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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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立伯和安立仲两个人的话一句不漏的被记录在纸上。他们这边说完,那边安子齐就知道了。胖掌柜实在是太热情的要在安子齐面前表现了。
    安子齐拿着那一叠纸嘴角直抽搐,又看看胖掌柜殷切的脸,只能暗自叹息一句,带着一些八卦思想翻开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胖掌柜为什么就这么热情的想要在他面前表现?而且连安立仲和那瘦马滚了几次床单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安子齐刚开始看到的时候,简直无语极了,这是趴在人家房顶上偷窥了吗?后来他也淡定了一些,只想着肯定是自己大惊小怪,孤陋寡闻了。
    趴在瘦马的屋顶上偷窥的暗六打了一个喷嚏,幸好他及时捂住了嘴巴,不然就要暴露了。作为训练有素的暗卫,没想到他堂堂暗六,居然跑到这里替一个小孩子当眼线,还不能让人知道!
    主子没有让他贴身保护那个小孩,却让他一定要好好帮助他。一开始暗六简直不敢置信,他可是主子十大暗卫里排行第六,最是擅长打探消息和跟踪隐匿的暗卫。居然要被派到一个农家小孩身边,甚至还不被允许靠近。
    暗六也质疑过主子,可是主子只来了一句你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就把他给打发了。暗六自然是不服气的,他的隐匿之术可是他们十个当中最厉害的,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屁孩发现?
    后来暗六冒着被罚的危险,想要见识见识那个主子说的那么厉害的小孩,没想到他还隔着老远呢,就感觉自己被一股气势给锁定了。当时暗六差点就要吓死了。他很肯定,如果不是他没有露出什么恶意来的话,他肯定已经死翘翘了。最后,暗六算是服气了,默默离开,只是会按照安子齐要求的去打探消息。
    安子齐既然这么关注这个和他大伯二伯都有关系的女人,暗六自然会好好盯哨的。哪怕她和安子齐大伯二伯上了几次床,说了什么话,也全部都一脸严肃的记录下来。
    安子齐要是知道暗六做了什么,肯定会嘀咕一句真是闷骚。
    安子齐看完了这一叠纸,只能渍渍几句。
    “我大伯还真有钱呢。”安子齐就感叹了一句。
    胖掌柜心道你都找了那些个很不错的人当银子铺了,你还会羡慕人家有钱?
    “是啊,是啊。”胖掌柜只能应和。
    安子齐看完了,也就抛在一边了。安立伯和安立仲狗咬狗也好,挣财产也好,只要没有把什么坏主意打到三房这边,安子齐乐得看戏。甚至他还很乐意添一把火呢!安子齐才不承认他也有一颗八卦得不得了的心呢。
    “对了,那边怎么样了。”安子齐问的事李家那边。
    “嗯!他们估计已经发现李玉奇的不对劲了。”胖掌柜马上正经起来。
    “嗯。”安子齐点点头,心中不由得又想起那个小孩来。
    安子齐前日里悄悄去了一趟李家,他是在晚上去的。
    安子齐的眼睛在夜里也是不影响视物的,因此很容易就找到了李玉兰弟弟。
    安子齐是在李家的厨房发现李玉奇的。那个时候李玉奇正蹲着身子洗一大堆的碗。
    小小的身子缩在一个木盆旁边,红红肿肿的手指在水里卖力的搓着。
    李玉奇是自己要求干这个活儿的,因为这样他就可以留在厨房里工作,可以最后才走。厨房里的东西李堂哥的妻子小李氏自然是有数的,也不怕李玉奇偷了去。可是李玉奇就是有办法不动声色的拿出一些让人看不出的食物,让自己不至于在小李氏的刻薄下饿死。
    安子齐瞧着那瘦巴巴的小孩子,心里就是一疼。他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安子敏和安子琴的情况了。那时候,他刚刚醒过来,安子敏和安子琴也是这样小小的一团,瘦瘦巴巴的,一张小脸因为吃不饱而蜡黄着。
    那时候安家三房的孩子们虽然过的很苦,可是至少还有安立季和赵氏会护着他们,实在饿得狠了,安立季还会偷偷跑出去给他们找吃的。
    而这李玉奇就不同了。爹娘早死,就一个姐姐。姐姐就是想要护着她也力不从心,姐姐自己还要人照顾呢。
    就算姐姐豁出去性命想要给弟弟留一个机会,那李家也是不打算履行和李玉兰的约定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要培养李玉奇的打算,恐怕就是让他在李家做一个小厮都嫌弃李玉奇吃了粮食吧。
    安子齐叹息一声,却让李玉奇警觉起来,“谁?你是谁?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你是小偷吗?”安子齐从阴影里走出来,月光下,李玉奇瞧见了安子齐。
    李家自然是不会让李玉奇点油灯蜡烛之类的,他只能靠着一点月光慢慢干着手里的活儿。见着有人来了,条件反射的站起来,问了一句话以后,脑袋就是一阵眩晕,手里的碗也随之落下。
    李玉奇徒劳的想要抓住那个碗,因为他知道如果碗被打破了,那他就得好长时间过不了一点安生日子了。李玉奇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头却更加眩晕了,他今天一天只得了一个干馒头,还只吃了一半。
    在李玉奇绝望的目光下,一只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安子齐接住了那只碗。
    李玉奇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掏出半个馒头来,珍惜的啃了一口。
    安子齐把碗放回盆里,就看着李玉奇。
    李玉奇把馒头又吃掉一半,剩下的依旧揣进了怀里。
    “这位大哥,你也看见了,我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肯定不是你的目标。你要是想要拿钱,就去那间最好的房间找。”李玉奇指了指李堂哥和小李氏的厢房。
    安子齐就笑了,“你说错了,我可不是来找他们的,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为什么呢?”李玉奇仰着小脸,皱着眉头思考着,“我和姐姐的财产都被族里人分光了,我们什么也没有留下来呢,你找我又是做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你这个人了。”
    “是叔叔要把我卖掉了吗?你是来看货的吗?为什么要晚上来看货呢?”李玉奇有点困
    惑。
    安子齐听了,心疼的厉害,恐怕李家人没有少说要把李玉奇卖掉的事。
    “不,我不是来买你的,我只是被你姐姐拜托过,她要我来看看你。”
    “姐姐?”李玉奇暮气沉沉的眸子突然亮起来了,“姐姐还好吗?她现在怎么样了?”李玉奇靠近安子齐,紧紧盯着他。
    安子齐点点头,“你姐姐自然是好的,她拜托我把你接出去呢。”
    李玉奇眼里的光又消失了,“叔叔不会同意的,叔叔还要姐姐帮着小姑,帮着小姑……”李玉奇露出苦恼的神色来,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件事才好。
    安子齐摸了摸李玉奇的头顶,他今年才五岁啊!比安子敏都要小上快两岁。失去父母,无依无靠,偏偏周围的亲戚都是一群豺狼,把他们孤儿两个压迫,剥削,再压迫。从小尝惯了人情冷暖,五岁孩子的眼睛里再没有半点童真,像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安子齐猜测,要不是李玉奇还有一个姐姐豁出去要护着他,恐怕她们两个的遭遇还要更加悲惨一些。
    “不用在意他们,你姐姐已经出去了,她现在正想着办法要把你救出去呢。”安子齐安慰他。
    “可是姐姐的病……”李玉奇无意识的开始扯着自己短了一截,还打了不少补丁的衣裳。
    他姐姐若是死了,还不是只剩下他一个了。
    “你姐姐遇到了一个神医,她的病已经快要好了。”
    “真的吗?你不骗我?”李玉奇的眼睛里迸发出两条炽热的火焰来。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你又没有什么是值得我骗的。”安子齐揉乱了李玉奇的头发。
    “太好了,太好了,我姐姐那么好的人,老天爷都不愿意姐姐很早离开我呢!”李玉奇这会儿才像一个真正的五岁小孩,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来。
    “把你接出去的办法可能有点痛苦,你愿意吗?害不害怕?”安子齐又问。
    “没关系!只要能够离开这里,我什么也愿意做,你要把我送到姐姐那里哦!”
    “没问题,”安子齐重重的点头,“你把这个吃了吧。”安子齐拿出一个小药丸。
    李玉奇没有犹豫,一口就吞下去了。
    安子齐又给李玉奇留下了不少食物,让他藏起来慢慢吃。李玉奇笑着接了。
    安子齐就跳上墙头走了。
    李玉奇把安子齐留下的食物藏好了,没有再管剩下的活儿了,直接躺在了柴火堆里。柴房就是他住的地方。
    第二天,小李氏起身以后发现李玉奇居然没有把昨天晚上的活儿干完,怒气冲冲,指天画地的骂了李玉奇一通。直说李家姐弟在她们家吃她们的,住她们的,现在连一点小小的活儿也干不好。
    李堂哥也很不高兴,两人跑到柴房一看,李玉奇满脸通红,气喘吁吁,一看就是生病了。
    “嘘!大的是病痨子,小的还是病痨子,这是嫌弃我们家少给你们买药了吗?”小李氏碎了一口,觉得晦气的很。
    当初她就不愿意接收这对病痨子姐弟,可是架不住族长的要求,拿了人家的财产,自然要把人孩子给养大。而且族长还说了,如果李玉兰出嫁之前病死了什么的,就要把这事算在她们家身上,逼得她肉痛的拿出银子养着那病秧子姐姐。
    好歹病秧子只有一个,小的那个啥也不懂,正好可以让他们掌控着。这眼下大的还没有死,小的又病了,小李氏只能感叹一句晦气了。
    “算了算了,”李堂哥拉住想要去踹李玉奇的小李氏,“他姐姐现在还没有死呢,这个小畜生可不能出什么问题了。到时候那李玉兰知道了,来个鱼死网破什么的,那就不太好了,你先忍耐着,那洗几个碗的事,让个小丫头去做就好了。”
    “哼!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要躲懒呢?”小李氏哼了一句,转身走了。
    只要是个明眼人,一看他现在的样子,谁都知道他应该是病的很重,可这小李氏还要说什么李玉奇是装的,真真让人寒透了心。
    两个人也没有想着要给李玉奇请郎中,抓药什么的。小孩子嘛,生病了,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能严重到哪里去呢?
    其实李玉奇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只是有点热热的,头有点昏昏的,可是小李氏和李大力的话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李玉奇确定所有人都走了,悄悄伸出手,在地上扒拉了一下,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果子来。李玉奇狠狠咬了一大口,随意嚼了嚼,咽了下去,才觉得自己好多了。
    ……
    “你说你那个好侄女儿怎么还不死啊!这都多长时间了啊!” 小李氏闷闷不乐的坐在炕上,她身边多了一个闺女。
    “就是,娘,那个死病痨子怎么还不死啊!她可是一直占着我的位置呢!太不识相了。”那闺女恨恨道。
    “好了,好了,”李堂哥有点不耐烦了,“看过那么多郎中,所有的郎中都说过了,都说她活不过这几个月,应该是冲喜冲的。”李堂哥有点不耐烦应付这些八卦的女人们。
    “等过些日子,喜气淡了,她的位置迟早是你的,你急什么急?”李堂哥就对他闺女道,“还有啊,你给我注意一点,别一门心思想着别处去。等你嫁到了刘家,可别像你在上一个夫家那里一样,胡乱勾搭那些后辈!”李堂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闺女。
    “知道了,爹,我那上一个夫君也忒小气了,他自己不行,还不准我到外面去找人吗?”女子不耐烦的答应。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李堂哥差点没被自己的闺女给气死,“你要是还敢在外面胡来,下一次再被休回来,我就不管你了。”
    “知道了。”女子不以为然点点头。
    “老爷,李小少爷好像病得有点严重,连饭都吃不下去了。”晚间,就有一个平日里偷偷关照着李玉奇的小丫头来找李堂哥了。
    “一天都没有吃?”李堂哥就皱眉,要是李玉奇在这个时候死了也不太好,“去请一个郎中来看看。”李堂哥最后还是咬咬牙道。
    “他得了什么病?还要请郎中?”小李氏十分不满。
    “老爷,不好了,郎中跑了,他说李小少爷可能得了天花,他不愿意给李小少爷看病啊!”小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
    “你说什么?天花?”李堂哥手里的茶杯被摔得粉碎……
    ☆、第81章 落幕
    “怎么可能!”李堂哥站起来,突然发现自己手心都是冷汗,“你给我说清楚。”李堂哥严厉的看着吓得惊慌失措的小丫头。
    “老爷,您,您不是让我们去请一个郎中来看看李小少爷吗?郎中请来以后,只看了看李小少爷的脸,就吓得跑了……我们,我们也吓坏了,那个郎中边跑还边说可能是天花,他不看了。”小丫头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李堂哥使劲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头小李氏已经坐立不安,“不行,我要去看看那个小畜生去!要是那小畜生真的得了天花,那我们一家子也完蛋了!”小李氏就要往柴房走。
    “娘!”李家闺女大叫起来,“那可是天花啊!你不怕被传染了吗?要是你去看了那个小畜生,被传染了我们一家子怎么办?”
    如果李玉奇真的得了天花,那么他们一家子可能都要遭殃了。肯定会被官府强制隔离起来,说不得他们青山镇也要遭殃。小李氏被女儿这么一说,马上就反应过来,出了一身的汗。她,她刚刚怎么那么冲动呢?小李氏不动了。
    李堂哥眉头一皱,“有没有可能是郎中误诊了?”李堂哥又看着小丫头。
    小丫头还在抹眼泪,也不知道是在害怕她可能被传染天花,还是在心疼李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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