相反,我要你和你身边的那几个京城的红人,对外传扬我不能人道的事实。”
    这是什么套路?
    越嫣然茫然地望着欧阳维,实在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皇上这些年一直对我忌讳颇深,要是他确凿了我不能生育子嗣,大约也就不会赶尽杀绝不留情面了。”
    第137章 步步为营
    越嫣然带着疑惑回了寻仙楼,经不起胡舟之的百般逼问,不得已把欧阳维的所求一字不漏的说了。
    不止胡舟之惊的扇不动扇子,庄英杰也瞪圆了眼,二人目光交汇,表情都是一般无二的戏谑诡谲。
    好在欧阳维放话后的一个月,并没有什么动作,入冬之后也只不过是送帖子叫出台;越老板战战兢兢地去了几次王府,也单纯地是去看戏聊天。
    也有几回受命留宿的,到了晚上欧阳维却从没出现过,越老板一个人苦哈哈地呆在连个炭炉都没有的房间里发作蛊毒。
    走动的多了,文京上下难免传起了维王殿下与越嫣然关系不俗。
    欧阳维更时不时送礼物上寻仙楼,敲锣打鼓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鹅毛斗篷,貂皮裘,野鸭子毛大氅,名贵的首饰,古董字画,他倒是一点也不心疼钱,要送就真金白银的送。
    胡舟之斟酌写了几段越嫣然与欧阳维的风流韵事,一开始还捕风捉影,极尽暧昧,天长日久,画风一改,渐渐变成披露维王殿下拿越老板做挡箭牌的丑闻。
    流言蜚语一而再,再而三,过不多久,全天下都知道欧阳维是个不举。
    于是维王殿下的秘闻,同寻仙阁主的身份一齐成为了南瑜街头巷尾的热议。
    从第一次出手,不过短短几个月,柳寻仙的生意已越做越大,间或替天行道地杀几个贪官污吏,连带惑乱视听地铲除危害武林的九流帮派,故事越传越离奇,以至于文京城的大小人物都找上门,下帖子求阁主大人报销仇家。
    寻仙阁的生意接得参差不齐,也难怪柳寻仙的口碑上下不一。欧阳维的大小党羽折了几个之后,叫越嫣然上门的次数也越发频繁,每每都要旁敲侧击引她说出柳寻仙的身份。
    越嫣然一概打马虎眼敷衍,结果虽然都是有惊无险,却回回都赚一身冷汗。
    欧阳维找了她这么多次,最亲密时也只不过是拉拉手搂搂腰,且大多是在人前;私下里说话反倒时时阴阳怪气,横眉冷对。
    越老板隔三差五就被叫到维王府冻一晚上,一点也不如外人看到的那么光鲜亮丽;更何况,她还常常能看到欧阳维亲热地搂着王妃的场景,真是有够长针眼。
    转年二月十二,欧阳维大肆破费为越老板操办寿宴。
    寿宴太过夸张奢华,一场折腾下来,越嫣然简直以为欧阳维是故意为了嘲讽她。
    可不管怎么样,越老板的名气在南瑜越来越响,连之后的武林大会上,她也在受邀之列,陪维王殿下一同出席。
    每年的武林大会除了传统的比武项目,还要推选白道的武林盟主;后一项只不过是走过场,岳华昊的地位十几年没人撼动半分,近些年更有意抬举他的儿子在江湖立威,为有一日接替他成为白道领袖做准备。
    许久不见岳家人,越嫣然难免生出恍如隔世之感,还好她戴着面纱遮挡了脸上的表情。
    才不过短短几年,岳华昊就苍老了许多,再也不复年轻时的风度翩翩。
    越嫣然对岳庄主的感情很复杂,这个人,毕竟是当初冒险收留他们母女的恩人,他当初伸援手虽然是抱着趁人之危的私心,可从结果来说,他也算对她们有恩。
    她吃了岳家十几年的饭,虽然日子过得辛苦些,还是长大成人了。
    要不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孩子……她也不会对岳家人这般厌恶仇视。
    越嫣然满心悲戚,看向王月圆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肃杀之气。
    岁月匆匆,不止岳夫人面含霜发落雪,就连从前养尊处优的岳大少脸上也比从前多了许多沧桑。
    欧阳维时不时拿眼瞧越嫣然,脸上的笑容五分探寻,五分温软;越老板一开始还躲避他的眼神,闪了几次之后又怕露出马脚,索性迎难而上,笑容款款地回看他。
    四目相对,彼此的目光中都掺了一些解释不清的情绪。
    三天的比武乏善可陈,除了岳思凡的夫人表现惊艳,其他的人都没给越嫣然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时光荏苒,第二年的武林大会,当越嫣然再一次随欧阳维出现在武林大会的看台上,众门派的弟子也就见怪不怪。
    年复一年,戏还是老戏,唱不出什么新篇。
    越嫣然正满心无聊,以为今年不过是去年的翻版,她就遇上了御剑山庄的楚剑南。
    岳思凡暗箭伤人的一刻,越老板跳上台出手救人完全是一时冲动,等理智回国之后,她想后悔也来不及了;至于之后提议教楚剑南武功,也不过是心存愧疚想弥补他而已。
    楚三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的提议,越老板反倒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事会不了了之,谁承想却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发不可收拾。
    那之后胡舟之把楚剑南在武林大会之后的惨状告知越嫣然时,她还不敢相信事情如此糟糕。
    楚公子竟已落得无家可归,众人欺凌,食不果腹,颜面尽失的地步。
    庄英杰本不想这么早就让她知道真相,熬了一年多终于瞒不住了,“你可知道折磨楚公子的幕后指使是谁?”
    不是一些落井下石的小人从中搅局吗?
    怎么还有幕后指使?
    胡老板与庄公子交换个眼神,异口同声地说了句,“维王殿下。”
    越嫣然如坠云雾,“你们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胡舟之装模作样地扇着扇子,眼角的笑纹都十分清晰,“你猜若我不是暗堂中人,会死过几个来回了?”
    庄英杰斜了胡舟之一眼,笑道,“你就那么一点芝麻绿豆的生意,做不做有什么要紧,你知不知道庄家的产业受了多少打击?若我不是明司一笔,大概也早成了阶下之囚,任人鱼肉。”
    这都哪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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