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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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
    “对。”
    许诺点点头,刚转身准备回去,却被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拦了去路,说话时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小诺律师这是要去哪?留下来吃顿饭了再走也不迟啊?”
    她脸上是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礼貌的点头打招呼后说:“不了,你们好好玩,家里还有事。”
    “啥事,等会儿让人送你回去。不急不急,现在还很早。”贼眉鼠眼的男人帮腔道。
    许诺还在想用什么理由搪塞的时候就被那两个人拽着往酒店里走去,就在那一刹那她明白了为什么尤书宁让她快点走。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保护她。
    尤书宁蹙眉盯着许诺的背影,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跟了上去。微笙无语的看着郑沫沫,无可奈何道:“你会害死她的。”
    郑沫沫撇撇嘴,无辜的回嘴:“谁让你们俩之前没跟我说小诺会来,要是事先说明白不就没这事了吗。”
    微笙理了理身上的西服含沙射影道:“我觉得以你的智商,这点应该能想到!”
    郑沫沫:“……”她是有多蠢连这点都没想到?
    酒店包厢的装修奢华中透着高雅,墙上装裱着各种字画,铺着红色的地毯。包厢里是嘈杂的喧闹声,里坐着六七个中年男人,只有一个女人,清高而冷傲。
    她只觉得左边胳膊上突然多了一个力,力气大到让她直接摆脱那两男人的桎梏,将她拎了出来。
    尤书宁声音还是那般的云淡风轻:“小诺,这是省日报的主编吴白语女士,这是省日报的总裁沈红先生……□□卫慧先生和省委秘书江小江先生……”
    许诺露出标准的八颗牙打招呼,已经感觉脸部肌肉都快要僵掉的时候才介绍到方才的两人:“江城核电的赵大功先生和钱伟先生。”
    打完招呼尤书宁拉开吴白语身旁的椅子让她坐下,他就坐在她右边,左边是全场除了郑沫沫外唯一的女士。
    钱伟殷勤的给她倒上白酒,举着自己只剩一点的酒杯说:“小诺来迟了,该罚该罚!”
    她犹豫片刻后还是端起了酒杯,伸手和钱伟碰杯后试着抿了一小口,辛辣蹿满整个鼻腔,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泪眼朦胧中她见尤书宁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慢条斯理的站起来说:“小诺还得开车,不能喝酒,这酒我就替她喝了。”说罢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第五章
    卫慧起哄道:“这怎么行,罚!罚!罚!先罚三杯。”边说边给尤书宁的酒杯倒满酒。
    他好脾气的端起酒杯,虽然脸上还是笑吟吟的,但那种笑很敷衍:“对,罚,该罚!”说完连喝三杯。
    许诺看得心惊肉跳,尤书宁这四杯酒下肚后脸色都变白了,那么大的酒杯,还是白酒,他能受得了吗?
    一场饭局下来,除了她、微笙和吴白语,其余的人早就喝的醉醺醺的了。对于微笙和沫沫的关系,她也有微妙的发现,那就是微笙要喝的酒都进了沫沫的肚子里。
    沫沫背靠着椅子开始哈哈大笑,她旁边的钱伟则是抱着江小江一直哭,这两人一对比就显得很搞笑。
    微笙神清气爽的站起来,黑色西装随意搭在手臂上,对着吴白语点点头:“我先走一步,书宁和小诺就麻烦您了。”随后俯身将郑沫沫抱在怀中,径直走出了包厢。
    相比于其他人的又哭又笑,尤书宁就安静多了,双眼紧闭的靠在椅背上休息,一动不动的。
    她见吴白语已经走到包厢门前了。“师父,我们回去吧!”她轻轻摇晃着他的胳膊。
    尤书宁掀开沉重的眼帘,是她不断靠近的脸,清秀的脸上写满了内疚。喉咙似火烧一般难受,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跟在吴白语身后出了酒店。
    许诺搀着尤书宁上了吴白语的车,关好车窗后对着吴白语感谢的弯了弯腰,说:“吴女士,谢谢您了。”
    文人骨子里都带着一副清冷模样,连关心都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这个点学校宿舍已经关门了,书宁那边也有空房,今晚你就去他那边过一夜吧。”
    她摇摇头,觉得不方便:“不要紧,学校附近有很多住的地方,就近找一个就好了。”
    吴白语转头,盯着她漆黑的眼,将她的顾虑尽收眼底。
    “那你去我那里住一晚吧!”
    她知道吴白语大概很少主动邀请别人,话已至此,再拒绝好像有点不识抬举,道谢后上了车,坐在尤书宁旁边。
    尤书宁酒量很好,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喝了吴白语事先准备的解酒汤后明显精神很多,眼神也变得清清亮亮的。
    “你活该,自作自受。”
    吴白语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她如坠云雾,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解的盯着他的侧脸,等待着下文。
    他睁开眼睛笑了笑,只是揉了揉太阳穴没搭话。要是他顺一句,估计这火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车窗外的建筑也逐渐是她熟悉的了,路过省委省政府时惊讶的发现他们正在事务所附近,然后绕过东湖进了高档住宅区。车最后稳稳的停在了公寓内。
    尤书宁头重脚轻的下了车,转身走了几步才想起车上的许诺,想罢说:“你今晚就在我这里住吧!”
    “嗯嗯,好的。”她忙不迭的应声,如释重负。
    从上车后她就一直在想该怎么和吴白语相处,却一直觉得她很有距离感,文人骚客大都如此吧!而相比起来,和尤书宁相处就容易得多。
    关上车门后连声道谢:“谢谢吴女士,再见。”
    吴白语敷衍的回了一个微笑,掉转车头发动车子就走了。许诺站在原地,觉得那敷衍的微笑和尤书宁有三分相似。
    尤书宁的公寓是跃层式的,面积很大,装修却很简单,简单中透着温馨舒适。米白色的地砖,卡其色的地毯,沙发后是长长的落地窗,整个一层除了客厅、厨房和餐厅就只有一个大大的书房,里面按分类摆满了书籍档案和资料。
    “完了,文件落在吴女士车上了。”看到书房的书她才猛然间想起来。
    尤书宁坐在沙发上看午间新闻,只是稍稍抬了一下眼皮,毫无起伏道:“没事,我明天过去拿。”
    许诺内疚没再说话,也安安分分的坐在一旁陪他看新闻。却俨然发现电视背景墙上挂满了相片,是两个女人的照片。
    这其中有一个是师父女朋友吗?那另一个是谁?
    “年纪稍小的是我妹妹,大一点的是我女朋友的。”许诺的问题都写在她脸上,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看出来。
    她点点头,小一点的眉宇间和尤书宁有几分相似,而另一个则是成熟妩媚型,怕是连生气的时候都是一幅绝妙的画。
    “师父的女朋友好漂亮啊!”她由衷的赞叹,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和师父相配吧!尤书宁对她好,她自然也希望尤书宁能过的幸福。
    他起身往楼上走,声音里仍听不出任何情绪:“半年前就分手了,最近比较忙,忘了取下来。”
    她啃着手指站在照片前想了很久,哎,又说错话了。她今天怎么事事踩地雷啊,难道黄历上写着今天不宜出门么?
    她睡的是尤书宁妹妹的房间,宽敞的房,舒适的床,即使这样她还是没有安全感,蜷缩着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梦中的她回到了小时候,爸爸妈妈牵着她的小手一起去游乐园,然后画面一转,便是她被奶奶强行送回韩家时的景象。即便她哭的撕心裂肺,奶奶仍然没有一丝动容,狠心的对爸妈说:“你们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再怎么对她好都不会暖心窝,说不定长大了还是个白眼狼……”
    她从梦中惊醒,阳光漫过窗帘泄下丝丝光线,已经日上三竿了。清醒后将脸深深的埋在臂弯中,泪水再也忍不住喷涌而出,湿了脸颊:“我不是白眼狼……不是……”
    诺基亚单调的滴答声适时响起,她擦掉眼泪,深呼吸后才接通电话,是韩暖暖打过来的。
    “我现在在你寝室里,听你同学说你一夜没有回来?”韩暖暖的声音里满满的全是轻蔑。
    “这好像和你没有关系。”
    韩暖暖心情很好,并没有因为她不咸不淡的回答而发火,得瑟的说:“我是通知你一个好消息的?”
    “什么消息?”对于韩暖暖是好消息,可对于她就不一定了。
    她骄傲的说:“我这不是还没地方工作么?哥哥刚好有个同学是检察官,所以从下周一开始我就进检察院了。”
    “那恭喜你了。”
    韩暖暖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时竟搭不上话,沉默半晌冷哼一声就挂断电话了。
    许诺握着电话想了很久,韩暖暖确实值得骄傲。韩暖暖有的她全部都没有,韩暖暖没有的,她还是没有,而她想要的韩暖暖却可以轻易得到。
    ☆、第六章
    从衣服的长短来说,尤书宁的妹妹要比她高,换好衣服后下楼准备做早餐。俨然发现餐桌上放着煎蛋和面包片,尤书宁已经坐在对面看报纸了。
    “早啊,师父!”她坐在他对面打招呼。
    尤书宁将视线从报纸上挪到她脸上,说:“早,来吃早餐,要是觉得不够我再做。”
    她摇摇头:“这些够吃了。”
    “你现在是住在学校吗?”要不是吴白语提起,他也没想到这点。
    “嗯,学校下公告了,可以住到六月底。”
    他眉头不着痕迹微微皱起:“那你上下班不就得花近四个小时?”
    “早点起来就好了,这样可以省三个月房租。”她咬了口面包片,她好像有十三年没有吃过西式早餐了。
    他没再说话,余光瞄到她身上不太合身的衣服,沉默半晌才说:“小郑一个人住,那边有空房,你明天先搬过去,房租的事情我来和她谈。”
    “不用了不用了,住学校很方便的……”
    他平稳的陈述道:“我不希望让你一个小时内完成的事情因为交通不便而被耽误。”
    他一句话封死了她所有退路,甚至还多了一份自作多情的尴尬。她抿了抿嘴唇,咧着嘴说:“房租的事情,我自己和沫沫姐谈。”
    他只是微微点头,没再坚持。饭后她简单的收拾脏衣服后就被他送回学校了。
    寝室找到工作的同学都就近租了房,准备考研的成天泡在图书馆里。寝室里只剩她一个,所以每一个周末她都过得平淡而宁静。
    这一个周末却一改常态的热闹。
    许诺从尤书宁回来后就一直在想租房的事情,但没等她开口,郑沫沫就打电话过来,说此事尤书宁已经跟她说了,她只需要搬过去就行。
    于是周日一整天她就办了一件事——搬家。
    郑沫沫住的是三室两厅两卫的房子,一百来平方米,装修的很温馨,从沫沫空空的衣柜可以看出她并不是经常住在这里。晚上郑沫沫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就走了。
    她将穿回来的衣服洗干净叠整齐,翌日上班时用纸袋装好带到所里。路过前台和贝羽刘雪婷打了招呼,还未坐稳时贝羽就在门前喊道:“许诺,你师父的委托人来了。”
    忙忙起身走到前台,职业化笑着打招呼:“您好,我是尤律师的助理,您请跟我来。”说罢将他带到会客室,转身沏了杯茶搁在桌上。
    那人肥头大耳,大约四十五岁左右,肥厚的手接过她泡的茶,问:“尤律师什么时候能来?”
    尤书宁没事基本上不在所里,她来了这么多天,他在所里呆的时间统共不超过两个小时:“您和他约的几点钟?”
    “十点钟。”
    “现在才九点十分,我去给尤律师打个电话,您把文件、资料整理一下。”说完转身出了会客室,站在大堂里晃悠,倘若单独相处,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诺掏出手机拨通了尤书宁的电话:“师父,您十点钟约的当事人来了,您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我得先去拿下午开庭的文件,然后去所里,你跟他说我会准点到。”
    她大概能猜到,尤书宁去拿的,就是她落在吴白语车上的那份文件,挂断电话后通知了当事人。那人坐着,她站着,她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话去打发当事人无聊的五十分钟,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许诺,你师父有挂号信要你签收。”贝羽站在会客室前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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