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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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浪没有多说,发动引擎,很快消失在她的视野。
    这还是青青长大后,头一次和邬浪独处在这样的狭小空间里,但此时的心境和从前又略有不同,她抱膝侧坐在后座,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不远处的男人,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眷恋,然而现在她却是以这样残败的身躯出现在他眼前……深深的心痛,让她无力的将脸深深埋进臂弯。
    邬浪从后视镜中,可以清晰的瞧见她,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神情凄凄,整张脸上只剩一双乌黑的眸子在外,侧面看着,眼角犹有湿意,她不敢哭,也敢出声,像极了记忆中第一次见她时的场面,那样迷茫而无助。
    邬浪带她去的医院,自然还是那家私人医院,首先看的科室还是妇科,连看病医生都是同一个,那老太太一见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待看完青青的伤,更是好脸色都没给邬浪。青青全程不说话,要么点头,要么摇头,不喊他哥,他总不能自己跑上去跟人解释,这是他妹妹吧?!
    老太太开得药和子绮的大同小异,用法都近乎相似,丢给邬浪的时候,只是冷冷道:“用法还用我再说一遍吗?”
    邬浪脸色也不好起来,“不用。”
    他们出医院时已经快中午了,青青上车就保持着之前的坐姿,她的脚是扭伤,需要静养。邬浪一想,调转了车头,直朝自己的别墅而去。
    邬浪的别墅是三层小洋房,坐落的地方自然是纪安市首屈一指的富人区。青青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虽然伤心,到底忍不住偷偷打量起来。
    “能走吗?”他替她拉开车门。
    青青像是心事被人瞧见,又难堪又伤心,默默点了点头。谁知脚才触到地面就疼得嘶一声。
    邬浪不是不知道钟青青对他的那点心思,他一直以为时间久了她自然就忘了,等上了大学、工作后,形形色色的男人,什么样的没有,只有他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必然还能碰到令她心动的男人。哪知道,他做的这般决绝,她竟还未死心,也好,趁这次机会,让她死了这条心,不是姚子绮也会是别人。
    邬浪弯身,好看的眉毛轻皱,抱起青青时,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她一阵颤栗,多少年了,多少次她的幻想里都是这样的画面,只是不曾想到,现实比幻想还要来得令人心醉,他心跳有力的胸膛,结实的臂膀,紧箍的力道无一不让她身心俱暖。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纵吧,钟青青。她细长的胳膊悄悄环住男人的脖子,脸贴得他极近。
    ------题外话------
    说点什么呢……发现无话可说…囧o(╯□╰)o…
    ☆、036 就要愧疚
    青青的头靠在邬浪的肩上,不期然的泪珠隔着布料滚进他领口,他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会,才又重新发力,将她抱紧。
    邬浪或许真的是害怕孤独,佣人请了好几个,楼上楼下不时会碰到。邬浪又是个念旧的人,佣人一用便几年没换过。
    他虽玩女人,可到底只是在外面玩玩,这样光明正大带回来还是头一遭,所以当佣人们见他臂弯中抱着个女人时,都惊得说话不利索,“邬、邬先生……”
    他淡淡颔首,“叫小姐。”
    那佣人乖乖喊了声,“小姐好。”眼疾手快帮他推开了房门。
    邬浪抱着青青进了主卧。
    青青坐上床,才发现他面色铁青,眼神阴骘得骇人,她懦懦低下头。
    邬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明显的烦躁,见她一直低头不语,“钟青青我告诉你!你他妈要是给我整出什么事,我非——”他一时也找不到她的软肋,咬牙切齿,“总之,你给我好好的!”她刚刚那话没法让他安心。
    青青眼中有了一丝亮光,“你在担心我吗?”
    邬浪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最不擅长情感交流,因为出身原因,他本性里有着深深的自卑,这点和青青十分相像,只不过身为男人,他有着男人的倔强与自尊,他这一路走来,其中的辛酸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青青在邬浪面前忽然没那么紧张与害怕了,她笑了下,“哥,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你在我心中就是一个谜,让我迷茫、彷徨,总觉得你是讨厌我的,可你又护着我去和爸妈干架,觉得你是喜欢的我,你又不理我,总叫我滚,离得我远远的,甚至不让我找你。”青青忆起往昔,眉宇间有了点颜色,“哥,其实我一直在想,也许只有等我死的那一刻,我才只能知道,对我,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她果然这样想!她果然这样想!邬浪气得狠狠瞪她,从小到大,他就没搞明白这女人脑子装的是啥,叫她滚,她贴得更近,叫她过来,她跑得更远!爸妈打她也不知道躲,站在那结结实实挨板子,要不是他拉她跑,也不知道她会被打死多少次!
    邬浪长吁一口气,走到她跟前,两手握住她的双臂,青青一抬眸便可以清晰的看见他漆黑的瞳仁里映着自己的影子。
    “青青,哥不是好人,玩得女人也多,可是,哥三观正,我们是兄妹,兄妹,懂吗?”这是第二次他对她自称哥。
    第一次是她刚上学的那年,她高高兴兴去学校的第一天,他在半道的凉亭里冲下来,微微气喘,“在学校里要是有人欺负你,跟哥说。”
    当时她不明白,学校里为什么有人会要欺负她呢?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学校和家一样,里面的小朋友和邻居家小孩一样,会骂她,打她,欺负她,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哥以前放学回家,总是浑身挂彩。
    再后来,不知怎么了,同学们忽然都变得友好起来,那些嘲笑她、讽刺她的孩子们见到她居然都躲得远远地……
    “兄妹,可我们不是真的兄妹!”
    “但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邬浪陡然提高音量。
    青青直愣愣的看着邬浪,“哥,你……你说什么?”
    他从没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眼里有了湿意。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她就期望着他能将她当妹妹一样疼爱,可结果不是,无论她费了多大的功夫,他都对她冷冷地,冷得让人心生胆怯。然而,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的呢?上大学那年?或许更早,她已记不清了。
    邬浪薄唇轻轻抿着,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她胡思乱想,他是断然不会说出来的,别说第二遍了。
    邬浪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倚着窗框燃了一根烟,抽一口后问,“有什么打算。”
    青青答非所问,下巴搁在双膝上,“我不会死的。”
    听她这话,邬浪总算放下心来,“还嫁吗?”
    青青抬头,视线从他身前掠过,落在外头光秃秃的树枝上,“我过得不好,哥会愧疚吗?”
    “我邬浪的妹妹,没有过得不好这一说。”他答得狂妄。
    青青忽然想起酒店里,她问姚子绮,“我过得不好,你会内疚吗?”姚子绮看了她半响,十分认真,“会,如果你过得不好,我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所以青青,别做出草率的决定,这不仅是对我,更是对你自己的慎重。”
    她轻轻一笑,负气道:“嫁。”她要的,便是他们的愧疚。
    邬浪薄唇在烟蒂上发出微微的叭一声,舌尖轻抵了下唇角,口中有烟雾逐渐逸出来,袅袅绕绕中,他声音平静,“好,我来安排。”
    他顺手带上门,轻轻一声响将青青即将远去的思绪拉回来,她怔怔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他竟连一句阻拦的话都没……
    姚子绮早早回到宿舍,饭都没吃就睡下了。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她刚想起身,眼前一阵晕眩。手触上额头,才察觉自己发烧了。她强撑着,就着光线起身去开灯,寝室里的灯并不亮堂,橘黄色的光线,照得她一个人更加孤单,冷清极了。
    她自早餐后到现在还滴水未进,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头又晕沉沉的,身子乏力到了极点,想来应该是回来吹了寒风导致的。
    她喝了两口水,实在没有力气去弄吃的,索性又躺了回去,没一会感觉冷,盖着被子还直哆嗦,刚睡到热乎一点,又感觉热得不行,反反复复,折腾她根本睡不沉,梦里一会一个画面,妈妈抓住的她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答应我,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她哭得声嘶力竭,不肯放手,小手紧紧攥住那只大手,那大手忽然一变,变成了王蒙的脸,他说:“子绮,给我吧,给我吧!”一个劲摇着她,像只温顺的猫咪在她身上蹭啊蹭的,然后将她推倒在床,喜滋滋压上去开始吻她,她笑着用手去推他,他却不愿意,一把抓住她双手,狠狠靠在她头顶,这时,那一张脸却不是王蒙,她大惊之下要细瞧,那一张脸却如同藏在烟雾中,怎么也瞧不分明,只有一双眸子像恶狼一般透过烟雾闪着森森寒光,眼看着距离她越来越近——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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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没人进…我决定撞豆腐…
    ☆、037 人走茶凉
    姚子绮努力的去瞧,那张脸终于从烟雾中走出来,却是邬浪,他勾着唇角坏坏的笑,力大无穷,压得她根本动弹不得,却在快要吻上她时,忽然变了一张脸,赫然是爸爸,他笑得猥琐,“绮绮乖,来,让爸爸亲亲,让爸疼两下。”惊慌中,妈妈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扯着尖锐的嗓子大骂,“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我打死你这个小妖精!狐狸精!”妈妈冲过来一把将爸爸从她身上拉开,手落下来时又快又重……
    子绮迷迷糊糊的,嘴里下意识喊着不要,可梦境与现实融为一体,她已经分辨不清了,额头冒出更多细密的汗,头发湿湿的黏在脸上,她使劲摇头,可梦境中过往的画面还是一*袭来,无数双手开始伸向她,从四面八方而来,死死按住她,男人们面目狰狞,淫笑声中,有人将手覆上了她的胸……
    “不要!”姚子绮弹跳起身,拥着被子吓出一身冷汗。原来是梦,竟然是梦!她大口大口喘着气,一颗心缓缓归位。多久了?多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
    窗外,天空暗沉沉的,时间还很早,子绮睡不着,起身洗了个澡,又裹着厚厚的睡衣,歪在墙角熬粥,思绪早已飘远了。
    液化气的小灶,火开得不大,粥煮开了,随着鼓起的气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锅盖被蒸汽顶起,不时撞击着锅檐,姚子绮方才回神,打开锅盖,用勺子在里面搅动了两下。
    喝完粥,整个人顿觉精神好了很多。
    下身依然有些疼,她拿过药,开始自己用。涂抹好,躺回床上,又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在键盘上轻轻按了一番,丢到一旁才再度躺了回去。这次倒是睡安稳了,一觉到天明。
    刚洗漱好,有人来敲门,她还奇怪,这一大早的会是谁,难道是青青忘了带钥匙?跑过去开门,进来的却是三五个彪形大汉,二话不说,进门就开始搬东西,姚子绮拉都拉不住,“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谁啊?”
    被拉的那人道:“我们是替钟小姐来搬东西的。”
    “青青?”姚子绮心一沉,“她要去哪?”
    “不知道,钟小姐只让过来搬东西。”那人继续指挥着剩下的人打包。
    “她人呢?她在哪?”
    没有人回答姚子绮,来人都专注的搬着青青的东西往外走。她因站在门口,搬东西的人便都停在她跟前。“小姐,麻烦让一下。”
    姚子绮缓不过神似的,木然侧过身子。
    她视线投在对面床铺上,青青的东西还保持着她走之前的样子,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跟块豆腐似的四四方方,她以前还问过她,家里是不是有当兵的,她不说话,只是笑,笑得那样羞涩,情窦初开的样子。她想,应该是和邬浪有关吧。
    青青特别爱收拾,她也爱收拾,可远不及青青,青青在时屋子里总是不染纤尘,窗明几净。
    然而才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屋子里已然乱了,三五个大汉来来回回数次后彻底消失,连声招呼都没打,青青的床铺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木板……看不出一丁点儿她住过的痕迹。
    姚子绮站在杂乱无章的房子里,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满目疮痍。她这辈子最不想,最不愿面对的便是被人抛弃,妈妈抛弃她后的阴影就像一粒种子在她心中发了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长大,长大,如今,生长的速度,更快了……
    尽管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她踏入办公楼的那一刻,还是被周围同事们看怪物似的异样的眼神吓到了。
    男人们一看见她就想起那日车子晃动的画面,太震撼人心了,以至于都有生出一股蠢蠢欲动的燥热,能让有钱人这样沉迷的女人,他们也忍不住想要尝尝她的滋味。而女人们向她透露出来的大都是鄙夷。女人是很奇怪的生物,豪车,型男,骨子里羡慕得不行,内心却又生出不屑,因为是别人,所以是伤风败俗。
    那日之后,邬浪虽对此有封杀,可毕竟看见的人多,一传十十传百,上下早传开了,一时谣言四起,满城风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场面被形容得更加香艳火辣。
    姚子绮早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家安稳的公司,这会怕是呆不下去了。得知姚子绮是专门来递辞职信的,公司老总竟然特意下来接待了她,她十分过意不去,“对不起。”
    老总似乎不当一回事,笑得可亲可敬,“辞职这事太突然了,咱先别说,要不我放你一段时间的假,带薪休假,你看可行?”
    “不、不用了。”子绮也知道,他必定是看着邬浪的面子,“我辞职,我已经想好了。”
    老总早让秘书联系邬浪。因为身份关系,邬浪的私人号码,并没有几个人知晓,辗转几周,勉强弄到了他公司号码,那头一听,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公司,也没在意,随口道:“知道了,我会转告邬先生的。”这样的电话,一天都不知道要接多少回。
    老总和子绮寒暄了许久,也不见有回音,他也算是摸爬滚打下来的,自然就明白,指着这个女人想和邬浪套上近乎的算盘是白打了,态度一变,“那行,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挽留了,宋秘书,按流程给她办就是了。”
    子绮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宿舍楼底下,寒风凛冽,不多时便吹得面目通红。
    尚沁舒接到她电话就开始往这里赶,但毕竟路程远,开车也得要时间,等看见她时,她已经冷得直打颤。她忍不住道:“你傻啊,不知道在宿舍等吗?”多冷的天啊!
    子绮却笑,“沁舒,总这么麻烦你。”她很不好意思。纪安市,她的朋友不多,除了青青,再好的便是尚沁舒了。
    尚沁舒白了她一眼,“这叫什么话!”将她的东西搬进后备箱,忽然觉得不对,“你在这站了多久?”
    子绮正拎着一个箱子,闻言朝她咧嘴一笑。难道让她告诉她,公司管理员第一时间收走了她宿舍钥匙,她几乎是被赶出来的吗?
    尚沁舒像是想到了这一层,气愤不已,“我去讨个说法!”
    “沁舒!”子绮一把拉住她胳膊,“别去!雁过无痕,我已经留下了痕迹,不想再多一笔。”更不想一直被人记住,还是以那样的方式记住。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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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8 千年老狐
    姚子绮这还是第一次进尚沁舒家,一进门,看见一个身躯伟岸的男人,背对着她们,坐在沙发上,她吓了一跳,那人倒十分淡定,人模狗样走过来,“姚小姐,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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