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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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卷卷还是来了。
    拉下车窗之后,沈绿瓷既没有责怪卷卷的不小心,也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等了她好久,她温柔又平静的撒了个小谎:“我是来拜访顾老板的,刚刚远远看见你,所以停下来等你一起。”
    卷卷被她的小谎话骗过去了,笑着说:“这么巧,我也是来找他的,那咱们一起吧。”
    于是车子开进去,两人一起敲开了顾余墨家的家门。
    房门打开,门后的顾余墨看见沈绿瓷,微微一愣,以为是卷卷带来的朋友,所以也没多说什么,笑着说:“你们来了,进来吧。”
    卷卷看他没什么反应,以为他之前跟沈绿瓷约好了,也没多说什么,就拉着沈绿瓷一起进去了,两人在顾余墨的带领下,朝会客厅走去,随着客厅越来越近,卷卷只觉一股香水味如花绽放。
    四个女人,四种不同的香水味在空气中猛烈碰撞,像四把无形的兵器。
    等他们走进客厅,四张美丽的面孔就展现在他们面前。
    卷卷站在客厅门口,没有急着进去,目光缓缓流过那四张面孔,心想,究竟是哪个呢?
    她最先怀疑的是正在落地窗边弹钢琴的知性女人,她面容清秀,但能把白衬衫与黑色西装裤穿出一股特别的女人味来,钢琴弹得非常好,就连她这个外行人都不禁沉醉在她的小夜曲当中。
    卷卷注意到,她是在场这么多人里,唯一一个戴眼镜的人。
    真凶有高度近视,所以她难免多看对方一眼。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其他人的嫌疑,万一真凶只是在卧房里带眼镜,出门的时候就换隐形眼镜呢?想到这里,卷卷又看了另外三人一眼。
    一个是身材火爆的红衣美人,她站在篝火边上,轻轻摇晃手里的葡萄酒杯,两串大大的金色耳环垂在耳下,随着她转头的动作,晃出点点金光,看起来放浪又美丽,像流浪的吉普赛舞娘一样,充满诱惑力。
    一个是气质高贵,一看就知道教养良好,生活优越的女人,从衣服到首饰都是订制品,一身行头价值不菲,可以说是在场所有的人里,财力方面与顾余墨最接近的人。而且卷卷发现她跟沈绿瓷长得有点像……至少那头笔直的黑色长发特别像,从侧面看很像同一个人。
    最后一个人……似乎受到另外三人的排挤。那是个良家妇女气质的女人,才华无法与第一位比,容貌无法与第二位比,气质无法与第三位比,所以只能安静的坐在沙发一角,静静的削苹果皮,苹果皮一直连在苹果上,没有断过。
    这三位长相气质都不同的女人,却有一个相同的特点。
    她们……全都戴着大眼利器美瞳啊!
    卷卷好囧,美瞳也分有度数的和没度数的,这要她怎么分辨她们是不是近视眼啊?
    而在她打量她们的时候,她们也在打量她……身边的沈绿瓷。
    “顾先生一大清早坐立不安,就是为了等一位吧?”黑色长发的气质美人走过来,笑着打量了沈绿瓷一会,然后伸出手,“你好,我是安娜,很高兴认识你。”
    明知道她认错人了,但沈绿瓷却完全不打算为自己辩解,相反,她淡淡一笑,默认了下来,而且对对方伸出来的手视而不见,仿佛胜利者不屑于跟失败者握手言和一样。
    伸出去的手握不回来,气质美人的处境立刻变得很尴尬。
    “咳。”顾余墨在边上咳嗽一声,打破了眼前僵局,他对卷卷和沈绿瓷笑道,“我先带你们两去调房间吧,来,房间在楼上。”
    说完,他还朝卷卷使了个眼色。
    卷卷会意,拉着沈绿瓷正要上楼,身后却忽然传来沈绿瓷的声音。
    “你挑吧,挑个大点的房间,我们一起住。”沈绿瓷笑着挣开她的手,“我就不去了,留在这里等你。”
    态度坚定的驱赶走卷卷之后,沈绿瓷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散去,她转过头,环顾客厅里坐着的那四个女人。
    笑容同样从四个女人脸上散去,她们冷冷看向沈绿瓷,目光警惕又锐利,像是手握兵器的战士,正在寻找对方的破绽,以便进行致命一击。
    沈绿瓷走到沙发边上,刚要坐下,身边正在削水果的女人忽然失手将刀子抛过来,差点割到她的脸。
    “不好意思啊。”良家妇女歉意笑笑,走过来,弯下腰,从地毯上捡起刀子,起身的时候,嘴唇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小狐狸精,别以为长得一张好脸就能勾引余墨,当心一觉醒来,整张脸皮都被人给割下来!”
    说完,她直起身,依然是那副纯良面孔,笑着说:“没伤到就好,我切个苹果给你吃吧,算是赔礼道歉。”
    这拙劣的伎俩落在另外三个女人眼里,她们冷冷笑着,即不帮腔,也不阻止,就在一旁静观其变。
    沈绿瓷的目光从她们四个脸上一一看过去,然后,慢慢勾起唇。
    随着她的微笑,一股令人战栗不安的魔性魅力,从她身上弥漫开来,仿佛一种低调如夜色的香水味,一旦弥漫开来,就是铺天盖地。
    四个女人看着她,脸上渐渐流露出嫉妒憎恨,以及深深的不安。
    沈绿瓷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她们,心里有个声音在冷笑:“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宫斗也好,宅斗也好,全都冲着我来!绿绿跟你们战个痛快!绝不让你们伤害我卷!”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导演下:绿绿【严肃脸】,你刚刚是不是抢戏了?你这样不好,很不好,回家路上小心一个会吐泡泡的男人啊。。。
    ☆、45|双脚
    如果撕逼算一门技术,那沈绿瓷已经可以拿八级技工证了。
    她一开始没搭理良家妇女,等顾余墨和卷卷从楼上下来,良家妇女端起切成片的苹果,走过去大献殷勤的时候,她才忽然说:“不是说要切个苹果给我赔罪吗?”
    良家妇女都快走到顾余墨面前了,中途脚步一转,把苹果递给沈绿瓷,笑容温柔,抢先一步解释道:“对不起,但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刀鞘有点松,一不留神刀子就飞出去了,不过还好没伤到你。”
    这事放别人身上,卷卷大概还会认为是单纯的意外,但发生在此时此刻,这群人身上,她就觉得耍手段的可能性更大,于是转头看向沈绿瓷,只要沈绿瓷这个时候掉两滴眼泪,她就过去打断对方的腿。
    沈绿瓷一滴眼泪都没流,苹果削成可爱的心形,她拿起一个看了看,状似无意的问道:“说起来,几位都是做什么的?都是请了假来参加这次的相亲的吗?”
    长发气质美人矜持一笑:“我是做古董生意的,没什么放假不放假的。”
    性感美女摇了摇杯子红酒,给顾余墨抛了个暧昧的笑容:“我是个流浪画家,爱情在哪,我就在哪。”
    相比前者的中规中矩,后者的放浪轻浮,知性美人扶扶眼镜,笑着说:“我在乐队工作,这一次是请假过来的,走之前,老板还问过我,男人和工作哪一个比较重要……我的答案是,工作没有了可以再找,但错过了顾先生,我会后悔一生的。”
    良家妇女看起来有些紧张,她似乎很想说一个完美的答案,压过在场所有人,奈何没有这份急智,最后只能选择露骨的示弱:“我没有固定工作,一直在四处打零工,靠微博的薪水勉强维持生计,这一次我是借钱过来的……如果不成,我大概还会回去做兼职,想办法还掉这笔钱。”
    说完,她可怜兮兮的看向顾余墨,希望他能施舍一点同情,却听见沈绿瓷叹了口气:“这么可怜啊。那要不这样?我看你做饭的手艺还不错,不如到我家里来当保姆吧,我给你工资开高一点,怎么样?”
    顾余墨笑着点头:“这个提议很不错。”
    良家妇女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尤其是性感美女完全不给她面子,直接嗤笑出声,而其他人的目光也将她隔离开来,就像一群大家闺秀在看一个佣人。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良家妇女低着头,嘟囔一声,“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
    “那好,等吃午饭的时候我让人叫你下来。”顾余墨并未挽留,他看了眼石英钟上的时间,然后转头对卷卷笑得温柔,“今天我亲自下厨,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末了,他才忽然想起还有其他女人在场,为免她们太过针对卷卷,他又转而看向沈绿瓷,笑着问:“你也一样,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
    于是继良家妇女之后,另外三位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虽然顾余墨事后也问了她们喜欢吃什么,但却并不打算亲手去做,而是吩咐保姆去做。
    等顾余墨进了厨房以后,她们纷纷用冷淡的目光看向卷卷……身边坐着的沈绿瓷。
    顾余墨,以为你的障眼法能瞒过我们的眼睛吗!你让小狐狸精带个挡箭牌过来,然后先问挡箭牌想吃什么,分明是想把我们的仇恨吸引到她身上去!然而我们不会上当的!
    沈绿瓷对她们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将所有人的仇恨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后,就开始跟卷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直到吃过午饭,然后一起上楼休息。
    顾余墨家的别墅有五层高,每一层都有卧房,他本人睡最顶楼,四楼是长发气质美女,三楼是良家妇女和性感美人,但不是一间房,卷卷选了二楼,跟沈绿瓷一起住,一楼是保姆房。
    关上房门,沈绿瓷靠在门上,看着卷卷的背影说:“你觉得顾余墨这个人怎么样?”
    她可忘记自己的历史使命,她最大的敌人根本不是那四个女人,而是顾余墨这个花花老爷!
    “他?”卷卷回头,随口说,“一般般啦。”
    沈绿瓷:“……你具体点。”
    “只是性格温和一点,其他没啥特别啊。”卷卷吃完人家做的饭,放下碗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跟大部分有钱帅哥是一样的啊。”
    沈绿瓷无言以对,她觉得自己搞不好是白来一次,还白白背了一次锅。
    “可他看起来超爱你。”这句话刚说完,沈绿瓷就觉得有些后悔。
    “谢谢,哥也爱自己……等他能达到我心坎再说吧。”卷卷挠挠脸。
    沈绿瓷哑然半天,忽然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来呢?”
    这问题把卷卷给问住了,她想了半天,最后走过去,伸手抱住沈绿瓷的脖子,嘴巴凑到她耳朵边,悄悄对她说:“我怀疑这里藏了个杀人凶手。”
    沈绿瓷闻言一愣。
    卷卷本来是不想告诉她这件事的,但是她既然已经搀和进来了,那么一无所知,就很可能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于是花了一点时间,跟她说了下现在的情况,但隐瞒了自己的特殊技能,只说顾余墨的猫给自己托了个梦,然后梦里面的事接连不断的发生在现实里。
    “听起来是不是有点玄乎?”卷卷环着沈绿瓷的脖子,笑着问,“别说你了,我自己都有点不信。”
    沈绿瓷本想附和她一句,但视线透过她的肩膀,看向她背后的窗户。
    “不过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卷卷继续说,“万一这事是真的呢?万一杀人犯真在这屋子里头,准备对其他人下手呢?”
    沈绿瓷想要喊,却发现自己喊不出口,她直直盯着对面的窗户,冬天太阳落山得早,现在外面天已经全黑了,但有一个比黑夜还要黑的东西,慢慢从窗户上面爬下来,一缕一缕的,一束一束的,像是女人的头发。
    “如果没有,那皆大欢喜。”卷卷还在说,“就算有也没关系,有我这样的定海神针在,一个打十个没有问题!”
    窗户外面,头发一缕缕爬下来,接下来就是额头,额头下来以后,就是两只眼睛……有个人头倒挂在窗口,从外向内,盯着沈绿瓷。
    拥有撕逼八级证书的沈绿瓷,也敌不过这么恐怖的对手啊!
    她抽了一口凉气,然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嗯?绿绿你怎么了?”卷卷抱着她,摇了两下没摇醒,急忙把人打横抱起,一路公主抱的送到床上,正要出门找顾余墨要清凉油呢,忽然脚步一顿,站在窗前,面孔缓缓移向窗口的放方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窗子上方缓缓爬下来的头发。
    然后,她一言不发的走到门边,举起撑衣杆朝窗口走过去。
    “楼上的神经病!半夜洗什么假发啊!”她把撑衣杆伸出去,捅捅捅。
    外面那顶假发被她捅的掉了下去,留下一个塑料做的半身模型,卷卷现在房间里的衣帽间里也有个一样的模型,用来戴假发和首饰用的。
    三楼有个阳台,良家妇女站在阳台上,手里不知是根绳子还是布条,系在半身模型上面,垂掉下来,在卷卷和沈绿瓷窗前晃悠。
    “不好意思啊。”她俯视卷卷,满脸歉意的笑道,“刚刚洗了一下假发,拿出来晾干一下,想不到会吓到人,呵呵。”
    “你把脑袋摘下来晾干一下!”卷卷愤怒道,“里面进水了!”
    把窗户狠狠关上,顺便拉上窗帘,虽然有点不大人道,但卷卷心里忍不住想:“世上居然有这么欠揍的人,现在不被杀,以后也会被人套麻袋打死的吧!”
    她走到洗手间内,里面有干净的毛巾,随手拿了一条,放热水泡软之后,拿去给沈绿瓷擦了擦脸,擦到一半,沈绿瓷睁开眼睛,漂亮的桃花眼内汪着泪水,跟受了欺负的猫一样,抓住她的手说:“你快跑……外面有鬼!”
    “嗯,一个讨厌鬼。”卷卷一边给她擦脸,一边说,“没事啦!是楼上住的傻逼半夜洗假发,还拿绳子吊下来吓唬人。”
    听到是人,沈绿瓷安心了不少,然后冷冷的说:“世上居然有这么欠揍的人,现在不被杀,以后也会被人套麻袋打死的吧。”
    英雄所见略同,难怪一见如故,继而睡一床被子。
    晚上两个人睡一张床,沈绿瓷还有点怕,所以把她抱得很紧,卷卷这个人体温比较高,半夜被她热得睡不着觉,大约熬到了两点,才终于有了一点睡意,刚刚闭上眼睛,却听到奇怪的声音——咚咚。
    卷卷皱皱眉,睁开眼睛,循声望去。
    窗户关得很紧,垂着米色窗帘。
    米色窗帘有些透明,月光从外面照进来,映入卷卷的眼帘。
    同时映入她眼帘的,还有另外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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