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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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秘书弱弱地,“对、对不起,徐总,都是我小人之见……”
    徐子锋抬手打断她,“就这么办吧,下个效果好一点的。”
    杨秘书:……
    夜幕降临,累了一天的大伙们被赶到了河滩上点着灯笼蜡烛吃晚餐,在飘香的农家汽锅鸡和清水鱼头煲里摸黑埋头苦吃。
    这时,杨秘书操着一个高音喇叭出来喊话了,“喂,喂……大家注意!大家注意!在这凉风徐徐的夏夜,我们有缘相聚一堂,实在是人生难得的缘分。值此良辰美景,我们敬爱的徐总决定为大家献奏一曲。我知道大家都很吃惊,大家都很惊讶,没错我们伟大的boss,徐总他居然还会弹钢琴,就是这么多才多艺、十全十美!现在有请我们爱戴尊敬的好领导好上司徐总为我们献上致爱丽丝,请在场的女观众认真聆听,徐总指不定就是为了你一个人弹奏的哦!”
    在一众人的尖叫口哨声中,徐子锋所在的土坡被老板用强光手电筒打亮,徐子锋状似忧郁地低着头,开始深情演奏。
    流畅的钢琴声从徐子锋指尖徐徐流淌,好像一条缓缓流过的暗河抚慰着现场每一个人的灵魂。
    陆雨舟被杨秘书死拖硬拽地坐在最前面,从这个距离,她甚至能看清徐子锋凝神望过来的眼神,清澈、深幽,像是饱含情谊,又秘而不宣。
    也许是徐子锋的琴声太过动听,陆雨舟一时被定住了神魂,整个被笼罩在署名徐子锋的世界里,听他的琴声,感受他的心声。
    徐子锋面上装得镇定,用深情的眼神一直紧紧锁住陆雨舟,直到她的视线真的撞了过来,试探着碰触、交缠到彼此分割不开,缠绵地定住不动。
    徐子锋心潮澎湃,他心爱的女人正用崇拜歆慕的目光看着自己,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告白机会吗?他微微从椅子上站直身体,在乐曲换章的间隙,大声向陆雨舟喊话:“陆雨舟,我爱你!”
    ☆、第40章 chapter40
    “陆雨舟,我爱你!”
    男人铿锵有力的告白声如一声利哨,划破黑夜的长空,本应是震撼人心的深情告白,却……
    没有人听到!
    是的,没错,除了徐子锋自己,没人听清他喊了些什么。
    杨秘书不知道从哪个盗版网站上下载的钢琴曲,只弹奏了半截儿,后来就毫无预兆地画风突变为神曲串烧……
    于是,众人只看见徐子锋激动地站起身张嘴喊了一句什么,背景乐是突然震耳欲聋的女高音:“出卖你的爱,我背着你离开……”
    徐子锋:……
    众人:……
    杨秘书:……
    陆雨舟:……
    杨秘书的手机就藏在琴台上,还在撒着欢地高歌着:“你是我的小丫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high了没两句,又突然变为原来的钢琴曲,鲜少作弊的徐总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地傻在了台子上。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窃窃私语,“这是什么情况?徐总这是假弹吗?哦呵呵呵呵呵,老板的脑回路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对着我们一帮子人假弹?有什么高深的意义吗?”
    “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我看徐总的架势还挺娴熟的,他应该是会弹钢琴的吧,也没必要骗我们啦。”
    “话说徐总喊了一句什么?你们谁听见了吗?”
    “不知道,莫非徐总是在进行什么行为艺术?假弹钢琴加爱情买卖能擦出什么异样的火花吗?”
    杨秘书真的真的很想跳进旁边的河里去,再也不要出来了!她觉得真的真的很对不起老板!徐子锋就是立马把她开了,她也毫无怨言,呜呜!
    杨秘书颤颤巍巍地走上土坡,叫了一句愣神的徐子锋,“……徐、徐总。”
    徐子锋看了她一眼,竟然没有发火,他把琴台上的黑色手机拿起来,点了暂停,递还给她。整个河滩上,一时间寂静地吓人。
    徐子锋一言不发,默默地转身走下了土坡,背影颓唐又萧索,杨秘书含泪目送他离开……
    这边上本来就黑,老板拿着手电筒也因为震惊忘了持续追踪照明,只听见黑暗中,有人跌倒的声音,和一群小猪惊慌失措的吭哧声,等老板拿光去照,只见围着猪圈的围栏被压倒了一小片,而那个不知道受伤与否的人已经不见了。
    杨秘书已经悔恨地要切腹自杀了,她绕着农家乐的院子里里外外地转了3圈都没找到徐总,痛哭流涕地看着好不凄凉。
    陆雨舟安慰她,“你别着急,徐总他这会儿或许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杨秘书泪水涟涟地看着她,“舟舟,我特别对不起徐总,真的!你不知道,他今天本来准备……呜呜,都是我的错!徐总本来会弹琴的,弹的可好了,是钢琴坏了,我跟他出的馊主意,让他假弹,曲子也是我下的,我不该贪小便宜从盗版网站下载的,呜呜呜,这下徐总没脸见人了,我也没脸活了!”
    陆雨舟:“……你们下次不要再干这样的事了,你好好跟徐总解释,他不会怪罪你的啊。”
    杨秘书放声痛哭起来,“我知道徐总嘴硬心软,一直以来,我做错了不少事情,徐总也没把我开除,还是愿意给我机会……舟舟,你千万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对徐总有不好的印象,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啊!”
    陆雨舟没见着徐子锋,心里也微微有点着急,她哄着杨秘书先回房间休息,一个人沿着河流往上游找去。
    她心里稍稍有点害怕,握紧了拳头,开着手机照明,一面走一面回头确认还看得到农家乐的灯光,嘴里小声呼唤着“徐总……徐总,徐子锋……”
    黑暗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小腿儿,“……我在这。”
    陆雨舟吓得汗毛倒竖,条件反射地踢了这人一脚。
    黑暗中有人闷哼了一声,陆雨舟拿手机光去照,只看见徐子锋狼狈地捂着鼻子,跌坐在地上,指缝里有点点鲜血滴落……
    陆雨舟拿纸巾捏成两个坨坨,暂时堵住了徐子锋的鼻孔,她突然有点想笑,一个没忍住,真的笑出了声。
    徐子锋闷闷道:“今天让你看了大笑话了。”
    陆雨舟很是不解,“你跟杨秘书到底在搞些什么呀?!”她其实主要想问的是你在想些什么呀!?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场演奏世界名曲,就够奇葩了,钢琴坏了就不弹了呗,假弹都要顶上……徐子锋这是得了一日不弹钢琴就会死的怪病吗?可是假弹也能抑制病情吗?理解不能!
    “我来的那会儿,杨秘书都快切腹谢罪了。”
    “她活该!”徐子锋恨声道:“这次的事情她要还不吸取教训,我也只能把她挪个地方了。”
    陆雨舟想着想着,还是忍不住笑,“哈哈,你也别太难过了,你想你平时在同事们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够高大伟岸了,有这么一点半点的小瑕疵,也无伤大雅哈。”
    徐子锋眼神幽幽地看着她,“真的吗?那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什么样的?”
    徐子锋的眼神深幽、目光真诚,在手机的微光映照下很有一点翩翩公子的深情模样,只可惜……插在鼻孔里的两坨卫生纸太抢风头!
    陆雨舟再次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子锋:……
    陆雨舟好容易止住了笑,重新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巾,再捏了两个更大的白色坨坨,“换了吧,都被血染湿了。”
    徐子锋闷闷地仍由她操作,陆雨舟注意到他的脸颊上还有划伤的细小微痕,问他:“这是你入侵了人家小猪崽的家,给弄出来的?”
    徐子锋坚决不肯承认,“没有,那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陆雨舟肚子里笑开了花,但不好再戳他面子,又从包里翻出一张卡通创可贴,给他贴在脸上。
    夏季夜晚的山谷中,有溪水淙淙、蝉声阵阵,清凉的微风扑面而来,吹得人心痒痒……
    徐子锋自娱自乐地想他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就这么静静地跟陆雨舟坐在石头上,什么也不说,感觉都很美好……
    ……
    不大一会儿,陆雨舟抽了抽鼻翼,“这是什么味道?徐子锋,你闻到了吗?哪里好像有一股怪味儿。”
    徐子锋哪里分得出心神去闻什么味道,他只觉得这满天满地尽是美好,星光、朗月、溪流、虫鸣,还有坐在他身旁的心爱姑娘……
    陆雨舟追本溯源,扬着小脑袋四处嗅来嗅去,最后在徐子锋身边狐疑地停下,她弱弱地问:“徐子锋,你刚刚不会是摔进猪圈里边去了吧?好像是从你腿上散发出来的……猪屎味。”
    徐子锋骇得忙用手去确认,他在裤子外侧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的不明物体……
    徐子锋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发誓他这辈子都不回这个跟他八字相冲的鬼地方来了!
    ……
    第二天回程,众人依次登上大巴车,照旧离徐子锋八丈远,开玩笑,昨天刚看了boss的大笑话,现在凑上前去是想当炮灰吗?
    徐子锋神情落寞地靠窗坐着,两弯浓眉微微往中间靠拢,他忧郁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秘书躲在陆雨舟身后,战战兢兢地上了车,也不敢过去打扰徐子锋,陆雨舟瞬间感觉徐子锋成了一个小可怜儿,她善心大发地主动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徐子锋看见她过来坐下,颓废之色扫了大半,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神采……
    而同一时间的江洲城,王明皓昨晚上发给喻思齐的短信,第二天早上才收到回复,她打了一个笑脸,“师兄,我妈妈很喜欢你,谢谢师兄,么么哒。”
    王明皓冷笑一声,将手机丢开。
    喻思齐什么性子他还不清楚吗,没话找话都能一晚上来十几条信息。昨天这么大的事情,如果秦岚芝真的“满意”他,他出喻家大门大概就能得到反馈了。
    看来,秦岚芝暂时还瞒着喻思齐,什么都没跟她说。无妨,这样也好,他和喻思齐可不是因为家长反对就能分开的关系,不是吗?
    喻思齐眼睛红肿地躺在床上给王明皓发信息,心里难过极了。
    “挺好,我也很喜欢你的妈妈。今天要出来玩吗?我去接你。”
    喻思齐的眼泪再一次涌出,她回他,“今天家里有很重要的亲戚过来,对不起,师兄,周一见。爱你!”
    “米兔!”
    喻思齐痴痴地抚摸着屏幕上这两个字,“米兔”还是她教给师兄用的,这么好的师兄,为什么她妈妈就是不喜欢呢?
    何止是一般的不喜欢,秦岚芝简直是蛮不讲理地坚决反对!喻思齐跟她争吵,宣称不惜从这个家里脱离关系也要跟师兄在一起,现在婚姻自由,谁都不能阻止她和师兄。
    而秦岚芝眼神空洞,只是平静地说,如果喻思齐坚持要跟王明皓在一起,她就去死!让喻思齐自己掂量,染着自己母亲鲜血的婚姻还会不会幸福?
    喻思齐吓坏了,后来喻见贤回来,才暂时安抚住了两个疯魔了的女人,先各自去休息。
    喻思齐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秦岚芝会这样坚决反对王明皓,简直不留半点余地。她列的那些理由,什么门当户对通通都是狗屁,明明她之前并不计较这些东西……
    ……
    陆雨舟坐在徐子锋身边,看着窗外徐徐退去的景色,感概道:“这个地方还蛮有意思的,我记得高中那会儿学校也组织来过一次,人也很多,都很热闹。”
    徐子锋对于高中那次出游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昨天这次,他估计自己终生都很难忘怀。他抽了抽嘴角,讪讪地说:“这个地方也就这样儿,下次我带……我们去更有意思的地方。”
    陆雨舟显然不认同他的观点,“这个地方怎么没意思了?就是挺好的。我记得高中时候,还有男生弹吉他跟女生表白……”所以昨晚徐子锋在月色里弹奏音乐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意乱情迷,以为高中时候做过的梦在多年后终于要实现了。
    可惜……
    故事的最终结局是徐子锋带着一身猪屎,落荒而逃地跑了,一边跑一边还不放心地回头叮嘱她,“你也走啊,傻愣着干什么?天这么黑还往外跑,胆儿够肥的。”
    窗外的阳光炽热,陆雨舟眯了眯眼,看徐子锋不动声色把窗帘小心拉好,自己又转了个姿势坐着,帮她遮住多余的阳光。
    陆雨舟觉得自己阴霾了多日的心情就像这阳光下的晨露,正在一点一点地被烘干、蒸发……
    ☆、第41章 chapter41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回程的巴士进了城,到了陆雨舟住的小区,徐子锋依依不舍地跟着她一起下来,掩饰道:“我帮你提行李。”
    陆雨舟看着自己已经消下去不少空空瘪瘪的背包,默许地点了点头,“也好。”
    到了门外,徐子锋还想跟着一起进去,林娇娇在门口露了个头,热情地呼喊:“舟舟,达令,你可回来……”
    她看到徐子锋,表情活像白日见鬼,缩缩脑袋飞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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