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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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介意昂贵衬衣落上灰尘,亲力亲为干了会活儿,他便走出了装修中的旗舰店,直接坐在了遮罩店面的广告幕布前。miya左侧是所有中国人都耳熟能详的“驴(lv)牌”,右侧是高级定制界“最后的君王”valentino。滕云也坐在了他的身边。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在上班,能在这种地方随意闲逛的不是阔太就是小三。街上刷过的车大多是好车,街上走过的人大多是美女,这地方谈不上多少光怪陆离,但也不太寻常。
    战逸非静静坐着,静静看着。
    老板独享沉默之时,滕云也免不了任思维发散。
    他想起了自己的情人。
    那天他们俩开诚布公,许见欧告诉他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并请求重新开始。他几乎在一瞬间就经历从震惊、愤怒到懊悔、感恩等一系列的情绪变化,最后他对他说,扔掉那份工作。他告诉他不妨陪着母亲外出度假散心,等他回来的时候他会变得很好,一切都会变好。
    承诺出自真心,但也是他给了自己一个放开手脚的讯号。选用精灵仙境的研发方案之后,馥木之源便一刻不殆地投入生产之中。他不必担心那些可能致癌的原料退不掉,更不必担心为此锒铛入狱,因为战博打算加大铺货量,可能还要继续采购。
    陈工立马换作另一副嘴脸,滕云从他那儿又收了一笔钱,还听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中国人百毒不侵,没那么容易出问题,就算真的出了问题,你随便找个采购员把责任推他身上就行了。化妆品行业的门道太多了,原料陈放多一天或少一天都是讲究,你是清华博士,唬弄你哪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老板还不是几句话的事儿?
    滕云不担心唬不了战逸非,但他知道,自己绝对唬不了方馥浓。
    他希望方馥浓离开觅雅去花之悦,最好离开中国去南非,他希望彼此从今往后再无交集,将友谊铭记在还没撕破脸的这一刻。
    然而不可能。
    虽然目前去南非办差,可方馥浓还是会回来的。温妤一点不担心觅雅的公关先生一走了之,也把这份“不担心”告诉了薛彤——对于朋友,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心机,她掐不准另一个女人在友谊背后隐藏的嘴脸,什么话都交心地说了。
    想到这里,滕云侧过头看了战逸非一眼,忽然开口说:“圆圆干得不错。”
    被从出神的状态里唤回来,战逸非回过脸:“嗯?”
    “圆圆谈成了与两家卫视的合作,事实证明这事儿并不太难,只要给她机会,她就能干好。”
    滕云有意识让对方觉得方馥浓的工作不过如此简单,可战逸非摇了摇头,“她跟着方馥浓学了不少,以后还有更多的要学。”薄薄一笑算是对妹妹的肯定,对于自己,倒轻轻叹了口气。
    这话让滕云听得很不舒坦,现在,但凡与方馥浓这个名字挂钩的话他都听不舒坦。他竭力将面子上的不快掩藏好,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望向对方:“战总,方馥浓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从未想过要与他竞争。如果因为‘精灵仙境’的方案被大家选中而导致了你们现在的矛盾,我可以退出,也可以放弃……”
    “别傻了。”重又将目光指向前方,战逸非摇头说,“朝令夕改怎么行,再说,广告片都拍了,产品也已经投入了生产。”
    他当然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只是适时表个态度,反倒显得自己大度。滕云笑了笑,“他这人只是太任性,想明白就会好的。”停了停,见身边的男人依然一脸的若有所失,便问,“战总,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耳边传来工人们齐声卸货的声音,战逸非再次轻轻地喘出一口气,“有钱真好。”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以为至少也得是我这样的打工者才会这么想。”
    “真的,我最近突然发现了这件自己以前一直忽视的事情……钱是好东西,再好不过了。”沉默片刻,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以为可以靠自己,到头来还是靠我爸。我费尽口舌、绞尽脑汁、甚至出具按照对方要求修改不下几十次的合作方案,才与地方卫视达成有一个软性植入的合作,而他呢,只要把钱砸下去就可以了。”
    滕云仍然想着方馥浓的事情,随口附和:“是啊,在这个行业,没钱广宣简直是寸步难行。”
    “不是,不止是这个行业。钱可以让一个儿子表现得循规蹈矩,表现得好像对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爸爸从来没有恨意,表现得好像都忘记了自己那个糟糕透顶的童年……”战逸非又摇头笑了笑,自己岔开话题,“那天问你,你没回答,许主播人呢?他那档节目不错,我不忙的时候就会看重播。”
    滕云有些反应过来,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听过的一个故事。
    “他陪他妈出去旅游了。”他笑了笑,“听温妤说,方馥浓这会儿不在国内?应该回来了吧?”
    “回来也该住在祥云剧场那个小宋家里吧。”忙过这一阵,战逸非已经打算亲自登门道歉,温妤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喜欢就是喜欢,犟到最后只能两败俱伤。
    “不一定吧。”笑容又显一点,“我觉得他这会儿应该在他姨妈家。”
    第一百章 傻子不真傻(上)
    把自以为拍摄效果不错的“艳照”传给了战逸非,结果却没得来对方丁点儿反应,严钦就抑郁了。
    一伙人在玩牌,赌得也不大,百十万的消遣。输了几把以后严钦愈加抑郁,一扔手上的筹码,仰面摊在椅子上:“不玩了!”
    旁边两个忙问:“怎么了?”
    “没劲!”严钦把脑袋转过,一脸严肃地望着老蒲,“你说,我家非非怎么不理我了呢?”
    他想着战逸非看见那些照片应该会跳脚,应该会上门兴师问罪,最不济也该来个电话骂自己个狗血淋头,可是都没有。他精心预谋了那么久,出人出力地搞了这些照片,就想看他家非非气炸了肺时那可爱的小脸儿,没想到这事儿就跟泥牛入海一般全无消息,一面没见着不说,一个白眼都没得到。
    严钦抑郁至今,自我反省并得出个结论:许见欧跟战逸非不太熟。
    蒲少彬回话:“姓战的那小子不是最近在忙觅雅旗舰店的事儿?还是你爸给他的地方?”
    “别这小子、那小子的!”严钦立马瞪起眼睛发火。
    以前明明没少这么叫过,蒲少彬暗忖这人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匪夷所思,再吃不着战逸非,没准就真疯了。严钦学他爸谈生意的时候其实挺精干,可一扯及战逸非,就立马成了他家乡话里的“侉子”,言行疯癫,智商骤降。蒲少彬不太理解严钦对战逸非累积了十年的执着,因为那小子在他眼里真就一般,他不喜欢这种拒人千里的冰霜长相,觉得不止没唐厄看着甜,还没许见欧看来温雅。
    他没敢忤逆,只顺着他的意思说,“我不止听说那小……战逸非在忙旗舰店的事儿,我还知道他在搞一个针对全媒体的新品启动酒会,你爸好像还放话要寰娱旗下的艺人都去捧场。”
    “你消息挺灵通啊。”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和哪个明星玩的时候听来的消息,严钦捻着一张牌,慢条斯理地敲打着牌桌,不说话,也看不出再想什么。
    旁边有人问:“你爸和战博那么多年的朋友关系,你看着你爸的面子,也不能老去找战逸非的麻烦吧。”
    “我爸那人哪有朋友?在伪善这点上,谁见我爸都得认输。朋友关系么,永远都没有利益关系坚挺。”严钦极其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冷笑一声,“要不是他暗地里跟人到了招呼,战博也不至于找不到资金发展他的房地产项目。”
    “没钱榕星就只能等着烂尾了!”便又有人谄笑,“谁惹得起正业啊,该他的!”
    “也不是这个惹得起、惹不起的事儿。就算我爸这儿没表示,就算战博的丈人老头不死,战家也今非昔比了。换届背后的事儿你们也知道,他们家当初站错队了,现在想撇清都来不及了。”
    蒲少彬家里没有政治背景,插不上这个话题,只能问:“按理说十个战博也够不上正业的竞争对手,这明里一招、暗里一招的又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我爸那逼玩意儿看上榕星的地皮了!”严钦又是冷笑,“前些年我爸找了一个风水大师,算出来就榕星那块地皮能驱灾避邪特别旺他,那逼玩意儿估计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特别信这个。可战博骨头挺犟,怎么也只肯卖那无关痛痒的一点股份,还好战榕比他哥哥识时务……”
    “这又是什么情况?战家老二不是一心一意辅佐他哥么,外头都说他是劳模,是傻子!”
    “傻个屁!这世道能让人看出来是傻子的人,不是真傻,就他妈是最精的那一个!战家对外头宣称是三兄弟里活了俩,其实不是,战博和战榕不是一个娘胎里来的亲兄弟,战榕是小老婆生的。榕星也是他一手创办的,结果却被他哥使了个诈给骗了过去——战榕辛辛苦苦忙活到头,居然连一点股份都没捞着,不怀恨在心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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