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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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打算进行试验了,“韩公子,你能将炉子升起火来吗?”
    韩筹点了点头。
    “那拜托了!”我再次扬起一朵白莲花似的纯净笑容,情真意切地恳求。
    尽管对方满脸狐疑之色,但还是顺从了我的指示。
    一见那镂空的炉子开始升起缕缕青烟,我便急不可耐地将画卷扔了进去。
    “你干什么?!”韩筹那张自始至终都平静的脸,终于崩现出了一丝裂缝,他五指如闪电般掐住了卷轴的末端,可惜仍迟了一步,那画卷在一触及炉火时便化成了烟雾,所剩余的部位不过是最后一点。
    韩筹僵在火炉边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地一松,让那微末的轴端完全融于炉中。
    眼见那股烟雾越卷越大,我生怕赶不及地一跃下床,三步作两步地凑上前去。
    随后狠心地将身上结疤的皮肉一撕,血淋淋地丢进了炉内。
    “韩公子!快拉住我的手,我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听我话,快拉住我,待会兄弟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忍着疼痛兴奋地叫嚷,可隔了好一会,都无人回应。
    我心下有异,侧头一看,却见他眼帘半垂,静静地伫立在旁,不知在想些什么,漆黑的长发在火光熠熠中被染成半边红,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妖异。
    因对方的气势太过骇人,尽管我明白这种情况下多一秒都是浪费,可我却还是迟疑着不敢将话说太快:“韩公子…”
    对方蓦然抬眼看向我,漂亮的凤眼内映出一片凛然火光,照透人心的明亮与美丽,不期然地令我的心狠狠一悸,宛如置身烈焰之中。
    “别叫我韩公子,叫我阿丑。”
    伴随着这句令我呆若木鸡的话,一股熟悉而强烈的巨大吸力猛地以排山倒海之势将我卷起,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拉好boss的手。
    我急忙朝对方看去,却发现韩筹竟先我一步消失在了那抹凭空出现的黑洞中。
    失重、眩晕、疼痛、撕裂…迅速接踵而至,我苦苦支撑不到一分钟,就彻底地被夺走了全部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鸟,还剩下番外,因时间问题,晚上我再感谢地雷君,还有放上小筹筹的人设~么么哒!
    第54章 萧绍酬番外
    “……他摸你了?”
    “你个小浪蹄子,尽说下流话,他才不是摸呢……只是不小心撞到罢了!”
    “到底谁才是小浪蹄子?!我又没平白无故被人摸,我更没有相好的每日来送饭——”
    “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坏嘴——”
    身着粉色宫服的两位妙龄少女嬉闹着笑成了一团,再无暇顾及手上那繁碎的工作,任凭旁侧脸盆溅起大量的水花将一旁呆坐着不动分毫的男孩淋了一身。
    宫装少女视若无睹地继续笑闹着,直到乏了累了,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帕子,丝毫不顾及其沾染上的尘灰与脏污,往那孩子脸上胡乱抹擦两回便收手作罢,本该守夜的两人亦将值夜一事遗忘般说说笑笑地离去了。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萦绕在这晦暗的深宫中逐渐飘远,却不知在暗处的一双眼睛里,闪过了一道阴骘的凶光。
    萧绍酬看着眼前自始自终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也没动弹过一下的男孩,他身上那件昭示着至高权利的黄袍早已淋湿了一大片,呆滞的双眼直视着前方,宛如木雕般了无生气。
    萧绍酬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双手,想紧紧地抱着眼前这具身体,明明自己肉眼可见的双手却像空气一样虚幻飘渺地穿透了眼前这具身体,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地退后了两步,紧盯着眼前这具了无生气的躯体,无数次的徒劳无功没有让他更易于接受事实,反而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控制不住脾气。
    尽管萧绍酬知道,无论他闹出多大的动静,也不会有人知道。
    从出生之日起,他就以一种极为怪异的方式活着,他的躯壳被人所占,而他的魂魄却被束缚在躯壳的五步范围内,既无法夺回身体,却又不能放弃离开。
    他从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小儿成长至今,无数次哭过,闹过,甚至自我了断过,可闭眼睁眼间总还是不变。
    他眼睁睁地看着“萧国太子”沦落成“四皇子”,眼睁睁地看着父皇为“他”准备的才高八斗的教养学士与那些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全部溃败在那张呆滞迟钝的脸下。
    没有人知道,其实‘四皇子’很想当储君,很想读书识字,很想像他的父皇一样,整夜整夜地呆在大殿里,批示着那叠永不见低矮的奏折。
    最后,他宁愿什么都不要,只想跟他最小的兄长一样,整日醉舞笙歌,尽念些无病呻/吟之诗——若能让他像正常人一样活着的话。
    可是,没有。
    奇迹在往前的十几年没出现,往后应该也不会出现。
    大概等到这具身体消亡时,他才会迎来解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毕竟生在帝王家,痴呆儿多半命不长,就算父兄不杀,平日里宫仆的恶待也足以令这具本就不健康的身体雪上加霜。
    万万没想到,萧绍酬还没等到自己的解脱,就等来了自己名义上父皇的驾崩消息。
    更出人意料的是,他这个先天不足的痴呆儿居然一步登天,成了萧国之主。
    而他最看不起的那位兄长,却与他一并成了萧国最高掌权者——摄政王。
    “陛…陛下,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面容俊美,肤色苍白的摄政王微微仰起了头,看向了那具高高在上的躯壳。
    萧绍酬凝视着那双似笑非笑的漂亮眼眸,有种对方能看见他的错觉。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言中不堪到极点的兄长,在以往长久的岁月里,因这样那样的原因,他总是无法得见对方,流言曾告诉他,对方的母妃因自己的生母而亡,所以对方恨他入骨,誓言两不相见。
    萧国的三皇子,如今的渭王在宫中的口碑并不好,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沾花惹草的秉性与惹人烦厌的贵族做派为他赢来了许多关注度,每日为萧绍酬更衣洗脸的宫女们最爱谈论的就是这位新晋的摄政王。
    而最近关于这位摄政王的流言更是漫天飞扬,缘由却再也无关于对方那些莺莺燕燕,而是一件令人啼笑皆非,无语凝噎之事。
    堂堂摄政王,在议政大殿里,被‘他’的另一位兄长,凌空一脚给踢断了子孙根。
    萧绍酬年纪不大,算来也有十一、二岁了,虽日日被困在这狭仄无人理的深宫中,但因这具身体的特殊之处而遭受到的冷遇与各种胆大欺主的境遇,造就了他年纪虽小,阅历却不低。
    宫侍们都当‘他’是痴儿,说话自然不会留心,许多下流腌臜之言,都让‘他’听了个透,日久月累下,四书五经还没学好,男女之事倒教他知晓得最为清楚。
    因此,这位年轻俊美,前途无量的摄政王,到底失去了什么,也许萧绍酬反倒会比对方领会得更深刻。
    萧绍酬冷笑着欣赏对方那毫无诚意的独角戏,心底再清楚不过对方只是在旧皇党的建议下对他和颜悦色,逢场作戏。
    他正冷眼相看时,却骇然发觉,那具终日浑噩呆滞的身体竟然自发地活动了起来,尽管萧绍酬知道,占据他躯壳的怪物并不只是会发呆而已,‘他’偶尔也会主动寻求感官刺激,例如通过那恶心的茹毛饮血般的行为来满足‘他’的某种需求,但不可否认的是,萧绍酬每每看到那幕鲜血淋漓的画面,厌恶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快感。
    这是他在魂魄状态时唯一感受到的异样刺激。
    所以,他早早就在心里为这具身体如今的拥有者下了一个定义,怪物。
    但,萧绍酬并不知道,‘他’还会对那些恐怖血腥以外的事物感兴趣,就如同‘他’此刻对着那年轻的摄政王转动起了呆滞的眼珠,木然的脸上也划过了一丝好奇之色。
    至那时,他还以为这只是个极其偶然的事件,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令他再也无法冷静。
    那个风评不好,年纪轻轻的兄长收服了旧皇党,他替多年未更变人事的紫宸殿换上了大批的新鲜面孔,将‘他’掩藏许久的肮脏盒子破坏殆尽,甚至搬来与‘他’同食共寝,亲手照顾‘他’的起居。
    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具行尸走肉一般的躯壳仿若枯木逢春被唤起了生机,用着本该属于他的眼睛流转着灵动的光芒,用着他的双手拥抱着本该属于他的兄长,用着他的嘴唇念着一声又一声的“哥哥”。
    那一切的一切本该是属于他萧绍酬的!
    为什么,为什么?!
    萧绍酬愤恨地掐住了眼前俊秀男子修长的脖颈,痛苦不堪地嘶吼,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也许‘他’永远都是一具呆板的躯壳,浪费着那些本该属于他的才能,抚慰着他日渐平衡的不甘。
    对他而言,曾经世间最残酷之事,是无人能看见他,能知晓他的存在。
    而如今世间最残酷之事,却是看着自己被人取代,顶替了他的一切。
    在萧绍酬看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占据这具身体的怪物,而是这位多管闲事自以为是的摄政王,萧绍未。
    拜萧绍未所赐,萧绍酬在领略这非人煎熬的同时,亦见识了许多不曾听闻的新鲜事,他的天地,终于不再是那狭仄阴沉的紫宸殿了,尽管‘他’表现得仍然像个痴儿,但对方还是给予了‘他’储君级别的待遇,包括萧绍酬渴望已久的教学先生,与及那叠他曾以为看一眼也是奢望的奏折。
    烛火摇曳下,微醺的红光映亮了那一大一小的两抹身影,摄政王年轻的脸上透出一股专注,极其认真地看着案上那一张摊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眼,而双手却揽抱着坐在他膝上的瘦弱身躯,瘦弱身躯的主人也是一反常态的灵动,平日里呆滞的双眼,此刻正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青年俊秀的侧颜。
    这一幕在萧绍酬眼前上演了无数次,但每一次,都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他的愤恨与不甘越发的强烈,甚至于每天他都进驻在那具身体内,尽管魂魄仍旧穿透着躯壳,但他模仿着‘他’的一举一动,感受着‘他’与萧绍未的肢体接触,想象着在那一刻成了‘他’。
    不满足于这样了,萧绍酬想着,他就快要疯了。
    萧国终于又变天了,他名义上的两位兄长,萧绍寅与萧绍初都死了,萧国的权杖再度交还给了‘他’与萧绍未。
    几年光阴,转眼间又荏苒飞逝,时间没有带给萧绍酬任何变化,但却在那具躯壳上刻画出了蜕变的印记,当年十一二岁的瘦弱孩童,如今已变成了身材颀长的俊美少年。
    而当年苍白着一张脸,总是拖着一副病气恹恹的身体却分外喜欢捉弄人的青年,如今却是成长得越发睿智沉静,促狭他人之举再也不复出现。
    十几年求而不得的煎熬苦楚,令萧绍酬也逐渐学会了克制与淡然,他不再趁着他人看不见的便利而随意发泄自己的愤怒与失态,排遣痛苦的唯一渠道,是他的想象与假装,想象着萧绍未能看见他,假装自己就是‘他’,无论对方能否听到,在对方与‘他’说话时,他都会一一回答。
    几年朝夕相处,萧绍未仍未发觉‘他’的秘密,而萧绍酬却已看穿了萧绍未的秘密,面对一个痴儿,有谁的秘密会在‘他’面前固若金汤?无论是无意间的倾泄,还是有意的倾吐,萧绍酬都将其谨记于心。
    怪不得当年人人都传渭王风流放荡,性子软糯不堪,可实际却与传言相差十万八千里,怪不得平庸无能,力单势薄的渭王能将智勇双全,权势滔天的楚王寅王斗倒,怪不得占据他这具躯壳不放的怪物偏偏对他另眼相看…原来…原来如此!
    萧绍酬本以为自己大概就以这种形态终此一生了,可命运在冥冥中却又作了另一番安排。
    萧绍未与‘他’在温泉里无意间的放纵,却使得他终于结束了这漫无天日的等待,回归了这具朝夕相对十几年的身体。
    他在醒来之际,足足愣了有一个时辰。
    萧绍酬不敢开口,不敢动弹,甚至于不敢眨眼,他生怕这一瞬间,只是一瞬间。
    最后,他无声却又淋漓尽致地哭了一场。
    第一个来看望他的人,不是萧绍未,而是姚太傅。
    萧绍酬对姚太傅与他身旁这位看似仙气凛然的国师也算是知根知底,对于萧国目前的局势,更是有着比旁人难以企及的优势。
    萧绍未的秘密掌握在他手里。
    而姚太傅与这位国师的秘密同样也掌握在萧绍酬手里。
    当年天降龙子的传闻,正是这两人一手炮制的。
    而先帝之所以将还是痴儿的他立为储君,其实并不是真的听信了天命,而是为了国师手上的一粒长生不老丹。
    至于国师与姚太傅为何千方百计要将他推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真相亦十分可笑,先帝不信天命,但这两人信。
    一个为了萧国的千秋百业,一个却是为了策应天命,妄求所谓的大道,就这样,将他送上了帝座。
    看着对刚醒来的自己关怀备至的两人,他的脑海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一个年头,伴随着这个古怪念头而来的,是刹那间席卷全身的兴奋!
    萧绍未,我终于能亲眼看到你,触碰你,与你言笑了!可我同样也能将你折于手下,禁锢余生,从此只能看着我,触碰我,为我言笑,就如同过去的我一样,煎熬着,痛苦着,甜蜜着……终此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我看评论,大家都说看不懂,不知道现在加了番外能看明白么?其实就是韩筹的魂魄被打散,一个留在修真界一个在古代,然后古代那个占据了人家四娃的躯体,在温泉h那里的时候,因为情/欲的刺激,韩筹龙的血脉觉醒(本来韩筹那个龙的血统对性,欲的感官刺激都很敏感,所以这样一刺激,造成了魂魄合体,回到了修真界),后来的丧尽天良的就是四娃本体了。
    番外后面大家都知道了……所以窝就不写了。
    唔,下一章进入西幻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会很冷很冷…
    好吧,补完番外顺便说句,大家别等了,计划有变,今天出了一趟远门,下午才回来,码完这章后估计整点前码不完下一章了,所以,今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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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斯少爷,今天不去学院了吗?”
    眼前的美丽少妇有着一张高鼻深目的欧式面孔,脑后梳着一丝不苟的环状发鬟,正用着不太赞同的语气朝我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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